倒是个难事。”
燕浣元沉吟道:“先帝刚逝,湖广遭灾。朕当以一切从简。”
话峰一转,燕浣元看向萧寒道:“小寒,兵马司这个庙着实小了些。你看看,愿意往哪里动一动。”
萧寒心思转得飞快,垂了垂眼帘,起身恭敬的道:“二哥,我只想在兵马司呆着。”
燕浣元挑眉道:“噢,这是为何?”
“二哥。兵马寺庙虽小,却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我只想踏踏实实的把京城给二哥看住,看稳当,如从前一般。再者说,瑶瑶她素来不喜我高官厚禄,也不喜应酬那些个世家夫人,她说帽子大了,沉得很,也累,倒不如小帽子戴着,既舒坦,又实惠。”
燕十六听得一阵愕然,半天后呵呵笑了两声,道:“侄女跟叔叔果然是一个德性,他的那个户部侍郎也是我好说歹说才同意的,否则,他宁肯回到翰林院那个破地方呆着。”
燕淙元深深的看了萧寒一眼,笑意更深道:“既舒服,又实惠,这话是说给朕听的罢。也罢,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萧寒也不称谢,却是咬了咬牙,一脸为难道:“二哥,我有一事相求。”
萧寒正在为难如何开口,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双腿跪地,朗声道:“多谢皇上!”
燕淙元上前抚住了道:“没有外人的时候,朕还是喜欢你叫一声二哥,听着亲切。不过话说在前头,那几百万两银子,朕是不还的。还有一件事,朕要你家媳妇花点心思。”
“二哥,尽管吩咐。”
燕淙元目色暗沉的拍一拍萧寒的肩膀,叹道:“阿远这个户部侍郎我打算过几个月便破格再往上升一升。”
此言一出,萧寒已经明白二哥此话的用意。
先帝的户部成了韩王的天下,通过孙凯源源不断的为其充盈小金库,湖广两次遇灾,户部已弹尽粮绝,交到新帝手上的,是个空壳子。
二哥想让阿远执掌户部,实际上是看中了阿远与欣瑶的关系,想让欣瑶为其出谋划策,只是瑶瑶如今的身子……
燕淙元见其面露难色,不由重重的叹道:“你媳妇的本事,你比我清楚。我这几日思来想去,只有她最合适,你跟她讲,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小寒啊,你是知道的,没有银子,朕也举步维艰啊!”
萧寒沉默了半晌,掷地有声道:“二哥放心,只要孩子落地,她身子无恙,我替她应承下来。”
燕淙元笑眯眯的看着萧寒,轻轻道了句:“好兄弟。”
燕十六脸上浮出了笑意,却肃声道:“二哥,不光是户部,吏部,工部,礼部,兵部,刑部都需慢慢清理起来。那些个皇亲国戚该敲打的敲打,该降爵的爵,该承爵的承爵,省得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还以为这京城的天,仍是原来的那片天。”
燕淙元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抚着扳指幽幽道:“十六啊,饭需得一口口吃,事情也得一件件做,先帝刚逝,一切以稳为主。急了,反倒不美。西北军中丢了一半的粮食,倒是始终压在我心上,等京城安稳下来,你抽空再给我回军中一趟。”
燕十六目光一凛,正色道:“二哥,臣弟正有此打算!”
……
出了宫门,燕十六朝跟着的人摆了摆手,压低了声,凑近道:“那几百万两银子中,阿远出了多少?”
萧寒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怪不得他说要问我挪个几万两,原是把家底掏空了啊。”
萧寒轻笑道:“他问你挪银子,是为了天翔。瑶瑶把怡红院买了回来,正逼着天翔掏银子呢,他掏不出,想打阿远的主意。”
燕十六突然跳起脚起来,一脸恼怒道:“你,你们居然打算开妓院,还敢打阿远的主意?”
萧寒冷冷一笑道:“这里头有阿远的一份,似水如冰他也是占了一股的。”
燕十六脸色变了几变,怒骂道:“他娘的,趁着本王不在京里,暗地里赚银子也不捎上本王。我不管,小寒,回去跟你媳妇说,这两处,我也要占一股。”
萧寒面不改色回了他一句道:“你的,他的,有什么分别?别没事乍乍呼呼。”
燕十六转过弯来,直呼言之有理,却见一内侍模样的人追了出来,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低语了几句,又匆匆跑了回去。
萧寒见燕十六的脸上似叹似悲,阴晴不定,很是古怪,吓了一跳,忙问何事。
燕十六面色阴沉,一字一句道:“天翔说,庆王府今日请了太医到徐府问诊,燕红玉……燕红玉她……怀孕了。”
萧寒打量四周一圈,脚轻捻地上,轻轻叹一句:“也是好事。”
燕十六眼角一冷,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跟他说,我在别院等他。”说罢,甩袖离去。
萧寒看着燕十六匆匆而去的背景,终是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
东院偏厅里,萧重面有苦色的瞧着行动不便的大奶奶慢慢在塌上坐下,心里直替大奶奶那沉甸甸的肚子捏把汗。
蒋欣瑶刚坐稳,就问:“哪个迟府,哪个刘府,做什么求见我?”
萧重机灵道:“大奶奶,新帝登基前,靖王府的王妃姓迟,侧妃姓刘。”
蒋欣瑶这才明白过了,捧了肚子冷笑一声道:“早上宫里才有赏赐,午后就找到府里来了,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萧重忙道:“可不是吗,老奴原本不想惊动大奶奶,找个理由打发了也就得了,只是后来细想了想,万一……”
欣瑶出声打断了萧生的话道:“没有什么万一,就说我身子不好,老太爷交待不能见客,需静养着。东西一概退回,谁的也不能收,态度恭敬着些。顺便派人到杜家说一声。”
萧重嘴里的“是”字还没说出口,只见大爷面色不豫的走进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萧重,前些日子我是怎么交待你的?连这点子小事也需劳烦大奶奶费心思,看来府里的总管也该换换人了。”
萧重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不敢分辨。片刻,厅里丫鬟跪了一地。
欣瑶打量男人神色,笑道:“我瞧着萧总管还算称职,大爷倒是不称职了些,说是好好陪我们娘三一天的,一觉睡起来,连个人影子也看不见,可见是哄我的。大总管,忙去吧。回头记着,该来回我的事,一件都不能少。若不然,我这个当家奶奶岂不是大权旁落。”
萧重哭笑不得的抬头瞅了眼大爷渐渐舒缓的脸色,心道还是大奶奶有办法,遂麻溜的退了出去,须臾,屋里小丫鬟,婆子退了个干干净净。
第七十二回抄家伙,灭了他
“哪个没眼色的,居然敢惹新帝的宠臣,萧府的大爷生气。微云,让府里人抄家伙,替我去灭了他。”蒋欣瑶一本正经道。
萧寒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微云,淡月也捂着嘴直笑。
萧寒咬了咬后槽牙,上前几步,把女人轻轻从塌上横抱起来,往里屋走,并她耳边轻语道:“亏你想得出。挺了个肚子还居然想着打打杀杀。”
蒋欣瑶也不答话,只皱着眉头轻轻哼了一声,男人的语调就变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祖父来瞧瞧……”
微云,淡月一听大爷说话的调调,两个暗暗朝对方比划大姆指,心道这大爷也就大奶奶能治住。
……
蒋欣瑶接过男人递来的琵琶,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又递还给他,掏出帕子掖了掖嘴角道:“小婶婶有了身孕,十六把小叔叔叫去了别院,然后呢?”
萧寒把女人吃剩的琵琶吃完,擦了擦手道:“哪还有什么然后,然后我就回府了。”
“十六动怒倒还说得过去,你动什么怒啊?”
萧寒剥了一颗荔枝,递到欣瑶嘴边,道:“也不知怎的,瞧着那两人别扭的样子,这心里的火就上来了。”
蒋欣瑶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样子,头一偏,遂冷笑道:“当初十六可是跟我说,只要小叔叔在他身边,旁的。他都是不在乎的。再说,孩子快两个月,也不是在国孝中怀上的。他动哪门子怒?”
蒋欣瑶越说越气,索性扶着肚子高声道:“再者说,这门亲事,也不是小叔叔愿意的,当初还不是为了二哥和十六的千秋大业。这会子……”
萧寒见欣瑶动了真怒,想都未想,一把封住了唇。辗转亲了几下。
蒋欣瑶憋着一肚子话,也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祖父说你动不得怒。别吓着孩子,嗯,尝尝这个!”萧寒把手再往前送了送。
欣瑶被吻得脑袋缺氧,乖乖的把荔枝接了过来。送进嘴里,含糊道:“甜。”
萧寒见她喜欢吃,索性把那盘子荔枝拿到跟前,边剥边叹道:“我也是懒得理会这两人,只想着别闹出事便好。”
欣瑶沉默片刻,才冷静道:“十六这人,看着混些,做事却极有分寸,应该不会。咱们远远瞧着便好。”
萧寒点头道:“瑶瑶。今日二哥与我说了几件事,你听一听。”
蒋欣瑶声音低了下来,嘀咕道:“准没什么好事。”
萧寒把剥好的荔枝送到欣瑶手边。陪笑道:“二哥问我,对赵家有什么打算?”
欣瑶抬了抬眉毛,示意他说下去。
“我想等你熬过了这两个月,咱们再一处算计,你一天不把孩子生下来,我一天定不下心。我让他先帮我压一压。”
欣瑶吃着荔枝。眯着眼懒懒笑道:“让二哥先打压着,是个好办法。等他们熬不过去了。咱们再出手。左右不过几个月,不急。”
萧寒伸手,擦了擦女人唇边的水渍,笑道:“二哥把西北,西南的采邑都给了你,时间再延长十年。”
蒋欣瑶撇撇嘴道:“他这样做,是不是打算那几百万两银子不还了?”
萧寒一点也不惊讶,笑道:“不仅如此,他还把庆丰堂的另一半给了天翔,说宫中用药,让天翔与我们商议着办。”
蒋欣瑶暗暗盘算开来。
原本宫中用药是由苏家承了大半,福王的母族承了小半,苏家一倒,几大世医之家,包括福王,都在争这块肥肉,倘若庆丰堂能与天翔联手的话……欣瑶脸上有了几分喜色。
萧寒打量其神色,趁热打铁道:“瑶瑶,二哥打算过几个月,把阿远再往上提一提。”
蒋欣瑶手一抖,荔枝掉落在地,滚了几个圈,也不知滚向了哪里。
先予后取,新帝真真好算计。
“你怎么回话的?”
“我说要等你生下孩子,身子康健才行。瑶瑶,二哥接手的是个烂摊子,他开了口,我不好回绝。还有,他原本是想给我挪挪位置,我想你最不喜欢我高官厚禄,所以就拒了。”萧寒有些心虚的揣摩着欣瑶的心思道。
蒋欣瑶直直的盯着萧寒看了半晌,苦笑道:“二哥他,真是看得起我。我一介妇人,不过是做些个小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