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若不是妹妹出手相帮,离了那狼窝,只怕现如今,我正在那牢狱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应。按理说,我正应该守着孩子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不该再给妹妹添麻烦,只是……”
蒋欣瑜踌躇了片刻,泣道:“只是我那前世的冤孽……姐姐今日冒冒然登门,却是有要事想求四妹妹帮一帮忙,若四妹妹肯应下,姐姐我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妹妹大恩大德。”
蒋欣瑶长吁一口气。叹道:“二姐姐打算如何?”
蒋欣瑜急急道:“妹妹,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出来。”
蒋欣瑶微微一笑道:“二姐姐不必着急,前头我就跟姐姐说过了。他必会平安无事。如今孙家的事朝庭已经有了定论,新帝仁慈,并未累及族人,想必过几日,他便能出来的,姐姐只需安心等待便是。”
蒋欣瑜面色微讪,紧了紧手里的帕子。道:“妹妹可否给我一个准信,孙家到底什么时候能从牢里出来?”
顾氏何等聪明。忙笑道:“欣愉,你这是打算……”
“二婶,我想把他接回家。孙家被抄,他能往哪里安身?我那处小院。原也是他花了银子买来的。”
顾氏闻言神色阴睛不定道:“孩子,他可是已经有了家室,有了孩子的人,你把他接回去,其他人怎么办?再说,他也未必能放得下啊。”
蒋欣瑜拭了拭泪,咬了咬嘴唇道:“二婶,我打算把他这一房的人一并接来,大家一个屋檐下过活。也好过寄人篱下。我手上还有些银子,还有两个铺子赚着钱,紧着些。也够一家人的嚼用了。”
顾氏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已有了焦急:“你是打算做小?”
蒋欣瑜咬牙道:“二婶,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只要我与他能在一处,孩子有个父亲。我……愿意做小。”
顾氏一愣,失色道:“孩子。你要是这样做,你与他的事,可就再也捂不住了。到时候,一个私通的罪名,不仅让你后半辈子抬不起头,连带着蒋府上下都会遭人病诟,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啊。”
蒋欣瑜神情激动,泣道:“婶婶,我们是被曹氏陷害的,不是私通,不是私通。”
顾氏气了个倒仰,哀声道:“欣愉啊,就算你有真凭实据,旁人又如何信得。旁人只会说,蒋家的姑娘守不住,与小叔子有了私情,连孩子都快会走路了。你这是要毁了蒋家百年的名声啊!”
蒋欣瑜突然跪倒在顾氏脚下,泣不成声道:“婶婶,我顾不得了,我真的顾不得了,我只要一想到他在狱里头,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头就像刀割了一样。即便出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他那样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罪。侄女想过了,实在不行,把嫁妆变卖了,远远离了京城,隐姓埋名,绝不连累蒋家。”
顾氏惊然而立,眼泪跟着流下来:“孩子,做妾哪是那么容易的啊?旁的不说,你的孩子,可就一辈子是个庶出了。”
蒋欣瑜狠了狠心道:“婶婶,我宁愿他是个庶出,也好过一辈子背着私生子的名头。”
顾氏颓然跌坐在椅子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妈妈实在看不出去,心头一急便不管不顾道:“二小姐,我们家大奶奶花了多少心思,才瞒着所有人,把你光明正大的从孙府里弄出来,二小姐这样……”
“妈妈”
蒋欣瑶头一回厉声喝道。
李妈妈眼圈一红,心知自己失了分寸,忙收了声,回头却见大奶奶已扶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吓得魂儿失了一半,忙一边顺气,一边急急道:“大奶奶别动气,是老奴的错,大奶奶要打要罚……”
顾氏急得眼红道:“李妈妈快把她扶起来,窝在椅子上坐得久了,得起来走两步,把气顺下去。”
欣瑶就着李妈妈的手,慢慢起身,长长的吸了两口气,渐渐的,方才觉得心头那股子憋闷舒畅了许多。
蒋欣瑜已经看得呆了,刚才四妹妹喘不上气来的样子真真是怕人,竟像是一口气上不来,要直挺挺倒下去的样子。
回过神时,冷不丁对上四妹妹的眼神,蒋欣瑜头一回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蒋欣瑶深深的看了她半晌,突然低低笑道:“二姐姐快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让大爷去求求人,若得了准信,就给你送过去。”
蒋欣瑜面色一喜,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咽了口口水道:“四妹妹,能否让四姑爷托托关系,让他们这一房迟半个时辰出来。我想避着孙家那些个人。”
蒋欣瑶凝视她片刻,笑道:“倒也不是难事,花点银子上下打点打点便可。”
顾氏忙道:“瑶儿。”
蒋欣瑶蹙着眉头摆摆手,依旧笑盈盈道:“二姐姐也是有孩子傍身的人了,有道是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二姐姐想怎么做,该怎么做,怕是心里早就有了算计,旁人劝,也是劝不住的。大道理什么的,我是最不耐烦说的,不过有一句话,妹妹多嘴,却要说上一说,若不说,倒显得咱们姐妹之间生疏了情份。”
“四妹妹有什么话,姐姐一定听。”
“我的身子,二姐姐也是看到了,只有一点,二姐姐怕是不知的,若上天保佑,我们母子三人便会顺顺利利,一切安好;若上天不佑,也便是我们母子三人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蒋欣瑜知道四妹妹身子一向不好,又是生育过的人,知道怀孕生子是一脚踩进了阎王殿,因此也未极深思便点了点头。
欣瑶见状笑意更盛:“今日因,他日果,二姐姐今日的选择与我当日的选择如出一辙,是雨过天睛,还是雨过天阴,二姐姐也一样怨不得别人。”
蒋欣瑜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如今怕是连自个都顾不上的,能帮姐姐的也就这些了。李妈妈,去取五百两银子来给二小姐。二姐姐日后要养着一家人,这是妹妹的一点子心意,妹妹祝二姐姐日后万事遂心。”
蒋欣瑜喜极而泣道:“多谢四妹妹帮了我这一遭,日后……”
“日后,姐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欣瑶突然接过蒋欣瑜的话。
顾氏见蒋欣瑜半点都没听出女儿话里的深意,不由的心头直叹气。
蒋欣瑜尤自不知,仍笑道:“妹妹放心,我一定好好过日子。”
李妈妈转身进了内屋,不多时复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张银票,妥贴的交给了二小姐。
欣瑶有些疲倦道:“二姐姐,我的身子耐不住,就不留你了。李妈妈,替我送二小姐出府。”
蒋欣瑜遂与顾氏行了礼,顾氏忍不住,唤微云,淡月进来服侍,亲自送至院门口,交待了几句,才放人离去。
待人走,欣瑶终撑不住,侧卧到榻上。
淡月,微云见大奶奶脸色不豫,对视一眼,淡月坐在榻前,替欣瑶捏着腿,微云则拿了参茶,喂着欣瑶喝了几口,一时房里安静下来。
顾氏回屋,默默的坐在女儿榻上替她摇着扇子……
……
四月底的的京城,日头已经有些毒了,刑部牢房门口的石榴花盛开似火,树荫下停着几辆马车。
不多时,孙家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相携而出,男男女女见着面了,一时抱头痛哭。
从刑部大牢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几层皮,更何况是与韩王牵扯颇多的孙家。除了熬不住,死在大狱里的,余下的几乎没有不伤不病的,哪里还有几月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的模样。
马车上走下一人,正是那平王侧妃,孙家二房庶出的小姐孙一梅,一番哭诉后,孙一梅带着二房众人相继离去。
随后,马车上又相继走下来几人,均扶着各自要接的人而去。片刻,牢房门口只余孙家大房诸要无人接应。
正当大房诸人站在日头下,面含悲色,不知所措时,树荫下,走出一素衣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孙云跟前,众人一瞧,正是那被赶出府的不孝子孙景辉。
孙云老泪纵横,悲痛不能自持。
第七十七回郑家的算盘
孙云见来接他的正是被他赶出了府的孙景辉,想着老父,妻子及两个兄弟因有人命在身,尚在狱中。孙家膏粱锦绣,荣及一时,如今却分崩离析,连个容身之处也无。不由的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完了,孙家完了。
孙家父子俩哭过一阵后,孙景辉扶着老父及大房诸人,上了马车。
孙云见庶子孙景耀一房没有出来,便想让儿子去打探打探。
谁知,那孙景辉冷冷道:“父亲不必担心,他自有容身之处,等安顿好了,再去打听也不迟。”
孙云心头一惊,想着这个儿子素来聪明,听这口气只怕是早已知道了内情,且孙云向来不待见这个庶子,当下也就不再言语。
……
半个时辰后,孙景耀胡子邋遢的走出牢房,刚站定,却见妻妾蓬头垢面,怯生生的从墙角走出来,扑到他跟前,好一番痛哭,两岁的女儿更是搂着父亲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上气。
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天翻地覆,真似做一场梦一样。孙景耀搂着妻小,呆呆的站在太阳底下,竟不知何去何从。偏过头,却见树荫底下站着一青衣女子,怀里抱着了幼儿,正含泪望向他。
轰的一声,孙景耀血气直往上涌,推了怀里的人,直奔过去,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蒋欣瑜轻轻的扯了扯孙景耀的衣袖。笑中带泪道:“景耀,咱们回家吧!”
……
“大奶奶,二小姐刚刚把孙景耀接走了。”李妈妈皱着眉头回话。
欣瑶懒懒的嗯了一声。道:“他的妻小如何?”
李妈妈犹豫道:“正房曹氏看不出来,姨娘高氏看着不是个好相与的,见了二小姐,竟像是见了鬼一样,怀着身子当街就与孙景耀撕打了起来。那高氏看情形应该有四五个月了。大奶奶,奴婢瞧着,二小姐往后的日子。可不大好过啊,咱们是不是……”
“妈妈。是好是坏且随她去吧,总要尝过了苦的滋味后,才会知道甜的滋味得来不易。”
李妈妈忧色满面道:“大奶奶,这事可瞒不住啊。蒋家那头……”
李妈妈的忧心不无道理。
二小姐不管不顾的把孙景耀一家接了回去,那么当初叔嫂两个有首尾,且生下孩子一事就瞒不住。这世道,一个女人居然敢行此不堪之事,那……那是个遭千人指骂的。蒋家,老太太那头,必要掀起轩然大波。
微云见大奶奶沉吟着不说话,忙朝李妈妈递了个眼色,道:“蒋家分了房。二小姐是大房的人,要烦心也是大房的事。大奶奶,今日杜家送来的樱桃看着很新鲜。大奶奶尝几口。”
欣瑶眯了眯眼睛,笑道:“正是这个话,扶我起来再走走。对了,妈妈,听说那位前儿生了个儿子?”
李妈妈哼哼道:“大奶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