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第221页

不知一个背了主的奴婢,有什么脸还敢给主子磕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轻絮,梧桐同碧苔原是睡一个屋子里的姐妹,六个丫鬟中就数她们三人走得最近,十年下来,感情比着亲姐妹倒也不差什么。昔日里三人躺在床上指天指地的发誓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哪想到这碧苔心气颇高,想到三爷房里侍候,三爷拒了她,又想着法的爬了二爷的床,生生打了听风轩众人的脸。

蒋欣瑶懒得去看地上的人,只云淡风轻道:“回了府,可得让梅子多煮些绿豆百合汤给你们喝,天凉快了,这火气却没消下去。”说罢,她轻巧的绕过碧苔,扬长而去。

碧苔见小姐对她视而不见,眼泪扑扑而下,她突然起身,疾走两步,跟了上去,挡在了欣瑶的跟前。

轻絮,梧桐忙护在欣瑶前头,刚想呵斥,却听得大奶奶冷冷一声:“退下!”才讪讪的退回原位。

那碧苔朝她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两人识趣走开了。

碧苔见状,跪下泣道:“奴婢知道小姐恨我,我自个也恨我自个,奴婢不求小姐能宽恕了奴婢,奴婢只求小姐听奴婢讲几句话。”

欣瑶叹了口气,道:“你说!”

碧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小姐,奴婢从小家里就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五岁被小姐买来,才算过上了好日子。奴婢是穷怕了……”

“碧苔,我没功夫听你痛说你的悲惨往事,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碧若抬头惊讶的看了欣瑶一眼,咬咬牙泣道:“小姐,你要当心老太太,老太太把周府两位小姐留在府里,是存了心思的。”

欣瑶低下头直视着她,笑道:“老太太存了什么心思?”

“老太太……老太太她……”碧苔吱吱唔唔的说不下去。

“老太太是想打萧府的主意,还是想打三爷的主意,又或者是想打大爷的主意。不管老太太想打谁的主意,都不是你一个姨娘可以议论的。让我猜猜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你希望我在二嫂嫂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又或者在母亲跟前露个口风,让你与肚子里的孩子有条活路。毕竟前头的菊怜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说,我说得可对?”

碧苔见自个的小心思在小姐跟前无所遁形,突然拼命的磕头,涕泪交加道:“小姐,我只想带着孩子有个栖身之地,我不会去争,不会去抢,我听二奶奶的话,求小姐在二奶奶跟前说一句,让我们母子有条活路。”

欣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老太太这么疼你,你又怎么会没有活路?二嫂嫂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你只要安守本份,谨言慎行,她怎会容不下你?你出了听风轩这道门,就再不是我的丫鬟,你的活路,得你自个去寻,可不是我一句两句话能决定得了的。来人,送碧姨娘回房!让外人撞见了,还以为蒋府没了规矩。”

轻絮,梧桐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扶起碧苔。

碧苔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看着欣瑶,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此刻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第七十六回好戏刚开锣

碧苔在蒋欣瑶面前默默流泪。

轻絮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碧姨娘,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大奶奶说了,只要你安守本份,就不会没有活路。再者说,大奶奶是出了门子的人,二爷屋里的事,大奶奶怎么好插手?还是好自为之吧!你们两个,还不快来把碧姨娘扶回屋里,今日老太太大喜之日,宾客云集,若看见有个姨娘在园子里哭,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过去!”

欣瑶赞许的看了轻絮一眼,这丫鬟身上颇有几分冬梅的影子,行事说话极有分寸,更为难得的是年纪轻轻,心思沉稳。以往有微云,淡月两个压着,显现不出来,日后倒是可以重用的。

两个小丫鬟唯唯诺诺的一左一右扶着碧姨娘赶紧离去,却无人注意到碧苔转过脸后眼中露出的寒光!

欣瑶这才掸了掸衣衫,往心湖边去。

梧桐跟在身后,忿忿道:“大奶奶,奴婢看那碧姨娘一身行头,比着当家奶奶也差不了多少。还跑到大奶奶跟前来哭诉,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轻絮瞪了她一眼,道:“傻丫头,这才是二奶奶的厉害之处。你忘了前头那个了?”

欣瑶摇着绢扇不说话。

心道二嫂嫂的厉害之处可不在对付姨娘这上头。短短两个月就把周姨娘的一半嫁妆纳入囊中;又有一双儿女傍身,开心了拿出点私房银子给二哥哥开铺子,哄他欢心。银子、男人牢牢的握在手里,这才是她的厉害之处。

一个没有娘家,没有银子的姨娘,就算生下孩子,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以二哥哥喜新厌旧的天性,一个月能把目光落一两次在碧若身上,就算是长情的了。

再者说先头有个菊怜,二嫂嫂又怎么会蠢到故伎重演。硬把把柄送到老太太手上?碧苔的命运,就看她看不看得清自个的处境,会不会做人了!

哎!古往今来,姨娘这个圈子。哪里是那么好混的?蒋家女人的手段都算是温和的。

红楼梦中的美得离世脱俗的香菱,尤二姐,哪个不是惨死在正房手里?谁能救,谁敢救。真当做了姨娘就是进了天堂啊,就能守得云开处,明月升上来啊,别开玩笑了。那花柳繁花地,温柔富贵乡,也是看对谁的。

此时心湖前的亭子里只剩下一群太太,小媳妇们津津有味的听戏。年轻的姑娘,小姐,年少的哥儿,姐儿都已三两成群的往园子里赏景去了。

……

欣瑶很自觉得把自个归入小媳妇的行列,老老实实的坐在荫凉处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听戏。

刚听出些味道来,却见昊哥儿被奶娘带了过来,姐弟俩相视一笑,一阵耳语,就背着人偷偷摸摸去了听风轩。

欣瑶仔细询问了昊哥儿这些日子的学业,校考了一番,才满意的捏着他胖胖的小脸蛋。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夸个不停。

昊哥儿朝奶娘刘氏挥了挥手,刘氏转身进了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桃子,送到欣瑶面前。

昊哥儿欢喜道:“姐姐。你吃!”

刘氏笑道:“四小姐,这是四爷留给你的,大老爷从南边带了一框水蜜桃,统共就二十来个,分到三爷。四爷手上各两个,这两个是两位少爷省给四小姐的,说是让四小姐尝尝鲜。”

蒋欣瑶看两个粉粉嫩嫩的桃子,笑叹道:“算他们有良心,没白对他们好一场。”

昊哥儿一本正经道:“姐姐一有好东西就想着我和哥哥,眼巴巴的着人送来,这两个水蜜桃不值当。等以后我与哥哥有本事了,姐姐想吃什么,弟弟都给姐姐淘来。”

蒋欣瑶喜得跟什么似的,笑道:“哟哟哟,昊哥儿的嘴可是吃了这水蜜桃,才甜成这样。”

昊哥儿小嘴一撇,头一歪,羞红了脸。

欣瑶哄了半日,命刘氏把桃子洗净了剥皮,切成小块端上来,都说桃饱人,杏伤人,姐弟俩个吃完两个桃子,撑得躺在竹塌上直叫唤。

……

傍晚戏落了幕,宾客散去,夫妻两个坐着马车一路嘀嘀咕咕回到萧府,给老太爷请了安,与他细细说了些蒋府宴席的趣事,才起身告退。

萧寒在女人耳边交待了几句,带着两个小厮去了府外。

欣瑶进了房,只觉身上黏黏的,直接去了净房,沐浴过后,唤来丫鬟捶腿,没几下便歪在塌上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黑,看了看时辰,已是亥时三刻。上夜的微云,淡月听到里头的声响,一个点了灯进来侍候,另一个则去了厨房。

一刻钟后,淡月端了食盒进来,把小菜,清粥一一放在小几上。欣瑶这才觉得有些饿,稍稍用了些,漱了嘴,在院子里散了两圈步,就靠在床头,拿了本医书翻看着,只几行字,就又睡沉了!

两个丫鬟轻手轻脚的放了帐帘,熄了灯把门掩起来。这一夜,萧寒没有回府。

……

第二日欣瑶刚起身,就有门房来回话说,沈府有人求见大奶奶。

欣瑶坐在妆台前细细的瞧了瞧铜镜里的女子,朝着后头的人道:“今日多插一支簪子。”

微云心中称奇,手上却从梳妆匣里挑出一支攒珠累丝金凤簪,笑道:“大奶奶看这支如何?”

欣瑶见这支凤簪的凤尾处有一朵盛开的莲花,点头笑道:“就戴这只。轻絮,让人端些早膳去偏厅,这么早就上门,早膳一定是没有用过的。打发人给老太爷说一声,有客上门,晚些再去请安。”

轻絮应了一声,把手上的面盆交给梧桐,转身掀了帘子走出去。未料到李妈妈正火急火燎的掀了帘子往屋里走,两人差点碰了个正着。

欣瑶转过身,道:“出了什么事,把妈妈急成这样?”

李妈妈哎哟一声,凑近了在欣瑶耳边轻语几句。

蒋欣瑶弯了弯嘴角,笑道:“他倒是消息灵通。妈妈,你让他把心放稳当了到书院好好读书,我保证他的好兄弟出不了事的。”

李妈妈脸色一喜,应了一声,打了帘子往外走!

收拾妥当后,欣瑶才扶着微云的手,去了偏厅,刚进院子,却见大嫂嫂沈氏一脸急色的迎了上来。

“嫂嫂怎么一大早来了?”

沈英一脸苦笑的指了指里头那位,道:“四妹妹,四妹夫可在家?”

欣瑶道:“昨儿个傍晚出了府,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刚打发人去找了!”

沈英跺了跺脚,把欣瑶拉到一边,一阵耳语,末了才道:“大伯母听说阿力被兵马司拿住了,急得要命,这不,天刚亮,就到府里找了我。四妹妹,你看?”

欣瑶点了点头,朝后头的微云道:“快派人给大爷送个信,让他有空回府一趟!让人备车,呆会我要往杜府去。”

沈英见微云小跑着不见了人影,才舒了一口气。妯娌两个进了偏厅,荀氏早已等得心急火燎,见人来,寒喧几句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了半天。

欣瑶心中虽明了是怎么一回事,却不得不软语安慰了一番。

正说话间,萧寒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他见偏厅坐着的两个妇人,目光一紧,上前行礼。

荀氏见他脸满胡渣,脸有疲色,一口气把刚递上来的温茶喝了个精干,想着自个的儿子身处牢狱,指不定憔悴成什么样,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欣瑶朝男人瞪了瞪眼,萧寒这才轻咳一声道:“伯母,先别哭,听我把事情说完。昨儿沈力在蒋府多喝了几杯酒,就跟着几个友人去了怡红院。怡红院有个新来的女伎叫可儿,长得标致不说,琴棋书画皆通,沈力便让她来陪酒。

这个可儿原是迟青瑜的相好,迟青瑜一个月花两千两银子包下的她,按理说她是不需要出来陪酒的。也是巧了,昨儿个迟青瑜有事没来,这可儿见有银子赚,又是几个年轻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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