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眼光真好,我也是看他为人做事不失为条汉子,才让他到咱们府里来的,莺归跟了她。不会吃苦!”
……
原来那日燕鸣上门,只为白日里怡园发生了一件事。
那日午后莺归与杨帆在烟树亭说话,步三跟了过来。三人不知道在亭子里说了些什么,杨帆甩袖而去,莺归当天晚上就有了决定。
早春三月。草长莺飞。不过是短短半个多月,莺归与步三的婚事就定了下来,日子挑在五月初八端午过后,怡园的琴师则悄无声息的换了人。
欣瑶按着冬梅出门的规格,让李妈妈帮莺归操持婚礼。
她没有问莺归那日烟树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感情需自己领悟,赌注要自个下,日子得自个过,旁人只能远远看着!
顾氏知晓此事后,私下拿出一百两银子及两匹苏缎让人送到了怡园。顾氏身旁的几个大丫鬟与莺归向来交好,都添了妆,一并让二太太带过去。
莺归收了银子,特意找了个春光正盛的日子,带了十几盒亲手做的点心,到蒋府给二太太磕头谢恩。
……
三月十八日,沈力大婚,沈,张两家行事颇为低调,并未大操大办。
张家女儿的嫁妆不过是按制的一百零八台,据说年逾花甲的惠文长公主称病没有出席最小的外甥女的婚宴。
三日后,沈力进了御林军,当了一名普通的卫士,这一小小的变动,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蒋欣瑶听到消息,只对着萧寒说了句,沈平是只老狐狸。
这些日子蒋欣瑶跟着萧寒基本上把京城诸侯将相,文武百官摸了个门清。
惠文长公主是今上的姑姑,与先太后乃是姑嫂关系。此二人一向面和心不和,捎带着也不喜欢与先太后颇为相似的中宫苏皇后。
奈何太后,皇后势大,惠文长公主虽出身高贵,也只得退避三舍,三个儿子都不过是虚职在身,并无多少实权。
此次沈家与张家结亲,看似普通,实则大有深意。
沈力一母同胞的大哥沈峰,娶的是扬州府两淮都转盐运使同知叶岳定的嫡次女叶一珍。
这个叶岳定是大皇子安在南边的一颗棋子,作用是为他揽钱。盐运司这个地方,是个肥得不能再肥的衙门,叶岳定左手银子拿进来,右手银子送出去,一进一出,既肥了大皇子,又肥了自己。
萧寒冷笑道:“这个沈平,一脚踏在大皇子那边,另一只脚踏在二哥这头,两边都不得罪,比那施杰还老奸巨滑。”
欣瑶笑道:“换了我是你二哥,就该乐了。”
“噢,这是为何?”萧寒抬眉奇道。
“沈力是沈家下一代掌家人,老爷子怎么会拿掌家人的亲事当棋子。你别忘了沈家二房的当家奶奶正是那张馨玉的姐姐张馨月。惠文长公主的两个嫡亲外甥女都嫁进了沈府,沈老爷子只怕已经嗅出些味道来,就看你二哥许诺些什么了!”
欣瑶望了眼若有所思的男人,续又说道:“还有。沈力进御林军,不是送些银子就能办到的,归根到底还是皇椅上的那位布下的棋子。如此看来,沈老爷子才是个真正聪明的人。别看他在两位皇子之间如鱼得水。鼠守两端,真正让他臣服的,只有坐在皇椅上的那位。”
萧寒眼前一亮,顿觉清明。
他久久凝视女人,然后提笔一气呵成,待晾干了,装进信封,低啸一声。
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拿了信抱拳而出,速度之快让蒋欣瑶觉得瞠目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
萧寒一把揽过女子,在其耳边低语道:“这些都是暗卫,领头的是无影,无踪两人,跟着我有十年的时间了。你家夫君我明面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指挥使。暗地里则替二哥打理着京城所有的暗卫和暗桩。”
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片刻就消失不见。
萧寒好笑的捏了捏女子吹弹可破的脸蛋,细细轻语,却听得外头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脸色一沉,正待发作。
蒋欣瑶忙道:“不急,且看看她意欲何为?”
萧寒趁机在女子耳边轻道:“瑶瑶。那天晚上的姿势我喜欢……”
蒋欣瑶大窘,不由面红耳赤。
原来前几日,蒋欣瑶被缠得烦了,一把推倒男子,媚态频生,撩拨的男人几欲发狂。然后骑在男人身上为所欲为,看男人在她身下欲仙欲死,她心情大好。奈何身单力薄,气势很足,体力有限。最后铩羽而归。
结果是蒋欣瑶得出了床上箴言第二条,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欲求不足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蒋欣瑶忍辱负重的点了点头,手狠狠的在男人腋下拧了一把,闪身进了书房里间。
萧寒皮粗肉厚的只当她在挠痒痒,收了收脸上的喜色,清咳一声,大声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桂华一身桃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插金戴银,脸上脂粉微施,端了个拖盘进来,娇声道:“大爷,大奶奶这是今日的宵夜,咦,大奶奶人呢?”
萧寒坐在书桌前,抬了抬头,面无表情道:“放下,出去。”
桂华愣了愣,双目含泪,脸色煞白,委屈道:“大爷,奴婢……”
萧寒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
桂华见大爷并无多少怒色,壮了壮胆,含羞道:“大爷,奴婢想替您捶捶腿!”
萧寒跟着十六,天翔他们,从小厮混在一起,青楼妓院什么地方没去过?见这情形,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目光炯炯盯着她道:“长得如此娇美,端茶递水倒是委屈了你。”
桂华心下大喜,羞得粉脸飞红,声音越发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大着胆道:“大爷,能在大爷跟前端茶递水是奴婢的福份,奴婢……”
萧寒冷笑两声,道:“你倒是个忠心的,得了,下去吧,大奶奶在里间休息,别吵着她。”
桂华一听,不由自主的朝里头看了一眼,忙笑道:“奴婢告退。”
说罢,含情脉脉的丢了个她明了的眼神,扭着腰肢出了门。
欣瑶这才从里间含笑而出,道:“你这招欲擒故纵倒是好计,只怕今日夜间,咱们府里就有人失眠了。”
第二十六回萧静娴的得意
萧寒觉着媳妇说起欲擒故纵这四个字,显然是带着一层醋意,起身搂过她,微微摇摇头,笑道:“老太太调教的人,颜色尚可,只是这勾引主子的本事,着实差了些。跟怡红院的比起来……”
“跟怡红院的比起来,输在何处?”
萧寒面色尴尬,陪笑道:“那都是过往云烟的事了。瑶瑶,别玩了,找个机会打发得了。”
欣瑶眼波流转,轻轻的瞄了萧寒一眼。
“表演的痕迹过重,感情流于表面,对白也很一般,还得再捶练捶练。”
萧寒用手摸了摸欣瑶光滑的额头,笑道:“不过是个下人,是生是死,横竖都在你手里,何必为她费时间。瑶瑶,按你先前所说的,二哥如何做才能让沈家死心踏地?”
欣瑶拨开男人的大手,思道:“老爷子要的是沈家以后几十年的富贵,不过以沈老爷子的谨小慎微,这个时候他只怕什么都不会要的。一动不如一静,让二哥不防把沈老爷子的底牌摸一摸,再做打算。”
萧寒没有说话,把吻密密的布在欣瑶的发际,半天才道:“瑶瑶,你真聪明。”
“那是当然!”
蒋欣瑶大言不惭的嗔笑。
“也不看看我是谁!”
……
今日她好不容易用一支老太太赏给她的金簪换到了去书房为大爷送宵夜的活。大爷不仅盯着她看,还说了那样的话,若不是大奶奶在后头,大爷是不是……
念及此,桂华双颊发烫,羞涩难当,只觉得金粉繁华近在眼前,柔情蜜意指日可待。
殊不知微云正把金簪往淡月,轻絮。梧桐跟前一丢,一脸鄙夷的道:“大奶奶说了,回头她要再送什么,你们只管收下。”
……
城南沈府的书房内。
沈平半闭着眼睛听下人回话。半晌,才疲倦的睁开眼睛,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阿力新婚三天,除了洞房之夜外,其余两日都是在书房过夜,在外人看来,这是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亲事,可又有谁知道这里头的隐情。
沈平长长叹出一口浊气。复又闭上眼睛。
……
三月二十四,天气微暖,萧府三辆马车鱼贯而出,欣瑶幽怨的看着赖在她车上的男人,心下无可奈何。
萧寒视而不见女人的怒目相向。理直气壮道:“外头风大,吹的人头晕。”
头晕?
欣瑶又好气又好笑,风大,有多大?亏他还是个武将,这话说出来也不嫌牙疼。
她翻了个白眼,道:“祖父他老人家还乘着这大好的春日,骑了一回马。你偏缩在这小小的马车里,忒不像样。”
萧寒不以为然道:“最多一柱香的时间,祖父必定回车里,我这不是有话跟你说吗。今日为什么带那两个?反倒把微云,淡月扔在家里?”
欣瑶柔声道:“这两人为了去杜家,把家底都快掏空了。我怎么着也得如她们的意。”
萧寒宠溺的用手刮了一下欣瑶的鼻子,目光温柔道:“我是担心这两人服侍不好你。你且听我说,今日姨夫四十生辰,没有惊动外人,就请了自家几个人。二哥。十六都不在京,为了避嫌,两位王妃也不会出席,所以今日女眷都是杜府自家人。”
杜家素来低调,这般行事欣瑶倒也不足为奇。
“杜府的女眷酒量都好,你少喝点,仔细头疼。元晨今日会在,到时候我找个机会让你们姐弟俩见一见,说会话。我在杜家有间客房,以往常住,被褥都是干净的,要是累了,让天薇陪你到房里歇着去,前头结束了,我来接你!”
唠唠叨叨原是说的这些,蒋欣瑶轻轻地“嗯”了一声,心中微暖,主动靠在了男人的怀里,温顺的像只小猫。
萧寒心满意足的玩了会女人的手,路程过了大半半,才跳下车,打马前行。
马车粼粼,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车已行置杜府门口。
因萧亭他老人家亲自上门,杜天翔,杜天飞,兄弟二人早早的在门口候着。见萧府的马车到,忙上前打了帘子把人请下车。
老太爷今日一身展新的衣衫,头发半白,眼神炯炯,红光满面,被一干人簇拥着进了外院。
欣瑶则跟着杜天薇进了内院。姑嫂两个许久没见,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桂华,晓荣尾随其后。
一行人进了垂花门,过了穿堂,穿过抄手游廊,熟门熟路的就到了正房。
待进门,才发现正房里聚满了人,萧静娴穿着一身玫瑰红对襟团花褙子端坐上首,两边一溜排的雕花紫檀木椅子。
打头一左一右坐着两位中年美妇,身后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