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瞧身后紧跟而出的二丫,淡淡道:“以后走路,别踮着脚尖。”
二丫被人点穿,脸色涨得通红,死死咬着唇道:“小北哥,我……”
“二丫!”
林北转过身,直直的看着她:“我入林家村近十年,与你们一同长大,我早说过了,我将你当妹妹看。放心,我为替你寻一门好亲。”
说罢,大踏流星而去。
“小北哥!”
二丫追了两步,收了脚,眼中已有了泪意。
……
“十二娘,你快去瞧瞧吧,刚刚我好像到二丫哭着跑出了南姑娘的院里。”
正将粥从锅里盛出来的十二娘闻言,手里的铲子一顿,不慌不忙将手中的事做完,才吩咐仆妇道:“把粥送到南姑娘房里,叮嘱她趁热喝了,悟出身汗来,病才好得快。”
仆妇连声应下。
十二娘这才解了围裙,往自个院里去。
刚进院便看见女儿二丫红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发愣,见她来,头一扭,也不理。
十二娘伸过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笑道:“这又是怎么了。昨儿小北小南不回府掉眼泪,今儿回来了又掉眼泪。”
二丫一把推开她的手,怒道:“娘,亏你还笑得出,小南姐她,有心上人了。”
☆、第二百五十二回 京城琐事
十二娘不以为然道:“我当是什么,有就有呗,小南今年十六,也该谈婚论嫁,又不是什么大事。”
二丫跳了起来,诧异的看着她,半晌才道:“娘,哥从小就喜欢她,盼了这些年,等了这些年,难道就这样算了!”
十二娘见女儿说话十分冷硬,收了笑道:“你想怎样?”
“我……”二丫语塞。
十二娘肃声道:“我从小就跟你们姐弟俩说过了,林家跟我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不也是两只眼睛两个鼻子,不也要下田种地,养鸡养鸭。”二丫不服气道。
“他们下田种地,养鸡养鸭只是为了好玩,我们家是为了埋饱肚子。我早就说过了,林家人都不是普通人,咱们娘仨靠着她们,只有享不尽的福,旁的念头,想都不要想。”
“那我哥……”
“你哥他早就知道,老二,求财他们也知道。独独你这孩子拎不清。”
“娘,我就是不服气,我们待他们这么好,为什么……”
“你给我闭嘴!”
十二娘一拍桌子怒道:“我不过是喂了小西几口奶,算得上什么好?林家明里暗里贴补了咱家多少好处,若不是他们,我一个寡妇,如何能养活你们兄妹俩。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他们给的。你哥在庄上能寻到这份体面差事,也是林家人念旧,照拂我们。你别不知好歹。”
“娘?”眼眶夺眶而出,二丫委屈的泣唤道。
“你既然喊我娘,就把这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好好的过日子,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人,别没皮没臊的让他们都瞧不起!”十二娘话得得很重。
二丫到底是个小姑娘,一听这话,“哇”的哭出了声,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对他这么好,事事处处都想着他。我哥对小南这么好。得了些好吃的就巴巴的送到小南跟前,可他们……他们眼里……怎么就没有我们呢……娘!”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十二娘长长叹了口气。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道:“二丫,听娘一句话,山鸡生得再好。跟天上的凤凰不能比。你就是争到死,也争不过。人。就得认命!”
“娘,我不想认命,我喜欢小北哥,从小就喜欢。这么多年了,一天都没变过……娘,我只想留在小北哥身边……照顾他一辈子。娘……你成全我……我不想嫁人!”
二丫哭得泣不成声。干肠寸断,十二娘既不劝。也不哄,只任由女儿发泄出心底的不甘。
这不甘她也曾有过,只是终敌不过那一道宽大的沟渠,十几年来,直到他死,她连半步都没有跨过。
这就是命。
女人,就得认命!
……
静王府里,林北懒懒的坐在太师椅里,手里婆娑着一方砚台,眼中似有沉思之色。
门吱呀一声,两个美貌的婢女拎着食盒并肩而入。
林北见是她们,皱眉淡淡。
赵晖心疼儿子这般年纪了,身边都没个服侍的人,遂在王府婢女中挑了两个千娇百媚的送到了儿子身边,其用意十分简单——暖床。
“王爷呢?”
“回世子爷,王爷正与康王,汉王商议拜谒皇陵一事,王爷说,世子爷若是闷了,便去书房找其它两位世子说话。”青衣婢女小琴柔声回话道。
红衣婢女小书接话道:“王爷说,若是世子饿了,先简单的用些饭菜。”
林北思了思道:“不必了,我去书房跟两位世子说话。”
小琴媚笑道:“世子爷,王爷还说今日让世子爷留宿,不必再回林府了。”
小书极时的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坐上清冷的男子。
林北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缓缓起身,面无表情道:“跟王爷说,今日我想与他禀烛夜谈!”
两抹失望之色同时浮上俏丽的脸庞。
……
静王府的后花园,有座湖,湖的的北边有个小池,池畔有一小亭,亭边柳条摇曳,雅静清幽,是个坐观静赏的好地方,池里养着几十条红鲤鱼,慵懒的在池子里自得其乐。
“拜谒定在何时?”
六角小亭里,林北躺在摇椅上,手捏着酒杯,地上七零八落的摆着几支空壶。
赵晖将酒倾入口中,骂了句:“九月初九,他爷爷的,白耽误老子的时间。”
林北思了思,道:“九月底出发,倘若路上不耽搁的话,年底可以到封地。”
赵晖心情不爽道:“若不是老太婆不放心,老子倒是想留下来会一会魏国的两个小子。”
林北没有作声。
赵晖歪过头,与他碰了碰杯,意味深长道:“我的儿,听说,都是人中龙凤啊。”
两人同时饮尽,笑道:“与我何干!”
赵晖拍了拍林北的胳膊,虚指了指,道:“老子走后,这静王府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虽说老子在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听,但是该有的排场,气魄,体面,你需得给我撑住了。府里那些个歌妓,舞妓需得时常用用。都说父承子业,老子是什么货色,儿子自然也该是什么货色。”
林北爽朗一笑道:“放心,花天酒地这活,你儿子我手到擒来,只要你将银钱给足些,免得到里瞧,你儿子我在外头喝花洒,没钱付帐,丢了静王的脸面。”
“放他娘的屁,老子只怕你不肯花钱。对了,那两个龟犊子你常与他们一道处处,这两人被留在京中,心里一肚子不满,趁机结交结交,未觉不是坏事。”
林北默默点头,将两人手中的酒都斟满了,一时无话。
半晌,赵晖突然出言道:“你家师姐这容色,品性,要老子说做个皇后也无防。”
林北眉心一动,深看了他一眼。
赵晖冷哼道:“看老子作甚,我可听说如今莘国但凡有些姿色,门第的人家,都削尖了脑袋要把人送上去。你们林家的人,可得想好了,是块大肥肉啊。小子!”
……
话说二丫伏在十二娘怀里痛哭一通后。心中到底不甘心,守在府门前等了半夜。未曾想到了子时,林北仍未回来。只得灰头土脸的回房睡觉。
次日,待她一觉睡醒,铁蛋等三人相继从庄上回来,喜得十二娘连忙杀鸡宰羊。一通忙活。
铁蛋等三人给十二娘磕了头,说说笑笑了一通后。便一道去了林南的院子。
彼时林南早就得了讯,连装扮都未曾装扮,便将人迎进了府。往日里一同长大的四人,八目相对。熟悉的言语自然而然的出说口。却不知这四人说了些什么,只听得房里不时传来哈哈的笑声。
十二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中饭,除了林北去了静王府未归外。林家村的人不分高低,围坐在一桌吃饭。
铁蛋三人却仍是争相给林南夹菜。林南来者不拒,如同小时候一样,同那三个笑语嫣嫣,讲些往昔玩笑的话。
二丫瞧在眼里,只觉心下难受,默默的扒着碗里的饭。
饭毕,那三人在树荫下支了小几,弄了些庄子上新鲜的瓜果,沏了壶好茶,将几个庄子上的帐本拿出来,与林南一道盘帐。
盘完帐又高高兴兴的同林南道别,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神情胆然的像根本未曾发生过什么一样。
夜里十二娘回房,笑眯眯的对二丫称,想回趟林家村,与求财,老二的爹娘合计合计儿子的婚事。
二丫正躺在床上想心事,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被子一蒙,倒头就睡。
十二娘也定定的看了女儿两眼,轻轻叹口气,一夜无话。
……
日子如手中的沙,无论你握得紧,还是松,都会从指缝中流逝。
午后的暴雨,又是一连下了几天,彻底的浇透了夏日的盛火。
此时,京城的街头巷陌,都在议论着两桩喜事。
这头一桩是相府庶出的二小姐与桐城的豪族任家大少爷结亲一事。此事生出两种版本。
有人说那大少爷生得面若冠玉,一表堂堂,是将来任家下一代的家主。相府庶出的小姐能嫁到任家做大少奶奶,也算是高攀。
又有人说,任家只沾了个富字,贵字未沾分豪。任家有意要在官场上有所建树,这才攀覆上了相爷府。
相府的二小姐,虽是庶出,其生母的娘家却也是京城有名的官宦人家。因此这门亲事任家到底是沾了便宜。
这第二桩喜事,则是逍遥侯府的三爷李从望与礼部钱侍郎的嫡幼女结亲一事。
此消息一出,众人看向钱家的目光便有所不同。你道为何?
李,钱两府议亲的事,这些年早有风声传出,只是未曾板上钉钉,听说是逍遥侯对钱家不大满意,不肯松口。
这会子钱侍郎不仅升了职,女儿又与侯府定亲,细细一思,联想到前些日子老侯爷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只怕这里头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如此看来,这侯爷夫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隐而不发,让私生女迎进门,趁机要些好处,捞些实惠,这才是厉害的女人。
京城中也有那吃不葡萄说葡萄酸的,对钱家将侯府大腿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