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后行事。能不能小心些,今日这上天入地的,我这心到现在都呯呯直跳。万一皇上有个好歹。我一小小的侍书,便是有几条命。都不够埋土。”
松公公一的这话,忙跪倒在地,泣道:“皇上,崔侍书这话言之有礼,皇上万尊之躯,绝不能有丁点差错。奴才恳请皇上……”
“行了,不必多言,朕心中有数!”赵靖琪听得不耐烦,拿起茶盅一口气猛喝了半盏茶,彻底松了口气。
“朕今日确实鲁莽,今后定会派人跟着,绝不单独行动。”
松公公愁眉苦脸道:“皇上,还有今后?您饶了奴才吧,只这一回,奴才就已经半条命都送了,再来一回,皇上不如给奴才来个痛快的。”
崔瑾辰想着今日之险,也跪地道:“皇上有所不知,今日要不是那静王世子只在百米外,身上又有几分手脚功夫,还懂通医术,便是滔天的大祸。”
赵靖琪脸色不豫的瞧着地上两人,慢慢挺直了身子道:“罢了,罢了,朕以后,绝不以身涉险。你们两个,都起来,朕有事要商议!”
地上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赵靖琪轻咳一声,道:“朕想将小南接到宫中,你们可有良策!”
松公公迅速道:“皇上,那林南姑娘不是不愿意进宫吗?”
赵靖琪抬起腿,便是一脚。
“她不想进宫,朕难道就能常出宫?”
松公公惶恐伏首道:“皇上赎罪,奴才实在想不出好办法。”
“滚滚滚,瑾辰,你帮朕想想办法。”
崔瑾辰颇为怜悯的看了眼松公公,硬着头皮道:“皇上,我瞧着那南姑娘是有几分气性的人,这事需得从长计议。”
赵靖琪闻言,似寻到了知音,感叹道:“朕就是知道她有气性,故才假意应承下来。只是……哎……瑾辰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个宫里,一个宫外,朕的日子难熬啊!”
崔瑾辰心中冷笑。心道这便日子难熬了,我天天呆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日子不也熬过去了。
赵靖琪似听到了冷笑,幽幽盯着崔瑾辰的脸道:“你也不必感叹,刚刚太后说了,要替朕选秀,大婚之事,不出一两年。到时候……”
崔瑾辰心中大喜,眼睛一亮:“皇上,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不过,有些事情,还得看朕的心情,朕的心情一好,说不定会求了太后,让你早些出宫;若是朕的心情不好,再留你一两年侍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似有一盘冷水从天而降,将崔瑾辰淋了个透心凉。他磨了磨后槽牙,道:“皇上,此事非一朝一夕能成,还容瑾辰细细思量。不过有两个人,皇上不防稍稍走得亲近些。”
“你是说林西,林北?”
“正是。此二人是南姑娘最亲的人,他们的话,南姑娘肯定会听。今日静王出手相帮一事,也是他们二人在当中穿针引线。皇上不防爱屋及乌!”
赵靖琪豁然开朗。
……
夜,越见深沉。
松公公唤来贴身的小太监,叮嘱他将崔侍书送回院中。
崔瑾辰瞧了小太监一眼,浑不在意,只让他在前边带路。。
暗夜中的长巷空空荡荡,只零星的几盏宫灯,幽幽暗暗的亮着。
紧绷了一天的心弦突然松驰下来,一阵困意涌上,崔瑾辰只觉得脚下无力,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小太监似察觉到崔侍书的疲倦,体贴到:“奴才知道有条近路,可节约些时间往公子院里,只是公子不能声张。”
崔瑾辰苦笑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小太监手中,不奈烦道:“小爷我累得两条腿儿似灌了铅,哪来力气说话,赶紧的,前边带路。”
小太监收了银子,身子一躬,笑道:“谢公子爷赏,公子跟紧我。”
说罢,脚下拐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的巷子走去。
两人步行数丈,路经一个宫门。
小太监压低了声道:“公子,咱们走快些,这里一般不让人来,给人看到了,便麻烦了。”
莘四的皇宫,四四方方,每个殿门,建得极为相似。晕暗的灯笼下,崔瑾辰压根分不清这时哪个宫门口,随口问道:“这是哪里?”
小太监轻声道:“重华宫。”
崔瑾辰一个哆嗦,脑子中似闪过什么,慢放了脚步,本能的朝那宫门看了一眼。
宫门半掩着,露出一条缝,缝里微有光亮。
崔瑾辰好奇的上前两步,露过门缝往里瞧,忽然一声低低的叹息,在空旷而遥远地方响起。
一个银发女子目光直直的落在宫门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在灯笼下,显得有些怪异,一双眼睛闪闪的,似在对他笑。
崔瑾辰吓了一跳,心里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惊诧。
正欲离去,那银发女子突然朝他招了招手,崔瑾辰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腿下一软,落慌而逃。
那小太监似跟本未曾察觉后的动静,依旧提着灯笼,一步一步走得稳健。
崔瑾辰急行几步,却抑制不住心下的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一望之下,又呆住了。
一个宫女模样打扮的女子,安安静静的立在宫门口,清清秀秀的脸庞,在夜色里显得有些突兀。
崔瑾辰浑身一寒,心底的疑虑,慢慢涌起。
……
话说林北出了院子,并未回自个院里,而是去了静王书房。
书房里,已有摆好了棋盘,静王正跟下人交待什么,见他来,挥手示意人出去。
“事情如何了?”
林北简单的说了说。
赵晖听罢,抚着稀疏的几根胡须,叹道:“果然是你师傅调教出来的人,一样的淡泊明利。罢了,就冲你师姐这份明白,老子就喜欢。你跟她说,她哪天若是想入宫了,老子便收她为义女,量那老太婆不也敢如何。”
林北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原本我与小西也是这个打算,如今看了,倒不必了。”
赵晖也不多言,扔了一封信到案桌上:“得了个消息,你自己看看!”
林北接过密信,展开来一看,脸色大变。
☆、第二百四十九回 世上千年
林北看了信,脸色大变。
静王目光平淡不起波澜,道:“听说三日后,便要启程,若无意外,再过几月,便要入京。莘国这回可要热闹了。”
林北慢慢缓了神色,道:“魏国楚王前来朝拜我莘国皇帝,自然是要热闹热闹的。义父打算何时启程?”
静王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老子这皇陵还未祭呢,你便让老子回去,莫非……你想跟老子一道回去,好避开些!”
林北目光遥遥,避开静王打量的眼睛,笑道:“我已入你脉,自然该当作人质留京,若不然,太后她老人家该不放心父皇你了。”
静王深看了他一眼,笑道:“也罢,如此便为难我儿了!有一事,今儿那老秃驴跟我瞎叽叽歪歪,他说你那心上人,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
林北皱眉,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又如何知道,那老秃驴嘴紧的很,问不出名堂来。去,把那丫头喊来,陪我下两盘?”
林北来不及细思,笑道:“你这是自取其辱,她的棋力,与我不分忡伯,三局两胜我都高看了你!而且都这个时辰了,她与师姐有私房话要说呢?”
“不孝子,白养你了,快去,就说赢我一盘,赏黄金五百两!”赵晖腿一步,作势要踢过去。
林北身形未动,脚下轻轻一动,人已闪过数丈外。
……
林西托腮看着眼前的老家伙,眼皮困得直打转。
“静王,不过是五百两黄金,要不了你的命。你快点成吗?”
静王脸色难看的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个丫头有点耐心好吗,老子下棋,需用心思考,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
林西对这个用金子诱惑她来下棋,偏偏下得极慢的老家伙。半分好感也无。还嘴道:“稳扎稳打,蜗牛都比你快!我与师弟一个时辰,能下两盘;与你。两个时辰,一盘都未下完。王爷啊,认输吧”
“别吵,老子要静思!”
“王爷啊。你这盘棋思破了脑子,也赢不了!”
“放屁。老子不信这个邪!”
“王爷,说话要文明,深更半夜的,别屁啊屁的。”
“老子就喜欢说屁!”
“王爷。说屁不健康,有损你的形象。不若早些认输,咱们各自洗洗睡吧!”
“老子今天不睡觉。就跟你下棋!”
“王爷,关键是我想睡啊。”
“年纪轻轻的。还不如我这老头子,林宇是怎么教的你功夫啊!”
林西见他把老爹扯进来,气道:“你别说我老爹,再说我跟你翻脸!”
“翻脸,你翻啊,你把脸皮翻过来我瞧瞧!”
林西顺势翻了翻白眼,怒道:“我对你表示鄙视!”
静王笑嬉嬉道:“丫头,老子对你,很是欢喜!”
林西一屁股跌坐下去,怒吼道:“师弟——救命!”
……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林西从延古寺下山,有恍然隔世之感。与师姐,师弟依依话别之后,侯府马车直奔京中。
车刚起步,春夜从怀中掏出张纸,道:“姑娘,这是昨儿晚上,奴婢陪南姑娘送人时,崔侍书悄悄递给我的,说是给小姐您的。”
“他?”
林西顶着两个眼袋,拿过来一瞧,上头只两个字:“谢谢!”
林西不怀好意的哼哼两声,眼中微有笑意。
这个崔三少,胆子着实大,掇度着皇帝出宫,要真有点事,他崔家几百人口,都不够太后祭刀的。看在往日主仆上一场的份上,她才逼着小师弟使了一计。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早晚,这天大的人情得问那厮要回来!林西笑得如得了食的小狐狸,一脸的奸诈。
她把纸扔了一旁,歪在锦垫上打算补补觉,却见三个季节齐刷刷的看着她。
“出了什么事?”
“姑娘,奴婢们错了,不该擅自离开林南姑娘,姑娘的大恩……”
“停!”
林西迅速叫出了声:“你们是我的人,我不护着,谁护着。再说,皇帝让你们离开,难不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