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在府中,我于心不忍。师弟,娘因生我而去世,我想为她……尽几年孝道。”
林北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热度。神色安然道:“你若已做决定,便无需左右摇摆。师姐与我,都支持你。”
林西眼中又涌出泪意,强逼着隐了回去。
林北偏过脸,目光落在手边的女子身上,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道:“小师姐。师傅让你找的高家的那块玉。你打算如何?这事你问过逍遥侯了吗?”
林西摇摇头,从胸口衣襟中掏出来,递到林北手中。
“他入不得宫。我又出不去,还未来得及问。
玉佩带着体温,婆娑在手中,林北长舒一口气。轻道:“师父临终前交待过我,他说若你在高府未曾寻到那块玉。那块玉的事情便再也不许跟旁人说起,任何人都不行。”
林西愕然。
林北见她表情,哑然失笑道:“小师姐,我替你问过师父。他只用一句话回我。”
“什么话?”
“师父说: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林西听得出神,愣了愣道:“老爹他……何时拜了阿弥陀佛。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北笑道:“这话,我也替你问过了。他说‘寻不着便不寻,无须刻意!’”
爷爷的!
林西心头暗暗骂了句脏话,匪夷所思道:“寻也是他说的,不寻也他说的,早知如此,何必费我五年时光。师弟,你不厚道。”
“确实不厚道。只是师父临终遗言,必要我在你出了高府后与你说,我又如何敢违了师意。”林北脸露苦笑
林西眸色一暗,轻叹道:“师弟,我总觉得老爹他鬼鬼祟祟的,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北脸色变了几变,轻咳一声,浅笑道:“如何会呢?师父对你,从来都是宠若珍宝,只是不善言语罢了。匹夫无罪,怀壁有罪,怕是这玉太过珍贵,引了什么祸事。”
林西想着老爹生前种种,心头难掩痛楚,脸上涌上悲色。
林北看着她晶莹剔透的小脸,眼底无限温柔,道:“有件事需得与你说。”
“何事?”
林西抬眼,烛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似两只蝴蝶扑扇着翅膀,看得林北心头一颤。这丫头终是长大了,一顰一笑竟有无穷的魅力,像他这般自律的人,都抑制不住,何况旁人。
林北深吸一口气,道:“我在城南买了座宅子,师姐她如今只管着几处的帐,不往醉仙居去了。我把醉仙居,交给了青青。”
“青青?”
林西微惊,随即展露笑意,贼兮兮道:“师弟,你不老实。青青她一向对你……哈哈……朝夕相处……孤男寡女……日久升情……师弟,老实交待,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北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气笑道:“她因替师姐出头,被万妈妈关进了柴房,我想着她素来伶俐,便把人赎了出来。”
“花了多少私房银子?”
林西坏坏的朝师弟挤眉弄眼,道:“心疼不心疼?”
林北见她一脸的眉飞色舞,脸上哪还有半分的哀色,不由的咬了咬后槽牙道:“很心疼,要不小师姐,你替我把这私房银子补上?”
林西鼻孔冒出两股冷气,翻了个白脸道:“哼,想勾引人家姑娘,居然还舍不得花钱,男人若都像你这样,万花楼还做什么生意,小气!”
勾引?
林北怔了一瞬,正欲说话,忽的脸色一变,忙道:“小师姐,有人来了,你好好养伤。”
“师弟!”
林西一把拉住,依依不舍道:“照顾好师姐和东东,我出了宫便来找你们。”
林北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目光落在桌上的油纸包上,柔声道:“正饿着,这东西我拿去吃。”
林西半分未曾在意,只叮嘱道:“宫里禁卫森严,师弟你小心!”
林北眼中带笑,用力揉了揉她的发,疾行两步,一个翻身,从窗户越了出去,消失在月色中。
林西追了两步,心中酸涩,眼中落下泪来。
哼,这厮说了半天,也没说自己是如何进得这宫来的,这般来去自由。竟到此时才来看她,必是被那青青绊住了腿!
男人,就是好色!
那厮也不例外!
林西腹诽了几句。
……
月色高照,林北脚下用力,几个翻身,人已飞身上了屋顶。
伏在屋顶的齐退一身黑衣,见他来长出一口气道:“公子。一切如常!”
林北点点头。把手中的油纸包递进到齐退手上,冷冷道:“我往前头去了,你回去吧。这个拿在路上吃!”
齐退莫名其妙的接过油纸包,叮嘱道:“公子小心!”
“等等!”
“公子还有何事?”
“打听一下高府大少爷跟前的如玉姑娘被卖到了何处?”
“公子的意思是……”
林北嘴角擒起一抹冷笑,目中寒光似剑:“自然是想替高子瞻好好的疼惜一番他的通房!”
……
清风,明月。
保和殿内外灯火通明。
宋夕坐在保和殿的玉阶上。轻轻哼着小曲。
从小到大,父亲但凡在京中。无论到哪处赴宴,总喜欢把她带着,久而久之,莘国上下都知道堂堂宋将军异常宠溺她这个独女。只有她知道。此举只是为了让上位者安心罢了。
想着这其中的缘由,宋夕轻轻一叹,不经意抬头。刹那间,一个月华般俊逸出尘的男子撞进她的眼帘。
男子着冰蓝丝绸外衣。上绣几株海棠点点,戴发束银冠,雕刻一般的脸庞上,五官精致,一双深邃而悠远的黑眸犹如夜空中的繁星,在如水的月色下熠熠闪光。
宋夕只觉得心跳加速,怦怦而动。
男子路径宋夕,未作停留,只微微颔首,便大步流星而过。
宋夕心下一动,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案桌前。见他在静王身后坐下,宋夕眼中闪过光芒。
这二人前后而入,旁人许未曾注意,恰巧李太后偏过身,眼角的余光扫过,目光在二人身上稍作停留后,朝皇帝递了个眼色。
赵靖琪会意,抬手虚虚一指,笑道:“这位便是静王世子吧!”
静王哈哈一笑道:“靖玥,替父王给皇上,太后磕几个头。”
却见那蓝衣男子起身走至殿中央,撂起衣袍,下跪行礼道:“世子赵靖玥给皇上,太后请安。恭祝皇上,太后福寿安康。”
赵靖琪母子二人心下一惊。
李太后笑道:“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这般出挑。”
赵靖玥抬眼笑道:“回太后,靖玥出身蓬门小户,父母已经双亡,机缘巧合之下得父王青眼。”
李太后点头赞道:“这般气度,哪里像是小户人家的出身,静王爷,好福气啊!”
静王起身恭敬道:“托太后的鸿福,看了这些年,总算是找到个能入眼的。若不然,将来老了,岂不是连个养老送钟的人都没有。”
高则诚目光看向静王世子,不知何故,总觉得眼熟,似曾在哪里见过一般,尚未深思,却听静王幽幽道:“太后,臣弟在封地,听闻一件有趣之事。”
众人被静王吸引过去,赵靖玥趁机回了坐,目光不经意掠过高则诚面容,瞬间又垂了下去。
李太后笑道:“有何趣事,王爷不防说来一听。”
静王笑道:“臣弟听说,魏国穆太后被咸平帝软禁起来了。”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停下手中之事,静待下文。
内侍颇为机灵的挥了挥手,舞姬尽数退下,丝竹之声渐渐淡去。
“咸平帝,文睿溥!”
赵靖琪咀嚼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百零三回 话中有话
赵靖琪之所以对这个名字熟悉,是因为当初父王先逝前,恰逢宝庆帝驾崩,得承大统的并非是魏国太子,而是皇室中最不起眼的皇子文睿溥。为此父王还特意把他叫到身边,叮嘱他留意此人。看来此人确有几分手段。
赵靖琪想至此,不由把目光看向太后。
后者微微颔首,示意他往下听。
高则诚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听说,此子生母早逝,从小是在穆皇后跟前长大。此子能荣登大位,也是因为穆太后及穆氏一族在暗中鼎力相助。如此忘恩负义,岂可为一代明君。”
李太后深以为然道:“皇帝软禁太后,这魏国的皇帝难道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吗?”
静王深笑道:“太后勿急,听臣细细说来。众所周知这咸平帝并非穆太后亲生,其生母柳贵妃乃是宝庆帝的宠妃,后不知何故,暴毙在宫殿里。坊间传言,柳贵妃盛宠,惹怒当时还是皇后的穆氏,因此被赐了毒酒。”
高则诚接话道:“这么说来,这咸平帝是在替母报仇?”
静王扶杯叹道:“报不报仇的,本王倒不得而知。本王只知道此子刚登大位,事事均由穆太后作主,且穆太后族人,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富贵滔天。”
李太后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淡淡道:“王爷的意思是……”
静王哈哈一笑,意味深长道:“将将半年,便翻脸不认人,这咸平帝倒是个狠角色。”
李太后心中一动,道:“此子能在魏皇室中夺得大位。谋略与才智非常人能比。此番软禁穆太后,可见其人并非柔善之辈。一代帝王,为人狠厉,怕非良兆。”
静王目光悠远而深邃,笑道:“太后瞧得分明。以本王之见,还需多加防备才是。”
李太后凤眸一暗,看向静王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宋将军傲然道:“魏国北蛮之地。地广人稀。若那魏王敢对我大莘国不敬,我宋年手下的数十万将士,可不是吃素的。”
高则诚若有所思。起身冲皇帝,太后抱拳道:“魏皇室刚经历一番动荡,此番又将太后软禁,怕皇室的动荡还在继续。臣以为。近几年魏国必不敢来犯,只是……”
高则诚沉吟着不把话往下说。目光却看向宋年。
宋年会意道:“高相放心,边境卫兵必会日夜操练,一日不坠。”
李太后目中精光闪过,举杯朗声道:“哀家这杯酒。敬高相与将军,我大莘国能得以百年不衰,正是因为有高相和将军这样的肱股之臣。”
待高。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