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般喜欢,何不把人留在宫中。若去了侯府,只怕以后也难看到。”
李妍心头一动,故作叹息道:“哀家何尝不想,只是到底是明不正言不顺,再说还有个侯爷天天心里掂记着。瞧瞧,不过是短短两个月,已连上两道折子。亏得是在禁足中,若要……还不天天往哀家这儿来要人!”
那日禁卫军在高相家一番动静,第二日,莘国上下,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侯爷年轻时的风流潇洒。
春阳笑道:“那也是侯爷想把这些年亏欠小西姑娘的,早些弥补过来!”
李妍听着这话,越发觉得心中发苦,懒懒的歪在床上,不想说话。
春阳感觉到空气中的沉闷,狐疑的抬起头。
很是奇怪,太后最近这些日子,只要一离开小西姑娘,情绪总会莫名低落,像今日这般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的,近日常常出现。
春阳不敢多语,替太后掖了掖锦被,正欲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春阳!”
“奴婢在,太后有什么吩咐?”
李妍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道:“明儿个,从宫里挑四个伶俐的丫鬟,你……亲自调教。”
春阳嘴角轻动,道:“太后是想给小西姑娘……”
李妍默默点点头道:“唉,刘太医说,这孩子的身子再养一个月。必无大碍。哀家心头再喜欢,总是要让她回侯府的。到时候,有几个贴心的丫鬟在身边侍候着,哀家也能放心!”
春阳笑道:“太后放心,奴婢一定精挑细选出宫里最机灵的人。”
李妍怅然又叹息道:“着司衣司,司宝司替这孩子多做几身衣裳,多配几套首饰。到时一并带过去。那府里。哀家是知道的,都是些富贵眼。这孩子流落在外头这些年,只怕被人瞧不起。”
春阳心下不由震惊。暗叹太后替林西想得周到,忙笑道:“太后放心,一年四季各十二身衣裳,头面首饰三十六套。一样都不能少!”
李妍满意的摆摆手,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
夏夜幽凉。星光点点。
御书房里,新帝赵靖琪捏着沾满了墨汁的画笔,凝神久久不动。
小松子百般无癞的立在边上,瞧着御案上的美人画。一言不发。
赵靖琪思了半天,似有犹豫道:“小松子,你来瞧瞧。美人的眼睛是该半闭着,略带忧郁?还是眸子清亮。带着动人心魄的勾魂?”
松公公皱眉看了半天,含糊道:“皇上,奴才觉得怎么着都好看!”
赵靖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扔了笔冷笑道:“蠢货,我要你何用。去,把崔侍读给我找来!”
小松子皱着眉头为难道:“皇上,崔侍读这会……怕是睡着了吧!”
赵靖琪眉眼一横,小松子缩了缩脑袋,匆匆离去。
……
崔瑾辰穿一件半旧不新的衣裳,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不知皇上这会把我叫来,可有要事?”
赵靖琪笑道:“唤你来瞧瞧,这美人的眼睛是闭着好看,还是睁着好看?”
崔瑾辰冷笑道:“皇上,我已经有近两个月未曾出府了,别说是美人的眼睛,就是美人光着身子,也引不起我半分兴趣!皇上还是问他人罢!”
赵靖琪抬眼一笑道:“明日朕到长门宫请安,再帮你求求情!”
崔瑾辰眼中光芒微闪,偏装着一副阴死阳活的模样道:“皇上,别去求,便是求了,也还是驳回。”
也不知何故,自打相府的丫鬟被抬进府后,一连两个月,太后都没有允了他出宫的请求。崔瑾辰心头大恨,却无可奈何。
赵靖琪笑道:“自打相府的丫鬟被人抬进宫后,母后连朕的事情都不大管了,朕这两个月着实松快了许多。”
“皇上,你是松快了,可是我却……!”崔瑾辰眉头一皱,咬牙切齿道。
赵靖琪想着心头的那抹倩影,微微一叹道:“明日,朕必让你心享事成!”
……
晨光熹微。
林西起了个大早,由宫女伺候着洗漱一新,静静的等着刘太医一声令下,让她下床。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李太后扶着春阳的手,入了寝殿。刘太医恭着身子,低着脑袋紧随其后。
林西乖巧的伸出手,目光盯着刘太医白净的面庞,细数上面的毛孔。
保养的真是不错啊,瞧瞧,四五十岁的人了,毛孔还是那么细致,可见太医的油水有多足。
“刘太医,这孩子恢复的如何?”李太后捏帕子的手一紧,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刘太医展眉一笑,道:“回太后,恢复的极好。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但不能剧烈。不出半月,便可活蹦乱跳。”
李太后长松一口气,嘴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第一百九十七回 上位者安心
林西心中欢喜,玩笑道:“猴子才会活蹦乱跳,太后,刘太医是在讽刺您养了只猴子,还是只皮猴子。”
刘太医脸一红,忙摆手道:“林西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胡闹!”
李太后声音一肃,脸上却笑意盈盈:“你这一身的伤,多亏了刘太医忙前忙后,还不好好替哀家谢谢人家!”
林西调皮的朝刘太医眨了眨眼睛道:“多谢刘太医替我这只皮猴子看病!”
“不敢当,不敢当!”
刘太医起身,对着太后道:“林西姑娘的皮肤与常人有异,稍有磕碰,便会青紫,药膏还需抹着,不会留疤。微臣告退!”
李太后待人离去,朝身边的宫女看了一眼,两人会意,一左一右扶起林西,在屋中走了两步。
“如何?”
林西抬头轻笑:“祖母,除了腿软外,并无不碍!”
李太后对这声称呼,很是喜欢。这孩子着实聪慧,与她说过一回,有外人时称呼太后,无外人时称呼祖母,竟无一丝出错。
“腿软,那便是还未修养好,需得再修养些时日方可!春阳,叮嘱御膳房从今日开始,多做些补气的膳食来。”李太后目光柔和,笑眯眯的盯着林西白腻的脸皮道。
“祖母!”
林西故意拧眉叹道:“还给我补啊,再补,我便要流鼻血了!”
“瞎说!”
李太后嗔骂道:“外头那些个不懂养身之人,乱吃一通,才会补出鼻血。御膳房做的那些,俱是有讲究的。夏要夏补,冬要冬补。阳虚,阳亏,阴虚,阴亏,都是不同的补法,如何能让你吃出鼻血来!”
林西走到李太后跟前,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一本正经感叹道:“祖母。若是我到了你这个岁数,也能这般年轻貌美,便是补得天天淌鼻血。也是愿意的!”
李太后手指着林西,乐得前俯后仰,说不出话来。
春阳捂着嘴笑道:“太后,您瞧瞧。小西姑娘这张嘴啊,就是招人喜欢!”
李太后一脸喜色道:“哀家果然养了一只皮猴!”
“皇上驾到!”
林西身子一顿。打趣道:“祖母,猴王来给您请安了!”
李太后笑道:“他哪里是给我请安,他是让我陪他上朝去。”
林西厚着脸皮道:“祖母,原来您是如来佛祖。不管是猴王,还是我只这小猕猴,都逃不出您的五指山哪!?”
李太后听这话。喜得眼角笑出皱纹,道:“今日你能走两步。便随哀家去见见猴王罢,进宫两个月了,也该是见见了!”
林西一听见皇帝,心下倒是有些好奇,忙笑道:“祖母,您可护着小猕猴些,这家伙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怕冲撞了猴王。”
“他敢!”
李太后美目一横,半真半假的。
……
对于大莘国的皇帝,林西久有而闻,只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林西脑子里浮现出四个字:不过尔尔!
她从小便是与师姐,师弟一起长大。这二人,一个明眸黛眉,倾城之姿;一个温文而雅,玉山倾倒,都极为出众。耳渲目染这下,使得林西审美品味异常的挑剔。
其后,她又做了四年多的相府丫鬟。相府百年世家,富贵流传。从风流倜傥的老太爷算起,到府中几位少爷,小姐,均非俗人,便是那几个姨娘,都是艳姿绝色。
在林西的想象中,龙章凤姿之人,必如那天上的一轮明月,皎皎生辉,且不说长相如何,只谈气势二字,一个犀利的眼神,便可使众生仰视,恨不能匍匐在其脚下。
换句通俗的话说,一代帝王,便是放个屁,也是明晃晃的黄色,带着霸气与帝王之气。
而眼前这位虽身着黄色龙袍,上绣紫色的蟒,头戴赤金簪冠,眉宇间却未有尊贵与傲气,恍若临家男孩一般,长身玉立,面容清俊,让人误以为是谁家俊俏的公子,走错了门庭。清俊是清俊了,怎的半分皇帝的气势也无啊!
林西垂下那略带挑剔的眼神,学着春阳的样子,朝皇帝道了个万福。
“皇上,这便是侯府家的林西姑娘。”李太后端坐上首,笑盈盈道。
赵靖琪刚进殿,便敏锐的觉着殿中多出一人,听太后如此一说,便用目光打量。饶是听宫人说过几回,他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一身白色素面衣裳,头发松松的挽着,一双妙眼,烟波缭绕,苍白的脸上带着狡狤的笑,好似那月光下的一抹湖水,静若清池,动如涟漪。虽年岁尚小,却说不出的淡雅脱俗,卓而不群。
赵靖琪眼中闪过光芒,笑道:“怪道母后见了她,连朕都冷落在旁,原是这般出众的人物,果然非比寻常。母后好眼光!”
林西一听,心头泛乐。原来所谓天子,对拍马屁这活,也是信手捻来,极为娴熟。
李太后慈祥的看着儿子,笑道:“皇帝是在怪哀家偏心?”
赵靖琪笑道:“岂敢,岂敢,朕只是觉着逍遥侯三个月的禁足,换回一个她,绝不吃亏!”
林西一听这话,眼珠微动,看向皇帝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却未料到皇帝此时正向她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林西迅速垂下眼去,掩住了眼中的一抹疑虑。
太后虽然保养的极好,满头的青丝,肤色白腻,然眼角的几缕皱纹终是泄露了她的年岁。奇怪的是,皇帝今年刚满十六,如此算来,太后岂不是在近四十的高龄下,生下的龙子?
赵靖琪笑而不语。虽然此女子长相颇为水灵,奈何却与逍遥侯府沾亲带故。他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