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问问阿武就是。”
“你好生与他说。”夏太太道,“要我说,他们表姐弟自小在一处玩耍,怕是离得太近,只有姐弟情义。”
夏老爷不以为然,“先成了亲,慢慢处着就是。情分都是处出来的。”
夏太太不再理他。
夏武每天去宋府念书,中午直接在宋家吃饭,傍晚才回。他还以为父亲叫他来书房是考较他功课,实未料是说亲事。夏武道,“儿子还小,不想过早成亲。爹,你不是叫我专心考秀才么。”兄长功名早成,夏武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夏老爷笑着忽悠小儿子,“你大哥也是先成了家,有个贴心的人服侍,一心一意功读,功名考起来才快。”
夏武将头一摇,“我还是想过二年再成亲,考上秀才再说吧。”
夏老爷笑,“有了合适的人,早些成亲也无妨的。”
“哪里有合适的人?”夏武已经十六,其实也略知一些人事,听父亲这样说,不免好奇。
夏老爷觉着有门儿,笑问,“你觉着,你莲表姐如何,你们自小一道长大的。”
夏武好奇的脸刷就下来了,满脸不悦,抱怨道,“爹你这说的是什么。莲表姐虽在一起住着,她嫁她的人就是,与我什么相干。”
夏老爷见儿子不开窍,既笑且叹,开解他道,“真是傻小子,你表姐有什么不好的,生得模样就好。”
夏武不以为然,“就那样呗,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反正我得先考功名,爹你别提这事了。表姐想嫁人,你另给她说一门亲事就是。”赵莲从小就抢他东西,事事争先拔尖,不仅欺负他,还欺负他妹妹,夏武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夏老爷一想老娘那里,道,“要不你们先处一处?”
“处 什么啊!”夏武是小儿子,夏老爷三十几上得的他,自然娇惯些。夏武脾气便不如夏文温和,气咻咻的对他爹道,“我虽不敢跟大哥比,可也一样是爹的儿子,爹半 点儿都不知为我考虑。当初你怎么给大哥娶的媳妇,也照样给我娶就成了。”不说出身,就看他大嫂的人品,为人和气宽厚,令人敬重。赵莲懂什么,就一门心思的 知道财迷。
夏老爷一噎,“你表姐知根知底,也没什么不好的。”
夏武气道,“反正我不乐意,你别给我定!定了我就去出家!”
夏老爷一拍桌子,怒,“反了你!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呢!”找抽的吧!
夏武气哄哄的跑了。
夏武跑去找他大哥诉苦,“不知谁出的馊主意,非要把莲表姐说给我。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夏文眉毛一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夏武道,“就是今晚爹找我说的,嫂子知不知道?”他是来打听消息的。
夏文命人请赵长卿出来,将此事与赵长卿说了,问,“你有没有在母亲那里听母亲提起过。”
赵长卿早知夏姑妈的痴心妄想,只是这话再不好说出来的,道,“我只听太太说过,想让二弟专心念书,过一二年好考个秀才出来,说亲才体面呢。如何突然就能提起亲事?”
夏武一脸晦气,“可不是,如晴天霹雳一般,能吓死个人。”夏武不是不想成亲,若有好姻缘,他也不是很抗拒成亲的事。可一想到是要把赵莲嫁给他,他真宁可去山里做和尚。
赵长卿温声道,“二弟也不用为这个烦恼,这事成不成,总得听听你的意思,难不成还能扭着你去结亲?你既不愿意,叫你大哥去跟老爷好生说一说。只是这事都别再提,莲姑娘毕竟是姑娘家,传出去伤脸。悄无声的按下去才好。”
夏武央他哥道,“哥,你可就我这一个弟弟,不能看着我进火坑吧。就听嫂子的,你去帮我跟爹说一说,我可是死都不愿意的。”
夏文道,“知道了,你只管专心念书就是。”
赵长卿寻个由头就里间儿去了,夏文宽解了他弟好一会儿,才把他弟送走了。
夏文同赵长卿道,“不知谁的馊主意。”
赵长卿道,“这事猜都不必猜,难道你还想不出来?”夏太太素与夏姑妈不和,就是待赵莲,多是看老太太的面子,再不会愿意这亲事的。若不是夏姑妈点头,夏老爷如今再不会提这个。
夏文叹口气,“莲表妹不是外人,只是亲事不比他事,一旦闹不好,耽误的是两个。”
夏武的亲事,自有夏文去同夏老爷沟通交流,倒是赵长卿卸下宫里差使不久,又出了一事。梨果成为了新科翰林中第一个被御史参奏之人。
当初赵长卿那事,起码还是秘折,虽然秘折不秘,也是秘折。到梨果这里,御史果断出击,参的不是梨果差使上的事,直接刨出当年小梨花的事来。尽管小梨花已被家族除籍,但,有这种手刃父叔祖三人的姐姐,梨果的人品深受质疑。
当年小梨花的案子就极为轰动,不只是在边城,这种命案都要上报朝廷的,据说昭文帝阅过之后都深觉不可思议,丧心病狂。不过,事经多年,帝都多少新鲜事,这边城命案也不过惊动一时罢了。只是,重翻旧事,朝中许多人都未料到,当年犯下血案之人,就是梨果的亲姐姐。
外头更有风言风语,说梨果还有一同胞哥哥,如今就在皇后娘娘的铺子里做大掌柜。
赵长卿一面命人去翰林那边寻夏文,让他落衙后务必叫梨果家来,生怕梨果想不开。一面心下暗叹,她七年之功,就被这两封小小奏章陷入尴尬境地。怪不得人们都说,帝都居,大不易呢。
☆、第223章
梨果精神倒还好,起码没有赵长卿想像中的差。
梨果很光棍的说,“又不是没被人说过。”家里刚出事的时候,族人看他们兄弟的眼光都带着戒备,更不必提风言风语。如今不过是再经历一遍罢了,小时候那样艰难都挺过来了,现在也不会为几句流言就去死。
“稳住就好,难也就难一时。”再过三年,没人会记得此事。赵长卿道,“心里有事跟我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别自己闷着。”
梨果忽然笑,“卿姐姐,你真像我娘。”
赵长卿挑眉,“你要改口叫娘,我肯定应,过年还给你包压岁钱。”
梨果噎了一下,道,“刚落衙时,岳父叫我去他家。我想着你这里,就先跟阿文哥过来了。你放心吧,我没事,御史上本,无非就是要我上折自辩,倒是王家那里,要怎么办呢?不成就退亲吧。”
赵长卿道,“遇到这么点事,怎么就能说退亲的话!你没问过王姑娘,焉知她就不愿意与你同甘苦呢?赶紧起来,别傻坐着了,我跟你去王家一趟,咱们得跟人家好生说一说这事儿。”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梨果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去说什么?说退亲?”赵长卿吩咐永福备车,夏文道,“我陪你们一道过去。”
赵 长卿点点头,对梨果道,“你并无亏心之事,打起精神来!别忘了,郑大人是知道你家的事的。那御史所为,定不是郑大人首肯,你见到王翰林,记得跟王翰林说。 把事情说明白了,再说亲事。不要说退亲,你要跟王翰林说,如果王姑娘仍然愿意这桩亲事,你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不辜负她。如果王姑娘不愿意,让王家来退 亲。你很情愿这桩亲事,当初是真心诚意的求娶,你不能有一点难处就先放弃自己的媳妇,她是以后陪你过一辈子的人!”
赵长卿果断非常,目标清晰,“先去王翰林家,再去郑家。”先保住梨果的媳妇,再保住梨果的官位。
赵长卿坐车,夏文梨果骑马。
王翰林一家正在唉声叹气,闺女这亲事上头一直不顺,好容易遇到梨果这瞅着样样齐全的小伙子,家里却有个杀人狂魔的姐姐。王太太一想到小梨花手刃父叔祖三人,便不寒而栗。
王太太想着,是不是这菩萨没拜对,都说西山寺的香火最灵,当初她在佛前许了愿,为女儿求一如意郎君,见着梨果这远道来的和尚,王太太是真心愿意,却不想赵家竟有这等亲眷,这要如何做得亲哪……真是的,白花了大笔银子去还愿。
王翰林还是比较中肯的,道,“说到底,又不是梨果干的,这王八蛋的狗御史,是故意抹黑梨果。”
王太太道,“到底是他家里有这样的事,不然御史也不会拿这个说嘴。”
王翰林道,“谁家还没些沟沟坎坎,上回梨子来的时候,你不还夸他出息么?兄弟两个都上进能干。”
王太太道,“总得叫他家来问个清楚,不能糊里糊涂的就把闺女嫁过去吧。”
“这是自然。”
王家老夫老妻正在商量,梨果就上门了,正中他们心思。
夏 文由王公子接待,梨果与王翰林去了书房,赵长卿同王太太在内院说话,王姑娘在一畔,吩咐丫环上茶果。赵长卿接了茶,慢慢的呷一口,真诚恳切道,“近些日 子,流言不断,我猜着会有事发生,不想竟有人寻衅到梨果头上,还牵出旧事。我想着,亲家太太心里定也着急,就带着梨果过来了。是好是歹,是对是错,谁是谁 非,于情于理都该跟您与王妹妹说个分明才是。”
王太太到底有些年纪,并未责难,反是顺着赵长卿的意思道,“可不是,我听了这事,都不知要怎么着才好。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亲戚朋友的都来打听,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赵 长卿见王姑娘神色尚好,温声道,“这事,除了梨子梨果兄弟,也就我最清楚了。梨子不在帝都,我就与伯母妹妹说一说吧。梨子梨果还有个姐姐,叫梨花,比我年 长三岁,因是同族,比邻而居,我们小时候就认得。梨果的父亲叫赵大,算起来是我父亲的族兄。我自小就是听着赵大家打架长大的,每天都打。赵大也在卫所当 差,每月得了俸钱就去赌,赌赢了便去花天酒地,赌输了就回家打老婆,没钱了也打老婆,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就是不干正事。梨果他们妹弟,小时候日子就非常 艰难,后来梨花渐渐长大,出去揽些手工活做,给人家编篮子编筐子,他们的母亲给人浆洗衣裳,这样挣钱过日子,好在能填饱肚子,也是万幸。再大一些,我们凑 了些银子,梨花带着梨子和母亲在街头摆摊子卖早点。我们一道配出一味调料秘方,这道秘方,用来蒸包子做卤味,味道非常鲜美,所以,早点摊子的生意很不错。 摆摊子存了些钱之后,就租了铺面,后来开了一家包子铺,一家点心铺。因为有秘方在,铺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