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小暖心虚的含糊起来,老祖宗眉头皱了起来,“你给我好好说。”
“是。”
李小暖急忙答应着,心虚着、底气不足的接着说道:“是想着……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初选金家,也是因了这个,谁知道……唉。”
李小暖伤感的、长长的叹着气,
“按外头的理说,古家大姐姐成亲多年,儿子也生了两个了,姓金的就是纳再多的妾进来,那些个妾,能翻出什么大花样来?可古家大姐姐那性子……唉,看着往日恩恩爱爱的丈夫,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情深款款的,心里这份苦,哪里受得住?二十多岁的人,生生熬的比四十岁的人还憔悴。老祖宗,您说,我能不心疼吗?可这事,按这三从四德的礼儿,哪里上得了台盘?若说出来,就是古家大姐姐的不是,犯了个‘妒’字。唉。”
李小暖长长短短的叹着气,“老祖宗知道,孙媳妇在古家长大,古家大姐姐就是孙媳妇嫡亲的姐姐,就是再有什么不是,哪怕全是古家大姐姐的不是,孙媳妇看着她苦,也得先帮着她去了这苦处。再说别的,自家人总要帮着自家人不是?那个……我就使了一点点小心思,就这么……就这样……”
李小暖拧着手,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老太妃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听说那严氏也是个不贤的?”
“嗯。”
李小暖垂着头,低低的答应着,“古家二姐儿呢?挑郑家,就因为他家那破规矩?”
“嗯。”
李小暖头垂得更低了,拧着手,低低的说道:“老祖宗,我知道错了,往后,我跟着您抄经,往后,我听老祖宗教导,慢慢改。”
老太妃伸手端起杯子,品了口茶,正要说话,外头脚步急促,兰初在门口禀报着:“老祖宗,王爷来了。”
话音刚停,又接着禀报道:“老祖宗,王妃来了。”
李小暖瞄了老太妃一眼,忙走再门口,掀起了帘子。
王爷额角渗着汗,大步进了屋,王妃喘着粗气,紧跟在王爷身后进了议事厅,李小暖悄悄的往后退到榻脚处,垂手侍立着,王爷看着端坐在榻上的老太妃,长揖到底见了礼,抬起头,百感交集中渗着丝茫然,“母亲,有事叫儿子进去吩咐……”
李小暖心里咯蹬着郁闷起来,这王爷,那么圆滑明白会说话的人,怎么一到老太妃面前就尽说蠢话,“叫儿子进去”,这是什么话?随意思是不让老太妃出来了?
老太妃斜了王爷一眼,从喉咙里“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挥着手说道:“出去出去。我就有事也犯不着找你。你也出去。”
老太妃抬手指着紧跟在王爷身后、陪着满脸笑容的王妃说道,王爷舒过口气来,陪着满脸笑容,“母亲是儿子的母亲,有事不吩咐儿子,还能吩咐谁去,母亲……”
老太妃突然愤怒的“哼”了一声,顺手抓起榻几上的杯子,冲着王爷,连茶带杯子砸了过去,
“你个混帐东西。还知道我是你母亲?你什么时候替你母亲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件事?你什么时候体谅过你母亲的苦?我是你母亲,就是再错,你就不能先帮着你母亲,再说别的?你帮过没有?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帐东西。”
老太妃越说越气,将手里的念珠狠狠砸了过去,砸完了还不解恨,喘着粗气,四下转着身子寻找着趁手的东西,王妃睁大了眼睛,呆怔怔的站着,愕然看着暴怒起来的老太妃,她上次看到她暴怒发火,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王爷也忙着转着身子,替老太妃寻找着趁手的东西,老太妃连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抬手指着王爷骂道:“出去。滚出去。”
王爷满脸笑容的连连长揖着,示意着王妃,两人恭敬的垂手退出了议事厅。
兰初带着竹青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垂手侍立着,仿佛没看到、更没听到老太妃刚才的怒骂。
王妃跟着王爷出了议事厅,走了几步,王爷顿住脚步,回身看着王妃,眉开眼笑的说道:“母亲又发脾气骂人了。”
王妃还在怔神中,听了王爷的话,又忧虑起来,“母亲年纪大了,这么大脾气,没事吧?”
“嗯,没事,恪儿媳妇不是在屋里的,瑞紫堂的人说了,母亲是来找恪儿媳妇的,回头你跟恪儿媳妇说,只要哄得母亲高兴,肯出来走走,怎么着都成。”
“嗯。”
两人低声说着话,王爷走到垂花门处,回过头,满眼依恋的看着议事厅,呆站了片刻,才转身出去了。
李小暖看着王爷和王妃出了议事厅,小心的打量着还在怒气中的老太妃,想了想,重又泡了杯茶本上来,笑着说道:“老祖宗润润喉。”
老太妃伸手接过杯子,随手又放到榻几上,拍了拍榻沿吩咐道:“你坐,接着说。”
“后来,古家大姐姐伤痛中,也想明白了,这男人若变了心,就再也要不得了,老祖宗想,今天打发了邹氏,明天说不定还有周氏、吴氏、郑氏、王氏,一串儿的氏。哪有个头的?与其跟他闹这些闲气、伤这个心,倒不如弃之不要得好。可惜这律法规矩上,没有女休男的,不然,咱们就休了他。若和离吧,古家大姐姐还有三个孩子,哪里舍得下,不还得替孩子们想着,唉,也只好析产分居了。”
李小暖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伤惑的说道。
第二六四章 添柴
“这不还是不战而退?”
老太妃眉梢又竖了起来,“白白便宜了姓金的和那个贱人。不行。你去,先让人把那个贱人打发了,咱们再说别的。”
李小暖咽了口口水,伸手抚着老太妃胸前,讨好的说道:
“老祖宗,您别生气,听孙媳妇说,古家大姐姐还有三个孩子,哎呀,老祖宗,您不知道那三个孩子有多懂事。多可人疼。您想想,若是 现逼着姓金的这会儿就打发了邹氏,不过一句话的事,可大姐姐的名声,岂不殁了?老祖宗,别的不说,咱就只为孩子想,往后孩子大了,议 个亲入个仕什么的,哪一样不讲究个门庭家声的?”
李小暖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老太妃,见她挑着眉梢又要发火,急忙接着说道:
“老祖宗,您再想想,要是您老扔了个什么物件儿,还要花时候去看着它发霎烂掉?反正那东西咱们也不要了,随他烂成什么样去,管他呢!”
老太妃从眼角上下打量着李小暖,“你就知道他得烂了?”
李小暖重重的点着头,“您放心,肯定得烂!”
老太妃面容缓和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小暖,端起杯子喝着茶,缓声问道:“邹家那事,得动用外力,外头,谁帮着你的?”
李小暖急忙胆怯着站了起来,老太妃眉头皱起来,点着手指示意她坐下说话,李小暖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坐下,心虚的说道:“是爷…… 是小恪,是他走前,我跟他讨了人。”
“嗯。”
老太妃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下了榻,转头吩咐着白嬷嬷,“咱们回去。”
李小暖急忙跟着站起来,陪着满脸笑容,凑上前挽着老太妃的胳膊,虚扶着老太妃,殷勤的说道:“老祖宗,我送您回去。”
老太妃也不看她,也没甩开她,只任她抚着,白嬷嬷抢先一步掀起帘子,李小暖满面笑容,挽着老太妃出了议事厅,往后目瑞紫堂方向走 去。兰初示意若竹青等人,远远的跟在了老太妃和李小暖身后,自己叫了等着回事的婆子进来,一一问了,挑能处置的先打发了。
“老祖宗,那古家大姐姐也真是可怜,我劝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我这嘴笨……也没什么大用处,要不,让她过来跟着老祖宗抄两天经,老祖宗开导开导她?”
老太妃斜了李小暖一眼,“你还嘴笨?”
“那是跟老祖宗比……”
李小极嘿嘿笑着含糊着说道,老太妃抬头打量着周围新绿缩放的花花草草,淡然说道:
“我是修佛的人,最厌人打扰,她想得开是她的福份,想不开是她的命。”
“嗯,老祖宗说的真好。”
李小暖陪着笑,微微垂着眼帘,眼珠转来转去,突然沉默下来,老太妃走了一阵子,竟再没听到李小暖的没话找话,有些奇怪的转头看着 李小暖,见她垂着头,满身的无精打采,披着眉头顿住了脚步,“怎么?这就不高兴了?”
“哪里啊,看老祖宗说的,我是想起了别的事。”
“嗯?”
老太妃继续往前走着,声调里带出些疑问来,李小暖忧伤的长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再长长的叹出口气,才忧虑忡忡的说道:“老 祖宗,说是西南夷反了,这事,老祖宗听说了没有?”
“嗯。”
“还有什么宗师部……”
“强宗部!”
老太妃打断了李小暖的话纠正道,“对,就是强宗部,也打进来了,老祖宗肯定也听说了,然后皇上就让小恪去打仗了。”
李小暖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老祖宗,您不知道,那些夷人,厉害的很,从小恪走后,我就没睡好过,天天担心的不行,朝庭只要有战报,我就让人拿过来,仔仔细 细的从头看到尾,可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南边到底打得怎么样了,老祖宗,你说,小恪没事吧?这仗,咱们能不能打赢?”
老太妃重重的“哼”了一声,“西南夷不会反!强宗部算什么东西!明天你让人把战报送给我看看!”
李小暖大喜过望,连连点着头,“我给老祖宗送过去,老祖宗就给我解说解说,那战报上说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哪有好还是不好的?这打仗的事,瞬息万变,我跟你说,你要看战报,得往大局上看……”
老祖宗教导着李小暖,一路往瑞紫堂走去。
李小暖侍候着老祖宗回到瑞紫堂,出来和红福说了一会儿话,就转去了正院,仔细禀报了如何将老祖宗送回端紫堂,老祖宗心情如何之类,又和王妃一起感慨了半晌,陪着王妃吃了饭,才回到清涟院。
金家上上下下,被古家的仆妇砸得稀烂,一时半会也住不得人,管事只好在附近包了间客栈,小厮长随抬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金志扬,先 在客找里歇下了脚。
跌打大夫给金志扬浑身上下涂了药,又开了方子,嘱他趴着先静养个三五天再说,跌打大夫走后,邹氏眼睛红肿的转出来,金志扬阴着脸 ,也不看她,只吩咐小厮、长随分别出门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些什么话来。
到了半夜,邹氏只叫着肚子痛,丫头婆子慌乱起来,急忙叫了管事、掌柜,忙着出去请大夫,直折腾到天亮,邹氏才算安稳下来。
第二天,金志扬趴在床上,叫了师爷进来,吩咐他先替自己到吏部告个假,又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