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大笑着,伸手重重拍着王公公的肩膀说道:“我就不耽误你这正事了,赶紧进去传旨吧,回头我请你出来好好乐上一天!”
王公公拱手答应着,带着几名小太监,往古府大门去了。
李老夫人扶着竹叶,稳步往二门走着,刚走到一半,二门口当值的婆子急匆匆、忙乱着奔了进来,赶上李老夫人,趔起着差点扑倒在地,喘着气禀报道:“老祖宗,宫里……宫里,来人了,旨意,说是有旨意。”
李老夫人猛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婆子问道:“什么旨意?传旨的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
婆子满头大汗,连连摇着头,“就说让您、夫人,还有……还有少爷去接旨。”
李老夫人心里涌起股浓浓的阴影来,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忙挥手吩咐着婆子,“赶紧让人请夫人和少爷到二门里接旨!”
婆子匆匆曲了曲膝,急忙转身奔进去叫周夫人和古萧去了,李老夫人皱着眉头站住了,竹叶扶着李老夫人,低声问道:“老祖宗要回去换大礼服么?”
李老夫人恍过神来,忙点了点头,竹叶扶着她,急步往明远堂回去了。
二门花厅里,王公公满脸笑容,意态闲适的坐在二门花厅里喝着茶,等着宣旨。
不大会儿,李老夫人穿戴整齐,带着同样按品穿戴起来的周夫人进了花厅,古萧跟在后头,也进了花厅。
王公公哈哈笑着站了起来,手里高高的托着圣旨,李老夫人、周夫人和古萧依着王太监的指引跪在地上,王公公恭敬的展开手里的黄绸,声音清亮喜悦的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氏子萧人品贵重,行孝有嘉,而今已至弱冠今有严氏大小姐婉,右丞相严庆山之孙女,年方十七,娴雅冲怀,敏柔端惠,温淑长孝,故朕下旨钦定为古氏子萧之嫡妻,择日大婚!钦此!”
王公公宣完了旨意,哈哈大笑将圣旨棒到李老夫人面前,递了过去,恭贺道:“老夫人大喜!皇上开了年这头一份旨意,就是贵府这样的喜庆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样的佳儿佳妇,老夫人可要笑得嘴也合不拢了!”
李老夫人身子微微摇晃着,伸出手,稳稳的接过圣旨,恭敬的棒着转给了周夫人托着,转过身,满脸笑容的躬身谢着王公公,
“同喜同喜!多谢王公公,这一大早就赶过来传旨,王公公辛苦了!”
王公公笑着拱着手,“老夫人客气了,这是咱家份内的事,这样的喜事,咱家巴不得多传几份才好!咱家也不多打扰老夫人,这份旨意,还得到严相爷府上宣一宣去,改日再来道贺!”
孙嬷嬷悄悄奉了只荷包上来,李老夫人接过,塞到王公公手里,笑着说道:“烦劳王公公和各位公公了,一点茶钱,请公公们润润喉。”
王公公接过荷包,轻轻捻了捻里头薄薄的几张纸,眉开眼笑着告辞而去。
李老夫人引着周夫人和古萧,恭恭敬敬的送王公公一行人出了府门,看着一行人走远了,李老夫人才转过身,盯着周夫人手里托着的黄亮得刺目异常的圣旨,突然喷出口血来,身子直直的往前扑去。
竹叶尖叫着扑过去垫在了李老夫人身下,孙嬷嬷和几个丫头婆子急忙扶着李老夫人,七手八脚的抬着李老夫人进了最近的厅堂。
周夫人棒着圣旨,瞪大眼睛傻在了那里,古萧呆呆的看着地上一摊还鲜红着的血渍,茫然着仿佛觉出哪里不对来。
第百四十章 无奈
众婆子抬着李老夫人躺到花厅的竹榻上,孙嬷嬷用力掐着李老夫人的人中,周夫人也恍过神来,仓惶的扎着手,一迭连声的吩咐人去请大夫、请太医。
李小暖得了信儿奔进来时,李老夫人已经醒转过来,叫了李小暖紧跟在自己身边,吩咐人抬着她回到了明远堂。
不大会儿,太医被管事催促着,急匆匆的赶到了古府,古萧陪着太医进了明远堂,李老夫人犹豫着,可头目森森、心慌气促,眼前模糊着,连人都看不清楚了,到底不敢硬撑,伸出手让太医诊了脉。
李小暖避在屏风后,透过屏风的缝隙,专注的看着诊脉的太医,凝神听着他跟古萧说着李老夫人的脉象病情,“……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一时血不归经,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大急大怒……”
李小暖心头突突的跳了起来,赐婚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和严丞相这样的人家结亲,又是御赐姻缘,这样大喜的事,老夫人居然急火攻心,吐血晕了过去!这要是传出去……
李小暖咬着嘴唇,转过身,吩咐小丫头叫了竹叶过来,低低的吩咐道:“取个荷包,放张五百两的银票子,拿来给我,要快!还有,就说夫人找,让古萧过来见我!”
竹叶立即曲膝答应着,转身出去了,片刻功夫,拿了个荷包过来,递给了李小暖,古萧也跟着个小丫头转了进来,看到李小暖,浑身不自在的垂着眼皮,不敢去看李小暖,李小暖皱皱眉头,直直的盯着他,伸手把荷包递了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去和太医说,老祖宗上了年纪的人,接了这样的旨意,欢喜太过,才晕过去的!把这个给太医。”
古萧惊讶而怔忡的抬头看着李小暖,眨着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小暖心底叹着气,肩膀耸拉了来,微微皱着眉头,压抑着不耐烦,低声解释道:“接这赐婚旨意,和严丞相家结亲,这样大喜的事,老祖宗却急火攻心吐了血,这要是传出去……”
古萧恍然明白过来,急忙接过荷包,连连点着头,低头看着李小暖,正想说话,却被李小暖抢过了话头,“你赶紧过去吧,老祖宗病倒这事,千万不能张扬,万事都要小心着些,快去吧。”
古萧看着神色如常的李小暖,松了口气,眉宇间舒展开来,急忙点着头,捏着荷包,转身出去了。
古萧送太医出去,周夫人急忙吩咐人取了药进来,李小暖接了药,看着竹叶亲手煎上了药,才和周夫人一起来了东厢,李小暖侧身坐到了榻沿上,周夫人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的坐到了榻前的扶手椅上。
李老夫人平躺在床上,脸色灰暗,片刻功夫就衰老了十年,李小暖看着仿佛一下子没了生气的李老夫人,悲从心来,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开解她才好。
周夫人局促不安的端坐在扶手椅上,不知道是该说话,还是不说话的好。
李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李小暖,气息微弱的吩咐道:“扶我坐起来。”
李小暖急忙叫了竹青过来,拿了两个松软的大靠垫,小心的扶起李老夫人,把垫子垫在她身后,周夫人也急忙起身,微微躬着身子站在榻前。
李老夫人长长的吐了口气,仿佛没看到小心翼翼的站在榻前的周夫人,只盯着李小暖,显得有些吃力的抬手抚着李小暖的脸颊,伤感的叹息着,没等说话,眼泪已经滚珠般落了下来。
古萧送了太医出府,回到明远堂,步履急促急忙的进了东厢,见李老夫人半躺在榻上,满眼惊喜的扑了过来,“老祖宗,你好些了?”
李老夫人缓缓转过头,盯着满脸担忧、惊喜的古萧,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哀伤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动了动手指吩咐道,“我没事,吃两副药,静静的养一阵子就好了,你们下去吧,既然接了旨,这订亲的事,就不能疏忽半分。”
李老夫人转眼看着周夫人,接着吩咐道:“订亲的事,你多用些心张罗着吧,我病成这样,也没那个心力精神,再操这个心去,还有……”
李老夫人转头看着李小暖,却在吩咐着周夫人,“让小暖侍候我几天,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不要让人来回她了,这一阵子,你就多操心些。”
周夫人垂手听着李老夫人的吩咐,转头看了看面容沉静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李小暖,迟疑着说道:“这订亲的事,还有家里的事,加一处,我怕忙不过来,还是让小暖再帮一阵子,等媳妇进了门……”
李老夫人挑着嘴角,微微眯着眼睛,满眼鄙夷的看着周夫人,轻轻哂笑着说道:“这么点子事,就忙不过来?往后你做了这家里掌事的老太太,岂不是更没了章程?”
周夫人紧紧抿着嘴,手指微微颤抖着,却被李老夫人盯的不敢抬头,古萧求助般看着李小暖,李小暖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古萧只好转头看着李老夫人,担忧、焦虑、惶恐着正要说话,周夫人轻轻拉了拉他,直直的曲了曲了膝,低低的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媳妇知道了,母亲好好歇着,媳妇告退了。”
李老夫人从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着了。李小暖站起来,恭谨的曲了曲膝,微笑着看着周夫人说道:“夫人放心,这里有我呢。”
周夫人忙陪笑点着头,轻轻退了出去。李老夫人转过头,盯着古萧看了半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声音低落的几不可闻,“你也下去吧,去帮你母亲张罗张罗,往后,凡事你自己操心吧。”
古萧担忧茫然的看着李老夫人,又转头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微笑着看着他,低声说道:“订亲的事,你帮着夫人张罗张罗,多操心些,别让夫人太累着,老祖宗这时有我呢,你只放心。”
古萧看着李小暖,连连点着头,心里微微安定了些,长揖告退出去了。
李老夫人闭着眼睛躺在榻上歇息着,竹叶轻手轻脚的端了药进来,李小暖接过,轻声说道:“老祖宗,药好了,先把药喝了吧。”
李老夫人睁开眼睛,垂了垂眼帘,李小暖小心的侍候她吃了药,漱了口。
李老夫人往后靠着,歇息了一会儿,才低声吩咐道:“从今天起,你搬到这院子里,跟我一处住着吧。”
李小暖忙点了点,李老夫人顿了顿,微微闭了闭眼睛,接着说道:“这会儿头晕的很,让我先睡一会儿,你别走远,醒了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李小暖忙点头答应着,侍候着李老夫人躺下,仔细的掖好了被角,拉上各处帘幔,轻手轻脚的出了东厢,吩咐玉扣领着人回去烟树轩,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明远堂东厢来。
李老夫人睡了大半个时辰,醒过来喝了碗燕窝粥,气息舒缓了下来,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伤感的看着李小暖,还没开口,眼泪又滴了出来,李小暖忙用帕子给她拭着眼泪,低声说道:“老祖宗且放宽心,早上听到信儿,我就让人去打听了,那严家小姐听说也是个极懂事明理的,严丞相又是个心里只有皇上的明白人,几个儿子风评也好,这门亲事,倒正经是难得的好亲。”
李老夫人苦笑着看着李小暖,轻轻拍着她的手,“我不是担心那个傻子,我是担心你,这门亲事,从昨晚到今天早上,竟是一环扣着一环,这后头,分明是有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