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笑容,恭敬的问道:“是古家少爷的车子吧?”
古萧听到青平的声音,忙掀起帘子,探出头来,青平拱手见着礼,笑着说道:“我们爷在前面车子里,请古少爷过去说话。”
古萧急忙跳下车,跟着青平,上了周景然的车子。
周景然正闲闲的歪在车里,就着车厢里通亮的琉璃盏,看着本书,见古萧进来,微微直起身子,让着古萧坐到旁边,笑着说道:“刚从严丞相府里出来?”
古萧笑着点头答应着,周景然扔了手里的书,上下打量着古萧,笑眯眯的说道:“严丞相府里的灯会,不是早就散了?怎么你到这会儿才回来?”
“丞相留我吃了夜宵才让我回来的。”
古萧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周景然惊讶的挑着眉梢,坐直了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古肃说道:“丞相留你吃夜宵了?那严丞相吃得可好,心情可好?”
古萧莫名其妙的看着周景然,点了点头说道:“丞相吃得很高兴,吃完了夜宵,又留我说了会儿话,也很高兴。”
周景然轻轻拍着手,笑了起来,“恭喜恭喜!古小弟大喜了。”
古萧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满脸喜色,拱手恭喜着自己的周景然,周景然看着他,笑了一会儿,才奇怪好问道:“你难道没听说?”
古萧茫然的摇着头,周景然啧啧感慨着,耐心的解释起来:“严丞相只有两个儿子,长子也是两个儿子,次子生了一女一子,整个严府里,两代人,可只有这一位姑娘,是丞相夫妇的掌中珠、心头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加一个孙女中,丞相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女!这严家大小姐今年也十七岁了,从去年开始,严丞相就开始遍请这京城的青年才俊上门,陪他吃夜宵了,这严府夜宵里的门道,满京城谁不知道?这是严丞相在挑孙女婿!”
古萧愕然的眨着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周景然轻轻拍着他,满脸羡慕的接着说道:“真是要好好恭喜恭喜古小弟了!若古小弟做了严丞相家乘龙快婿,以古小弟的人品才华,这前程可就是如花似锦,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古萧恍过神来,忙摇了摇头,还没说出话来,周景然已经兴致盎然的接着往下说去了,“去年里,若不是你跟着随云先生外出游历了整整一年,只怕这夜宵早就吃过了!说不定,亲也结了呢!”
周景然身子往后退了退,眯着眼睛,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古萧,感叹起来:“怪不得丞相今天这夜宵吃得这样高兴,看看,古小弟这人品才貌,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连中三元的状元之子,又是随云先生的入门弟子,要清贵有清贵,要富贵有富贵,啧啧!”
古萧脸上红涨起来,急忙摇着头,着急的说道:“周大哥,不是……不能,唉,不行,我……那个……可不行。”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古萧,满脸疑惑的问道:“哪里不行?什么不行?你定过亲了?”
“没有!不是……那个,周大哥,你知道,暖暖,还有暖暖……”
古萧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清楚,周景然长长的“噢”了一声,身子放松着往后靠在靠枕上,点着古萧笑着说道:“怪不得你恪表哥说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和小暖有了婚约了?换了庚帖,下过小定了?”
“那倒没有。”
古萧老老实实的说道,“可是……”
“这就是了,这不过是你的想头。”
“老祖宗也说过的!老祖宗答应过我的!”
古萧急忙重重的解释道,周景然呆了呆,眼睛闪过丝意外,随即伸着懒腰,身子往后靠着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睛看着古萧,慢腾腾的说道:“你也真是个实诚孩子,你的暖暖,自然应该是你的,就是这样,也不耽误你做了丞相家乘龙快婿不是!这是两回事。”
古萧眨了眨眼睛,一时没能明白过来,周景然叹了口气,坐直身子,耐心的解释道:“娶妻娶的是什么?是家世,是人品,这联姻,联的可是两家!你想想,当年你父亲,若不是凭着连中三元的状元之身,娶到你母亲,和镇宁侯府、汝南王府做了亲戚,怎么会有了如今京城名门贵族之一的古家?李老夫人把暖暖许给了你,怎么拖到现在也不换了庚帖,下了小定?”
古萧呆呆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伸手拍了拍他,推心置腹般说道:“老夫人是个精明人,凡事想的明白,也想得长远,你这婚姻上,她必定也是寄了重望的,可是这样?”
古萧想了想,点了点头,周景然紧盯着他,语气舒缓的接着说道:“古家如今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你父亲又是那样冤……唉,你们府上,老夫人和你母亲,必是对你寄了厚望,可是这样?”
古萧忙连连点着头,周景然抚着古萧的后背,叹息着说道:“可你既没有家族支撑,又没个兄弟照应,所谓独木难支,再不借着婚姻之事连个根深叶茂的妻族,往后,老夫人、你母亲,这厚望,岂不是要落到空处去了?老夫人把小暖许给你,却从不提定亲的事,你想想,是什么道理?”
古萧眼神游疑闪烁着茫然起来,周景然紧紧盯着他,语气诚恳的感慨着,“你呀,好好体会体会老祖宗这心思!再说,这些天,你跟着你恪表哥四处走动,你看看,哪个不是有所支撑的?”
“恪表哥……会照应我!”
古萧低低的、迟疑的说道,周景然一脸怜悯的看着古萧,轻轻摇了摇头,“你呀,说你实心,还真没说错你,你恪表哥姓程,你姓什么?姓古!不同宗不同族,不过是姨表之亲,他照顾你,又能照顾到哪里去?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唉,说句不好听的话,俗话说,姨表亲,算不得亲,死了姨母断了亲,话虽粗,说的可是正理,你也要想明白了才行!”
周景然长长的叹着气说道,古萧满眼挣扎的看着周景然,口齿含糊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暖暖,暖暖……”
“暖暖还是你的暖暖,又没人夺了去!你娶了亲,再纳了她就是。”
古萧连连摇着头,“不行,你不知道,暖暖脾气大……”
“你不是说,你的暖暖聪明懂事、是个极明白事理的,是不是?”
周景然眯着眼睛问道,古萧忙点着头,正要说话,周景然拍拍他,接着说道:“她既能明白事理就好,那她就该知道,若她一味脾气大,毁了你的前程,连着她,也一样没了前程!女子嫁人,不过是盼个富贵尊荣,丈夫宠幸,这样,日子才能过得好,你若没个前程,纵一辈子让她独宠专房,又能如何?你的暖暖可是个要强的,你想想,她又如何能够心甘?”
古萧困惑着、迟疑着,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周景然眯着眼睛盯着他,微微探过身子,低低的说道:“你们古家两代单传,族里又一向人丁不旺,往后,只说一木撑两房,娶两个妻子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不就两全齐美了?!往后你有了功名,这诰封上头,让你恪表哥帮着求求皇上,也是小事。”
古萧一下子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着头,挠着头笑了起来,“还是周大哥想的周到,就是不知道……丞相他……”
古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周景然暗暗舒了口气,闲闲的往后靠着,笑着说道:“若是连你这样的都看不中,那严家大小姐从此只好待字闺中了,这满京城,你这样的人品、才学、家世,又是随云先生的入室弟子,哪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古萧脸上泛着红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一三八 周夫人
周景然眯着眼睛打量着,笑着说道:“这事倒不宜多拖延,免得丞相想得多了,觉得你这诚心不够,那就不好了,就今天晚上吧,回去就托人求亲去,你打算怎么说?”
“得跟老祖宗说……”古萧挠着头说道。
“你自己去跟老祖宗说?这可不妥当。”周景然仿佛不经意的,慢吞吞的说道,“难道你要去和老祖宗说,你这夜宵也吃过了,给人家相看也相看好了,你自己主意也拿定了,就是打发你家老夫人替你上门走一趟,求求亲,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夫人可是个重规矩的,这婚姻之事,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自己定了亲事再和长辈说,说到哪里也不合规矩!”
周景然语气重了起来,古萧连连点着头,周景然眯着眼睛看着他,接着说道:“你回去先和你母亲偷偷说了,让她和你一道去和老夫人说去,这样才妥当!还有,这提亲的人,身份也得够得上才好,嗯……”
周景然拧眉认真思量了片刻,“我看,就和你母亲说,托到汝南王府去吧,让你姨母出面,这亲事,就能顺顺当当的了。”
“周大哥说的极是,母亲最疼我,纵有不是,也不会责怪我。”
古萧感激的看着周景然说道,周景然目光微闪,垂着眼皮,理了理衣袖,笑着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你好。”
周景然边说着,边用脚轻轻踢了踢车厢,车子轻轻动了起来,周景然笑着说道:“我送你回去,老夫人和你母亲也该回去了,你也别多耽误了,晚上记着先和你母亲悄悄说了去。”
古萧连连点头答应着。
车子轻轻晃动着,不大会儿,就停在了古府门前,古萧辞了周景然,跳下车,往府里进去了。
青平掀着帘子,周景然看着古萧仿佛带着丝雀跃的背影,悠悠的、失落的叹了口气,示意青平放下帘子,车子缓缓晃动着回去了。
古萧脚步轻快的往院子里走去,进了垂花门,走了几步,渐渐的,步子慢了下来,站在垂花门里,来回转头望着明远堂后头和春渚院,犹豫着抬不起步子来。
这事,是先和暖暖商量商量,还是先去找母亲?
柔和的月光清清冷冷的洒在青石路上,微风摇着花木,轻轻晃动着,一片片浓淡不一的阴影在古萧身上移来晃去,玉色缂丝斗篷上泛起的轻柔光泽,一点点被阴影吞了下去。
古萧呆站在青石路上,望着明远堂后面那片隐隐约约的温暖光亮,心里泛些丝胆怯来,暖暖会不会发脾气?凉风吹过,古萧微微打了个寒噤,暖暖不会发脾气的,暖暖比他更替他着想,暖暖对他那样好,这世间,除了老祖宗和母亲,就数暖暖对他好,不管什么事,暖暖都能替他着想。
也不知道严家大小姐脾气禀性好不好,若是……暖暖会有办法的,还有老祖宗……
古萧垂下了头,正月里冰冷的寒意透衣而入,古萧下意识的裹了裹斗篷,严丞相那样可亲……母亲和老祖宗肯定会去相看严家小姐的,若是不好,老祖宗自然有法子推掉,老祖宗喜欢小暖,想让她做孙子媳妇,那老祖宗怎么从来不提定亲的事?老祖宗一定比母亲更盼着他光宗耀祖,还有父亲,父亲到底是怎么死了?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