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渐渐走远了。
程恪猛的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两人仿佛靠到一处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酸涩着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划过,只咬得嘴唇渗出血来,咸腥满嘴。
洛川紧张的拉着程恪的手臂,拼命往下压着他,“爷!你静一静,静一静,咱们……唉,爷!”
程恪恍过神来,忙蹲下身子,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呆了半晌,猛然起身,往园子外掠去,洛川急忙跟上,奔了出去。
出了十五,年也远了,周景然和程恪又忙了起来。
下午出从工部出来,两人一起去了讲堂巷唐家,找随云先生去了。
随云先生让着两人进来,吩咐下人送了酒菜进来,一定要两人陪着他好好喝一杯。
周景然和程恪左右陪坐着,周景然摇着扇,笑着说道:“大师这些年也不出外走动了,先生也跟着闷坏了吧。”
随云先生转头看着周景然,笑了起来,“走动随心意,也随天意,这是大师的话。”
周景然看了程恪一眼,程恪提起酒壶,往随云先生的杯子里斟满了酒,笑着说道:“先生也该带着两个小师弟出去走走了,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不是,两个小师弟书读得都极好,该出去走动走动,正好先生也出去散散心去。”
随云先生眯着眼睛,盯着程恪看了半晌,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酒,转过头看着周景然问道:“这游历,到哪里好?”
“北边吧,先生也去看看北边的官场风情,说不定还能写出几篇绝顶好文章来。”
周景然微笑着说道,随云先生挑了挑眉梢,仔细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想出去走走了,王爷和世子能这样用心做事,不再胡闹,也是天下人的福份!”
周景然微微有些尴尬的笑着,程恪忙拿起杯子塞到随云先生手里,自己也举着杯子,笑容满面的说道:“先生教训得是,弟子敬先生一杯。”
周景然也忙举起杯子,劝起酒来。
二月初,随云先生带养古萧和幼子唐慕贤,悄悄启程,往北方游历去了。
二月中,南边党梁族侵边,攻地掠城,气势凶猛,周景然和程恪商量了,又听了汝南王的意思,决定让程恪请缨,去南边拒敌平边。
皇上立即准了程恪的请缨汝南王府一通忙乱,收拾行李,点了小厮、护卫、家将两天后,程恪就从京城出发,日夜兼程赶往南边,周景然和汝南王每天坐镇兵部和户部,看着两部调兵遣将配送物资。
初春里,钦天监和户部都上了折子,今年的桃花汛只怕来势凶猛,周景然领着治理昆河的差使,一时忧虑万分起来,上了折子,要立即启程去昆河沿岸看着河工去,皇上准了折子,景王府一时也忙乱起来,打点着周景然的出行。
周景然在书房转了几个圈打定主意,出了书房院子往正院走去。
孟夫人忙迎了出来,笑盈盈的禀报着行李收拾的哪能哪能,周景然端坐在榻上,接过杯子,喝着茶,微笑着听着,见孟夫人说的差不多了,才放下杯子,微笑着说道:“辛苦你了,这一趟出去,只怕要到年底才能回来,这大半年,家里就辛苦你了,蕴翠宫那边,多去看看,陪娘娘说说话。”
孟夫人忙点头答应着,脸上浮出丝绯红来,笑着说道:“都是份内的事,哪里说得上辛苦。”
周景然温和的看着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茶,斟酌着说道:“我要到年底才能回来,小恪又去了南边,只怕也要到年底才能回来,这一阵子,古家。”
周景然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些暗里的事,小恪都安排下了,这明面上的事,你多照应着些,有空多到古家走动走动、说说话,李老夫人和古家表小姐,都是极通透明白的人。”
孟夫人脸色一下子惨白下来,呆呆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孟夫人,脸上笑容更浓了些,笑着继续交待道:“多去和古家表小姐说说话,一来往后也好相处,二来,那是个极聪慧灵透的……”
周景然看着摇摇欲坠般强撑着站在榻前的孟夫人,顿回子后面的话,眼睛里闪过丝冷色,慢慢收了笑容,一声不响的盯着她,孟夫人强笑着,勉强曲膝答应着:“爷……放心,妾,必定照顾好……古家表小姐。”
周景然眼睛眯了起来,慢慢喝着茶,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春天渐远,夏日临近时,李老夫人身子越发不好,李小暖有些焦躁不安起来,李老夫人笑着安慰着她,和周夫人商量了,嫌京城过于闷热,想擞到城外的庄子里过夏天去,周夫人虽牵挂古云欢,可看着病恹恹的李老夫人,也焦急起来,忙点头答应了,遣人给古云欢和其它各府送了信,收拾了东西,一家人搬到了城外的庄子里,陪着李老夫人静养去了。
第一三四章 平静中
五月里,古云欢生下了长子,取名郑靖远,小名阿远,周夫人欢喜异常,得了信儿当天,就去城里看望古云欢去了,住了两三天才回来。
六月中,阿远的满月酒帖子送到了庄子里,李小暖心动着也想去看看古云欢和阿远,李老夫人笑着打发她和周夫人同去,
“……去吧去吧,顺便去看看你和古云欢的新铺子,眼看就要开张了,总要过去看一趟才好,我身子好得多了,没事,去吧。”
李小暖点头答应了,李老夫人这两个月,身子渐渐康健起来,也就是过去一天两天的,也是没什么大碍,京城那边,除了余味斋,停云堂也要再开出两家来,她让朝云做的包子和各式汤品,也不知道到底做的怎么样了,总要亲自去尝过才能放心。
隔天,周夫人带着李小暖,往京城郑府去了。
阿远的满月酒极是热闹,郑家四位少爷,老大在外头任上,老二领了差事出去了,只有四少爷陪着郑季雨,忙前忙后的在外头招待着来往的客人。
周夫人带着李小暖,在二门里下了车,郑夫人带着二少奶奶和古云欢,已经迎在了二门里头,亲亲热热的迎上来说了一会儿话,郑夫人笑着转头吩咐着古云欢:“你刚出月子,身子弱,这六月的天,眼看太阳毒起来了,地上暑气重,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你二嫂子就行!快回去歇着吧,阿远也该找你了。”
古云欢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屈膝谢道:“那就多烦劳母亲和二嫂了。”
李小暖忙拉了拉周夫人,低声说道:“我和二姐姐去看看阿远去。”
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郑夫人说道:“小暖这丫头,云欢在家时,她就爱跟着云欢,就让她跟着云欢过去说话吧。”
郑夫人满眼笑意的看着李小暖,点头答应着,李小暖半垂着眼帘和古云欢一起曲膝告了退,并肩往古云欢的院子走去。
古云欢的院子已经扩大了差不多一倍去,将后面的一个小园子围了进来,盖了一排屋子给下人居住,又搭了个小厨房出来。
两人进了东厢,古云欢换了衣服,从奶娘怀里接过阿远,李小暖忙凑过去,看着打着呵欠的阿远,笑着说道:“让我抱抱,我会抱小孩子的。”
古云欢笑着将孩子小心翼翼的转到李小暖怀里,看着李小暖似模似样的抱着孩子,笑了起来,“回头我得跟老祖宗说说,赶紧让你成亲算了,多生几个,让你抱个够!”
李小暖亲了亲阿远的脸,笑着说道:“我就喜欢这个,多好,现成的。”
古云欢和奶娘、丫头都笑了起来,阿远已经醒了一阵子,玩够了,这会儿也懒得理会李小暖,打了几个呵欠,自顾自睡着了。
李小暖恋恋不舍的将孩子递给奶娘抱了下去,和古云欢歪在榻上说这会着话,“这大半年没见你,我正要问你,上次小四和人在观月楼会文,是你让余味斋送点心过去的?”
古云欢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问道,李小暖微微怔了下,想了想,笑着说道:
“这事我也不知道,想是冬末的主意,我只是交待过她,若是看到郑府的人来买点心,或是到观月楼喝茶什么的,可千万别小气着收什么银子,伤了二姐姐的体面就不值得了。”
“那冬末倒是个会做事的,我听岚生说,那观月楼的掌柜也是极会做生意的人,楼上楼下布置得比一般的茶楼宽敞很多,又雅致,茶楼上下挂了十几幅对子,听说都极出彩,如今岚生他们都爱到那里会文去,小四那天也和人约了那里会文,冬末就让人送了点心过去,面子给的足足的,小四回来特意过来道了谢!”
古云欢笑了起来,“你不知道,这小四,听说自小就比三个哥哥都聪明,又是幺儿,父亲和母亲最疼他,也惯得很,平时里不大理人的,难得肯这么特意过来谢我。”
李小暖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古云欢歪着头看着李小暖,拉了拉李小暖,俯到她耳边,低低的说道:“我现在才知道这开点心铺子的好处,这人情实在是好做,尽他吃,能吃几个钱的点心去?要是像二嫂子那样开绸缎铺子,要送最少也得送一件衣服的料子吧,这哪里送得起?!”
古云欢撑不住笑了起来,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笑不可支的说道:“你知道的,咱们铺子只有出了什么新鲜样的点心,冬末都亲自送几匣子过来,母亲那里,二房,就是小四那里,都是一次不落,平日里,隔三差五的,也经常送点心过来,家里上上下下的点心,差不多都是咱们铺子包了。”
“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李小暖笑着说道,古云欢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嗯,我特意找冬末问过,怎么也不能计较这样的小钱,可那天,二嫂子回娘家,竟叫了个婆子,去铺子里拎点心去了。”
李小暖挑了挑眉梢,古云欢嘿嘿笑着,接着说道:“我那时候怀着孩子,凡是不管的,也没留心,倒是母亲先知道这事的,那天晚上,全家一起吃饭,母亲就发话了,跟二嫂子说,‘三房那铺子,你能看得跟自家的一样,这也是好事,有件事,我也能放心跟你说了,如今天也热了,我正愁着府里的衣服料子,你那铺子若是有新样的料子,也让人拿些回来,三房的孩子也要生了,衣服料子还缺了不少,若有好的,也让人送些过来’。”
李小暖惊讶的挑着眉梢,古云欢笑得倒在了榻上,半晌才直起身子,接着说道:“你没看到二嫂子那张脸,都绿成一片了!母亲真是厉害,这样的话,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说了,后来听冬末说,当天晚上,那婆子硬是敲开门,把点心银子送过去了!”
李小暖惊讶着笑了起来,“郑夫人倒是个明理的。”
“可不是,二嫂子就是爱占点小便宜,平常我也不太理她,吃点占点也就算了,回娘家还要到咱们铺子里拿点心去,虽说不值什么钱,到底难看!”
古云欢笑着说道,李小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