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外国人。
薛氏觉得自己都看傻了,严啸和严睿同样也是如此。
因着严郅并不知他们何时到达,所以并没有人前来接他们。幸好薛氏这次出门,为了安全起见,沈奕瑶派了四名护卫护送他们,且小厮与丫鬟婆子也是带了几个,找到一处客栈落脚,便命人往严郅信上所说的地方去报信了。
护卫前去送信的时候,严郅并不在,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他才赶了来。
薛氏见到严郅,眼圈当场就红了。
因为严郅瘦了,也黑了,人没以前白净富态,面相也老了许多。
薛氏即激动又心酸,呜咽着哭了良久,严郅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一个劲儿说自己没受苦,也没遭罪。之所以会瘦了黑了,俱因此地气候炎热的缘故。
一番折腾,一行人又拖着行李去了严郅买的宅子那处。
严郅为人谨慎,虽手里的银子够在此处买处大宅子,却并未如此奢侈,而是买了一栋并不起眼的三进的宅子。地方不大不小,住一家四口却是够了。
然后便是安顿下来,用过饭后,夫妻二人坐在一起互诉衷肠,讲了讲彼此分别之后发生的事。
提起老夫人的逝世,严郅有些沉默,按理他未回家奔丧此举是不孝的。可错过一个三年,他不知晓是否还有如此的机会等着他。
薛氏安慰他,说他不在,自己和两个儿子俱是按着习俗为老夫人过了七以及守孝的,水陆道场及供奉香油等俱是办了。甚至这会儿薛氏也穿着素淡,头上除了一根银簪子,也就鬓角带了一朵白色的珠花。
到底严郅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之后也没再表现出萎靡的模样。之后他从床下面抱出来一只箱子,用颇有意味的眼神示意薛氏打开来看。
薛氏打开箱子,简直都惊呆了。
倒不是说里头有多少金银,而是之前她便知晓这栋宅子是严郅刚买的。以福州如此繁华的地界,房价定然不会低,这么一栋宅子千余两至少得有的。而这箱子还有金银等物与银票之类,差不多有近八千两左右的样子。
薛氏的心脏一阵狂跳,先是不敢置信,之后是惊喜,再来就是担忧了。
“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
她一阵连声追问,直到严郅再三保证自己并未做过任何贪赃枉法之事,才放下心来。之后夫妻二人上了榻,严郅才与她娓娓道来这其间的各种关窍。
薛氏因此更为感激沈奕瑶母女,自是不提。
严郅自然不满足仅是这些,所谓得力的关系要用在刀刃之上。因着与福建水师那边的关系,严郅在众多海商那里的面子也算是挺大的。福建水师因繁荣的海上贸易,其军饷及军械配备已经是整个大熙各地军营之中最高的了,按理说会肥了不少将领的腰包。可沈玄治军森严,此类事务一概禁止。
当然,为了补贴从上到下的将士,沈玄也是特意开了所谓的后门,让众多将士也可以赚个温饱银子,那就是利用职务之便护送商队出海收取报酬,以及用战船携带一定数量的货物出外交易,或者带货回大熙本土贩卖。这些所获的利润,整个福建水师从上到下皆有份额,其中以当次参与者比例最多。
不过大家毕竟是行伍出身,当兵保家卫国是主业,其他都只是副业。你让这些兵士去打海寇还行,让他们去充当商人却是有点为难。以前有类似售卖行为,皆是随意托个人去进行售卖与交易,或者是一起出货给海商。
那些海商个个机敏狡诈,表面上对这些军爷点头哈腰,装得像个孙子似的,实则暗里没少低收高卖。
鉴于此,严郅为了打好与福建水师的关系,特意将此事揽下。由他来出面负责找海商出手货物,因着严郅是市舶司的官员,一来对市面行情了解清楚,二来这些个海商也不敢在其面前耍滑头,因此为福建水师的众将士们多获得了许多利润。
再加上严郅善于逢迎,福建水师上上下下都对他颇有好感,倒也没让他借着严嫣大伯的身份,请沈玄帮个忙什么的。有时候碰到什么事情,内里便自动消化了。
严郅精益求精,不但插手了大熙本土的有关水师那处货物的事情,也借着此关系派了自己心腹随从跟着船队出海,一来是为了熟悉外面的环境与行情,二来也是帮着不善此道的众兵士出售带出去的货物。
这么一来二去,不但自己与福建水师那处的关系越来越铁,严郅也因此摸了不少门路,借着自己在海商那处的关系与水师的战船,先是自己带货出去卖,到自己攒下银子卖了一艘小型的商船,直至骆怀远来到福州之时,其俨然一副黑白两道通吃的地头蛇模样,混得那叫是风生水起。
骆怀远对严郅如今发展的程度,表示很惊喜。
他就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官面上能吃得开,暗里海商那种龙蛇混杂的环境也能吃得开。要知道他即将做的许多事,沈玄与谢懋那里却是不宜出面的,最好有一个地头蛇为之周旋。
谢懋与骆怀远商议之后,很快便往京中镇国公府那处递了信。
罕见的,这次镇国公府居然表示不参与。
信中镇国公并未阐述具体原因,但谢懋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如今众位皇子俱已长成,萧皇后与太子所代表的正统一系,与许贵妃和晋王齐王所代表的得宠一系,其两系纷争越来越多,也牵扯到前朝上。虽云王与景王表现很是默默无闻,但云王既然作为可以角逐的一员,私底下如此多的动作,不免会让人怀疑他是否与贵妃一系打着同样的想法。
镇国公府一向立场中立,不可能在明知道云王开始不安分的情况下,还佯装不知的和他搅合在一起。
这是在撇清,也是在声明自己暂时旁观的角度。
骆怀远并不觉得惊讶,之前他与严嫣成亲之前,便将自己名下所有与镇国公府有牵扯的生意俱是转到了严嫣名下。他的那种行径与镇国公府此时的行径,内里所包含的意思也许不同,但性质是差不多的。
这是一种默契,也是在为彼此留下一条后路。
接到消息后的谢懋表现的非常犹豫,他一直是坚定不移的镇国公府一党,若是镇国公府都撇清了,他到底该不该撇清呢?
骆怀远并未急着便去询问谢懋的打算,而是成日里仿若无事人一样在福州城内四处晃悠,三五不时找沈祁聊聊天喝喝酒,或者与严郅见个面什么的,显得特别悠闲。
这也是为何他会留了严郅这步后招,就算谢懋那边也不成了,他还可以自己先小打小闹的慢慢来。
谢懋并未让骆怀远失望,也许他本来骨子里就是一个投机者,也许这些诱惑让他并不能抵抗,没多久他便给了骆怀远答案,与此同时也往京中去了信。
镇国公收到信后,看完之后将信给了沈鼎。
沈鼎略显得有些担忧,“父亲,这谢懋――”
镇国公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咱们撇清,不代表也要让谢懋那边也撇清。”
“那玄儿和祁儿那边?”
镇国公笑得意味深长,“那是小辈儿们的交情,与我们无关。”
沈鼎了然的点点头。
“瑶儿那边,这些外面的事就不要告诉她了。那小子也是个聪明的,懂得我们的意思。”
“这是自然。”
说出此言,就代表沈鼎会交代沈二夫人,不要将福州那边的事告诉沈奕瑶,就让她认为女儿女婿在云州那边,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第149章
有了谢懋的加入,事情会发展的比想象中更为容易一些。
三方各自分头进行,由严郅负责打听铜料来源与托人大批量收购,谢懋的事情则要更多一些,不光要派手下之人协助严郅,还需找手艺精湛的工匠、筹建作坊以及铜钱材料比例等等,而骆怀远事情负责相对要简单一些,那就是命手下之人收集铜钱运来福州,或者命下面再往上交每月红利不要用银锭子或者银票此类,而是通通换成铜钱。因此给手下之人增加了很多负担,自是不提,首先运送就是一件极为麻烦之事。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骆怀远到福州的时候,不过是六月,转眼已经是入冬了。
福州的天气哪怕是冬天也是极为暖和的,与云州那处根本不能比,在云州此时已经要穿大毛衣裳,在这里也不过一层夹衣足以。
第一批将铜钱运送出去的货船已经回来了,效果让谢懋等人非常惊喜,仅仅是拿出去换一道手,就换回了等价近乎三倍的白银回来。然后便是命人将白银分散各地换了铜钱,再度聚集到福州来。
因这时的交通运输并不是很发达,并且收集铜钱也极为麻烦,这个过程差不多须得两三个月不等。也就是说类似这种买卖,他们一年也不过只能做四五次的样子。
即使四五次也足够人惊喜了,因为这完全是横财,是暴利。
另一边,铸造的工匠已经到位,早已开炉造出了母钱,并试验着各种不同的比例的铜钱,看哪一种质量最好并与市面上流通的最为接近。
其实私铸铜钱的自古以来都不少,但由于朝廷所铸造的铜钱里头铜含量都是卡得比较精确的,多一分私铸只会亏本,少一分钱币的质量太差,老百姓也看得出这次私铸的,并不太认这种私钱的帐。所以目前大熙境内并非没有私铸铜钱的,但是极为少,因为其利润并不高,还要冒着被抄家砍头的风险。
见识到直接从境内运送铜钱出海,换取白银所得到的暴利后,谢懋很疑惑骆怀远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力气,去海外收购铜料,并运回来再多费一道手工私铸钱币。
骆怀远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通货紧缩的意思,只能打了一个最简单的比方。若是他们将市面上大量铜钱都收罗一空,要知道大熙穷苦老百姓还是非常多的,其平时交易俱是铜钱,没有铜钱使用的情况下只能以物易物,再严重点就会造成需要用更高一等的白银用来交易,是时‘钱’的购买力会大大降低,‘钱’就会变得不值钱。到时候就算他们换回来大量白银又有何用,等于白费功夫,最好的情况就是保持一种稳定平衡。
这个道理谢懋倒是听懂了,也明白这种暴利的买卖是要适可而止的。最合适的方式就是在海外找到一个稳定的铜源,是时将别人多的拿过来是最好的方式。因此他特意关注哪儿有铜矿,暂且不提。
很快便临近了年关,骆怀远必须回云州了。
将手里所有的事交付给严郅谢懋等人以及自己的心腹,与众人道别之后,骆怀远便急急赶往云州,希望在新年之前能赶回去。
与严嫣分别了近半年的时间,不是没有思念过,只是明白此时的分别是为了日后能更长久的在一起。平日偶尔的鸿雁传书,早已满足不了他饥渴的心灵,在启程的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