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部属臧荼。
其次,项羽令章邯占了咸阳。
先不说章邯那边有何反应,韩广在收到诏令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死。
没错,如今北方是有大片土地,但是再往北迁,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匈奴的活动范围了,他又不是游牧民族,难道让他带着人去放牧吗?再说跟匈奴抢地盘,那也得抢得赢才行啊!秦始皇时,蒙恬驻守北疆十余年,匈奴不敢轻犯,但是自从秦亡之后,烽烟四起,诸侯忙着抢地盘,对匈奴疏于防范。而此时的匈奴,冒顿单于刚刚杀掉自己父亲,后母,弟弟,和不忠于自己的大臣们,成为匈奴的首领,匈奴在他的手下逐渐走向强盛,相比之下,中原如今却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别说韩广根本没把握打赢匈奴,就算有,他也不想将兵力白白浪费在这上面。
这道借楚帝之手颁发的诏令,用意很明显,如果韩广不肯遵从,那就是违抗楚帝,项羽讨伐他自然就师出有名了,如果韩广乖乖听话,那就更好了,把燕地一分为二,可以削弱韩广的实力。
而章邯收到项羽的手令时,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为难。
咸阳是个好地方,大家都知道,但是现在的咸阳没了秦国那些财宝,它只是一座坚固的城池,仅此而已,能够多一座城池,章邯当然挺高兴,但问题是跟得罪刘远比起来,章邯对咸阳的兴趣就不是很大了,再说房羽和刘桢入主咸阳之后,大力扶持商业,咸阳和关中的道路本就畅通无阻,加上当权者的鼓励,商贸往来越发繁荣密切,章邯的税钱也没少收,口袋里鼓鼓囊囊,所以是不是把咸阳拿下来,对他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前脚去占了咸阳,后脚刘远就攻打他的后方,他又要怎么办?
但是如果不占咸阳,就要得罪项羽了,这是章邯目前不愿意的。
想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章邯给咸阳送了一封信,大意是说,我要来占领咸阳啦,你们要做好准备啊!
刘桢收到信的时候,差点没笑死。
这世上打仗,只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哪里还有事先跟敌人说自己要去打你的?
章邯这分明是被项羽逼得没办法,两边都不愿得罪的无奈之策啊!
刘桢深深理解章邯苦逼的心情,处在他的位置上,实在也是很难做。
但是对方要来攻打咸阳,他们不能不做准备。
房羽本以为刘远会有办法,可是等了好几天,他都没等到豫地那边的使者,而他派去刘远那边的使者,一来一返,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有回信。
现在整座咸阳城等于毫不设防,唯一的防卫就是刘远留给刘桢的那一千兵马,但是这一千兵马用来维持治安还绰绰有余,如果用来打仗守城,那就很可笑了。
知父莫若女,房羽不相信刘远会眼睁睁地看着咸阳和女儿都被章邯拿下,所以他就把刘桢找了过来,问她知不知道刘远是怎么想的。
刘桢道:“阿父这是相信我们能守住咸阳,所以根本就不准备派兵来援。”
房羽:“……”
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在逗老子玩,一千兵马能守住咸阳?”。
62第 62 章
章邯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郭质,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滑稽感。
就在半炷香之前,有人向他禀报,说咸阳城有来使求见,对方自称是郭家长子,豫王女的玩伴。
郭家是哪根葱,章邯是不知道的,即便郭家在豫地还有些名气,可也没有出名到连章邯都听说的地步,让他啼笑皆非的是对方后面的头衔,什么时候军国大事也变成像孩童玩闹那样了,他章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廉价,就连一个孩童也可以戏耍于他了?
但是冲着“豫王长女”这几个字,章邯仍旧让人将对方带进来。
虽然项羽三催四催,但章邯打从心里不愿意去打那劳什子的咸阳城,是以大军开拔十数日,依然慢吞吞地在路上挪动着,今日章邯看着天气不好,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就下令停止行军,就地驻营,先休息一两天再说。
自从他给宛县和咸阳那边分别送过信之后,咸阳一直没有回音,连带刘远也没有派人与他接洽,章邯心里疑惑又恼火,忍不住想刘远是不是决定放弃咸阳了?如果是的话,那他也不必左右为难了,直接把咸阳占了了事,何必一边担心得罪项羽,一边又担心得罪刘远?
结果今日咸阳终于派了人过来,这个人选却并不是章邯所期待的,在他看来,起码也应该是房羽出面,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过来,算怎么回事?
郭质没有给他思量太久的时间,开门见山便给章邯戴了一顶高帽:“久闻雍王大才,于秦危急存亡之际力挽狂澜,今日一见,果真勇武过人!”
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色曲裾长袍,头上端端正正地戴着青色帻巾,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比平日收敛了许多,显得更加庄重,端的是一表人才的英俊少年郎。
只不过章邯却对他的恭维不太受用,冷冷淡淡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营帐之内甲胄之士持兵而立,冷眼以对,磨刀霍霍,随着章邯的话音方落,仿佛杀气也跟着扑面而来,然则郭质抄手肃立,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中当真镇定,竟也无所畏惧,面色如常。
郭质道:“彼时雍王手下俱是刑徒奴婢,且因与陈胜吴广鏖战而连连折损,反观项羽,天时地利人和,故而雍王败之,虽败犹荣,世人不以为笑,反要佩服雍王之勇。”
章邯听出郭质确实是真心实意在称赞他,而非夹带讽刺,这才脸色稍缓,示意他坐下说话。
章邯:“小郎如何称呼?”
郭质拱手:“在下郭质,奉豫王女公子之命而来,为雍王献上一计。”
章邯:“说。”
郭质:“此计只有一字,拖。”
章邯噎了一下:“这算什么计谋?”
他侃侃而谈,章邯不动声色,听到最后,忍不住哂笑:“你不必急着奉承于我,拖能拖到什么时候?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半载?你以为西楚霸王会任由我无限期拖下去?只怕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了!”
郭质笑言:“雍王稍安,不出一月,天下必有大变,到时项羽估计就顾不上雍王这边了。”
章邯动也不动一下:“愿闻其详。”
郭质道:“如今项羽令韩广将燕地让出,辽东北地比燕地更为荒芜,又与匈奴更近,韩广如何肯依?项羽自诩武力过人,天下无敌,然而断人生路无异于杀人父母,韩广被逼无奈,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定会起兵造反。而田荣自恃功高,因项羽不肯封其为侯而怀恨在心,定然也会响应韩广,到时候项羽自顾不暇,忙着发兵镇压,如何还能理会雍王是不是占了咸阳?”
章邯直至听到这番话,才确定郭质确实有几分口才,不是咸阳那边随随便便就派出个人来。
“这话是房郡守的意思,还是豫王的意思?”他问道。
“这是豫王之意,亦是房郡守与豫王女之意,他们不愿轻易起兵戈,坏了咸阳与雍地的交情,这才遣我来此,向雍王略作说明,还请雍王拖上一拖,少时便能看到效果了。”郭质特意在女公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章邯似乎听出什么,笑了一下道:“豫王倒是有个好女儿!也罢,既是如此,以我如今的行进速度,快则十天,慢则半月,便能抵达咸阳城下,届时该如何做,想必你们也心里有数!”
郭质大喜,长拜道:“雍王果然高义!”
章邯哈哈一笑:“这话说得多就假了,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反倒是郭小郎敢于单枪匹马来此当说客,还真是英雄出少年!”
正事谈完,郭质恢复嬉笑之风:“若不是笃定雍王对我们并无恶意,我也不敢如此放肆!”
章邯见他方才还假正经,下一刻就连坐姿都放松下来,放肆随意,心里反倒有几分欣赏喜欢,就道:“相识即是有缘,郭小郎若是无事,不妨多留几日再走,听说咸阳城如今流行蹴鞠,我军中也有好此道者,正可请小郎指点一番。”
郭质没误会章邯要扣下他当人质,只笑答:“我倒是想,如今咸阳城流行蹴鞠,可惜踢得好的少之又少,雍王手下皆习刀兵,又是驰骋沙场的人,想必踢起蹴鞠来会更加刺激有趣,可惜王女与房郡守还在等着我的回复,不若等我先回咸阳一趟,再回来与雍王切磋切磋?”
章邯哈哈大笑,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可爱了。
“我听你三句不离刘王女,莫非心存爱慕之意?”他调侃道。
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么?郭质摸摸鼻子,并不觉得不好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你若有意,我可为你做媒,就不知豫王舍不舍得将爱女下嫁了。”章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他是真觉得郭质挺不错的,合眼缘,够勇敢,又不乏机智风趣,纵然两人年纪悬殊,也不妨碍章邯起了结交之心。
郭质连连摆手,又拱手道:“雍王好意,子璋心领了!刘王女蕙兰之质,我甚仰慕之,不愿假父母亲长之手,只想凭自己的本事一试,得她亲口允诺,到时好事若成,子璋定要劳烦雍王出面提亲的!”
章邯大笑:“好好!你有这般雄心壮志,那也由你,吾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有了郭质走上这么一趟,咸阳和章邯之间就更有默契了,大家心知肚明,双方都是在演一场戏给项羽看,所以两天之后,雨下完了,章邯也“休息”够了,大军继续慢吞吞地上路,咸阳那边也有条不紊地准备,贴告示安民,调集粮草,让那一千人轮流到城墙上巡守――表现得仿佛真要打一场仗似的――就是参战人员少了点。
十来天后,章邯果然率兵抵达咸阳城下,于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咸阳城大门紧闭,雍军在城下叫阵,咸阳守兵在城上回骂,双方问候祖宗问候父母口水飞溅不亦乐乎,但――就是不攻城。
再看咸阳城内,咸阳百姓们在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也逐渐恢复了平静,该种田的种田,该卖布的卖布,大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