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章邯到时候能借出关中的道路让他通过。
刘远如此痛快的表态,让章邯对他的好感度大大增加。
要知道刘远这可不是第一次把自己到嘴的肉让出来了,上次是颍川郡,白白拱手送了英布,这次又是关中,刘远已经是咸阳之主,他本来可以一口气把关中也圈下来的,可他却没有那么做,怕树大招风,被诸侯忌恨也好,怕自己兵力不足无法维持也罢。
总而言之,章邯很感谢刘远的合作,他本是秦臣出身,诸侯里对他有意见的不在少数,忽然碰到一个这么讲义气的哥们,章邯难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他当即就拍胸脯给刘远回信,说你尽管放心,既然你如此爽快,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在你搬迁完之前,关中道路尽可为其所用。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两人的交情反倒逐渐亲密起来,共同的利益加上性情还算相投,刘远在举家迁往宛县的时候,甚至还亲自到章邯那里作客,当时他只带了一小队侍卫,充分表现出对章邯人品的信任,章邯一看就更高兴了,两人推杯换盏,足足喝了两天两夜,还斩鸡头烧黄纸拜了兄弟,喔,说得文雅一点,就是歃血为盟。
刘桢总觉得老爹不是一个会被项羽连坑两回还默不作声的受气包,果不其然,刘远从章邯那里回来之后,两人还不时有使者书信往来,不久之后,刘桢就听说,老爹给项羽狠狠地上了一回眼药。
章邯能得封关中,当然是项羽的功劳,但项羽和章邯之间还有一段旧怨。
当年项羽的叔叔项梁带兵攻打彭城,就是死在章邯手里了。
如此杀叔之仇,项羽不记仇,简直不科学!
不管如何,有这段往事在,刘远不好好利用一下,简直愧对祖宗。
他也没有傻到直接去跟章邯说项羽的坏话,而是以好兄弟的立场,对他语重心长道:诸侯因为你是秦人的关系,都不太待见你,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经营关中这块地盘,他们迟早也不敢小看你的!
章邯当然对哥们的好意表示感激,这个时候,被章邯引以为心腹的司马欣就出场了,他接上刘远的话,对章邯道:项羽此人居心叵测,他分明是要用你来牵制诸侯,别忘了你还杀过他叔叔的,以项羽那么记仇的性格,他肯定还对你怀恨在心,只是目前想要利用你,不得不先给你一些好处,此人意在天下,将来说不定还会杀了楚帝自立,主公你最好不要与他过于亲近了,免得祸及己身啊!
此时的司马欣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成为诸侯之一,而是待在章邯身边,他被刘远贿以重金,刘远也不需要他做别的事情,只要有机会在章邯面前帮忙说说项羽的坏话就好了。
司马欣因为没有得到楚帝的受封,不能成为诸侯之一,也对项羽不满已久,逮到这个机会,自然大说特说。
三人成虎,这一来二去,章邯自然就对项羽起了几分芥蒂,虽然目前暂时看不出什么效果,但至少在章邯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目的也算达到了。
那边刘远已经开始搬家了。
张氏等人都很不舍,也很不情愿。这是当然的,千里迢迢从邾县赶到这里来,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来适应咸阳宫的空旷,张氏为了不再被刘远嫌弃,在管理秦王宫的事情上下了苦力,日日向房羽和韩氏请教,好不容易逐渐上手了,又在这里住习惯了,结果,又要搬了。
但是没有办法,连刘远都要搬,大家还能说什么呢?那就搬吧!
秦王宫的财宝虽然已经被分光了,但是刘远也给自己留了一点,加上张氏她们从邾县带来的物什,足足装了十辆大车,更不必提一干婢仆宫人等等,加上护送的士兵,规模庞大可以想见。
“小娘子,这个箱子的衣裳就不带了罢?许多都褪色了呢!”
桂香忙着整理刘桢的箱笼,她弯着腰,大半个身子几乎要埋到箱子里去。
阿津则跑进跑去,指挥着壮仆将箱子都搬上车。
而作为主角,刘桢却在发呆。
“小娘子?”桂香许久等不到刘桢的回答,撑着箱子边沿扭过头,就瞧见刘桢的傻样。
刘桢正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桂香,我有事问你。”
桂香见她面色严肃,连忙也端容行礼:“小娘子请讲。”
刘桢:“我们等会吃什么,昨日的鸡鸭子饼还有吗?怪好吃的!”
桂香:“……”
刘桢:“你怎么了?”
桂香哭笑不得:“有有,小娘子想吃,自然是有的!正好等会怕是要在车上用昼食了,我这就让人准备去!”
刘桢摆摆手:“那你现在就去吩咐罢,衣裳都先不要整理了!”
桂香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张嘴还想说话,刘桢却已经快步往外走,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刘桢跑到刘远那里的时候,刘远正在抓紧时间跟宋谐等人商讨要务。
宋谐或安正,刘远一个也舍不得将他们留下来,这两个人对他而言就是不可或缺的智囊,最后定下的人选是房羽,首先房羽熟悉咸阳,其次他现在对刘远并不那么重要,即便损失了也不可惜――刘远已经打定主意把咸阳定位为“能守住最好,不能也没所谓”的存在了。
宛县那边,安正已经提前出发前去布置了,宛县作为南阳郡原先的治所,最上档次的建筑就是郡守府,但反正刘远“搬家”都搬习惯了,也没觉得重新住郡守府有什么委屈的。
刘桢进去之后,也没有打断他们,而是等到宋谐的话告一段落,才对刘远道:“阿父,我有话要说。”
刘远点头:“讲。”
刘桢正襟危坐,肃容道:“阿父,我想留下来。”
见所有人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留在咸阳,不去宛县。”
59第 59 章
所有人都很吃惊,包括刘远。
片刻之后,刘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顺带沉下脸色:“莫要任性,此非玩乐之事!”
刘桢一向不惧老爹摆出来的脸色:“敢问阿父,阿父预备将谁留在咸阳?”
刘远:“房羽。”
刘桢:“那便是了。咸阳不可无人镇守,也不可驻守过多兵力,镇守的人既不能太重要,也不能一点分量都没有,否则章邯定然不会有所忌惮。阿父,恕我直言,房羽分量不够,不足以镇守咸阳。再者他乃前秦旧吏,以他为咸阳之主,并不适合。”
刘远终于皱起眉头,他不是觉得刘桢说得没有道理,而正是因为很有道理,他才要皱眉。“即使如此,你也不能留在咸阳!”
刘桢道:“阿父容禀,我是女子,而非男儿,此是弱点,却正因为我是女子,又身兼豫王之女的身份,章邯既不会过于忌惮我,也不好拉下脸面与我这样的小女子过不去,所以才是最合适的。”
宫室之内无人说话。
少顷,还是宋谐先打破了沉寂:“阿桢所言不无道理。”
刘远拧眉:“宋先生!”
他虽然不想放弃咸阳,可咸阳于他的重要性,还远远没有到达需要用闺女性命安危去换取的地步,即使现在开口的人是刘婉或刘妆,他也不可能同意,更不必说刘桢了。
“王上且听我一言。”宋谐摇摇羽扇,作了个手势。“如今章邯与王上关系甚好,如无意外,轻易不会反面成仇,如若阿桢留在咸阳,安全定是无虞的,有房羽在,凡事不必她出面,但她作为王上长女的身份,却可安定人心,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正如阿桢所说,她非男儿,章邯也不好与一个小女子为难,此乃一举两得。”
刘远仍然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刘桢安静地看着身前的矮案,也不急于出声。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希望能够吃喝玩乐,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管身处哪个时代。
在现代,一个人需要为学习为工作为家庭而奔波,父母需要赡养,事业需要发展,将来还要生儿育女,组建家庭。而在古代,尤其是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即使刘桢身为女子,也注定不可能独善其身。就像张氏,她虽然什么也不会,但是作为刘远的正妻,她在享受了相应的权利的同时,也需要承担起正妻的义务,管理刘远的后宅,接受那些她并不喜欢的姬妾及其儿女,如果做得不好,分分钟还有可能面临被下岗的命运。刘桢也一样,虽然她是刘远的女儿,不必面对那些无聊的后院琐事,但她同样也需要为刘远的事业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你不付出,凭什么要求别人也同样对你好?如果刘桢像刘婉那样任性不懂事,像刘妆那样唯唯诺诺,刘远还会对这个长女另眼相看吗?显然是不会的。他可能只会像对刘婉和刘妆那样冷淡寻常,但是刘婉和刘妆尚且有张氏这个生母在,刘桢却没有。
当然,刘桢愿意全心全意为老爹打算,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缘故,更重要的是,刘远是真心疼爱这个闺女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真心换真心,刘桢当然不希望老爹的事业完蛋,要知道这份事业如果完蛋,下场可不是待业在家,而是直接脑袋搬家。
宋谐等人也没有再劝,大家都瞅着刘远,等待他下决定。
如果是许众芳在这里,他很可能会马上着急地出言阻止。刘桢他们在山上避难的那段日子,跟许众芳建立起了相当的情谊,尤其是刘楠和刘桢兄妹俩,因为生母早逝的缘故,许众芳对他们更多了一份怜惜,也愿意多多帮助他们。
相比起来,安正的性子就要更加圆滑一些,他当然也不是不关心刘桢的安危,但他认为刘远同样不会坐视刘桢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就没有开口。
“……如果你留在咸阳城,你会做什么?”半晌,刘远终于开口。
刘桢从老爹的语气里听出松动的意思,想了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多错多,少做少做。”
刘远点点头,道:“你先回去罢,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刘桢向刘远和宋谐等人行了一礼,就告退出来了。
她回到汉广的时候,桂香与阿津兀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