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第53页

么管花的人其实不少,大户人家就有专门管牡丹的,不然就是花农,或是寺庙道观里的师傅也不少,您朋友多,不如您去问问他们看?”
  蒋长扬应了,却又笑道:“那边还有几棵,却是长得不错。有一株我在京中就没见哪家有,是远处的朋友送来的,您喜欢牡丹,可要过去看看?”
  牡丹听说有这种好事,自然求之不得。回过头去问何志忠:“爹,我们再过去看看?”何志忠晓得她的脾气,嗔怪地扫了她一眼,客气道:“蒋公子只怕有事,又被你耽搁了。”
  蒋长扬忙道:“我没事,正好请教一下怎么种花,将来回去也好讨讨母亲的欢心。”边说边引了众人绕过一个遍开荷花的小池,又绕过一大块白色玲珑,在旁边栽了菖蒲的昆山石,方见半阴半阳处还有几株长得还算不错的牡丹花。
  一见那几株牡丹花,牡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待蒋长扬开口,就忍不住自动上前去细细打量,那是一株约有四尺高,已经结了果的牡丹,生得与其他牡丹有些不一样。
  全体无毛,当年生的小枝为暗紫红色,基部有数枚鳞片。二回三出复叶,叶片为宽卵形或者卵形,羽状分裂,裂片披针形。牡丹将叶片翻过来看,叶背是灰白的,便隐约有些相信自己所见了,便问道:“不知这花开的可是紫色?花朵不大,只有两寸半许,花瓣也不多?花期也比较晚?”
  蒋长扬有些吃惊:“的确如此,不知你如何得知?原来当初潘蓉和我说,你是此中高手,看叶看枝就能知晓是什么花,果然是真的。”
  “缪传,都是缪传。”她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种过几年牡丹花,晓得区分一些品种罢了。牡丹听得汗颜,赶紧问起蒋长扬这株牡丹从何而来。
  蒋长扬道:“这就是我那位远处的朋友送的。他听说家母爱牡丹,便千里迢迢从南诏那边带过来,花不是很好看,但他说,根部可以入药,皮为赤丹皮,可治吐血、尿血、血痢等症,去掉根部的部分又为云白芍,可治胸腹胁肋疼痛,泻痢腹痛,自汗盗汗等症。”
  果然是从云南西北部来的紫牡丹!蒋长扬还说漏了一样,赤丹皮可以治疗痛经,大约是因为这是妇科病的一种,他不好意思说吧?确定了这棵牡丹的身份,牡丹很兴奋,这么远地方来的宝贝,若不是这个机会,她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得到,更不要说得到。
  牡丹心里犹如有十几只小手在心里抓呀抓,抓得她毛焦火燎,几番想开口,又实在开不得这个口。上门来道谢,人家什么都没要,自己倒打起人家东西的主意来了,实在要不得啊。但叫她就此错过这个机会,她确实是怎么也不甘心的。但是,怎么开口呢?
  牡丹皱着眉头,围着那株紫牡丹直打转。自家人的德行自家人认得,何志忠使劲咳嗽了一声。


第六十六章 比较
  “这花可真是全身是宝呀!”何志忠赞叹了一声,一脸的老实无害,只问蒋长扬:“敢问蒋公子,您这朋友可还在京中?若是方便,想高价请他帮忙带一株这种牡丹,或是帮忙买点种子。”
  这不是明摆着敲边鼓,帮自己要花么?牡丹一愣,脸一热,悄悄扯了何志忠一把,自家这个老爹,什么都好,就是一关系到儿女,总是脸皮特别厚。何志忠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了,无比诚恳地看着蒋长扬,一脸的期待。
  何家父女的小动作落到蒋长扬的眼里,蒋长扬不由暗自好笑。这世间自有痴人在,有人爱财,有人爱名,有人爱权势,有人爱美色,有人爱金石,有人爱名兵,如今自己却是遇上一个爱花成痴的了。这何家人,也算是恩怨分明,有骨气,明事理的人家,可以交往得。蒋长扬想到此,便微微一笑:“我那朋友如今不在京中,不方便请他。若是喜欢,待到秋天分了株或是嫁接成功,我便让人取了送去府上好了。”
  倒是个大方的。牡丹脱口而出:“不必这么麻烦,给我几颗种子就好。”此时众人多不用种子繁殖牡丹,而是用分株和嫁接繁殖。坊间还流行着一种做法,但凡好一点的品种,一旦花谢后,立时便会剪去,只因为众人认为任它结种会叫花的品种退化。若是蒋家这个花匠是个真懂行的,只怕这些花早就被修剪干净了,根本不会留下这种子。
  蒋长扬扫了一眼已经挂果的紫牡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若是喜欢,只管尽数摘去。”
  牡丹见他大方,却也不想叫他吃了亏,便笑道:“只要几颗就够了,用不得这许多。我那里也有几株公子这里没有的品种,到时候正好连先前说好的那魏紫、玉楼点翠一并送了来。”
  说到此,牡丹看了一眼那缩头缩脑的花匠,想到若是他不懂,给自己一包老得出不了芽的种子那可真是浪费了,便忍不住提醒道:“这些新结的种子,拿了播种,将来用花苗来做嫁接的砧木也极不错,只是牡丹籽喜嫩不喜老,采摘要及时,不然采晚了就不易出苗了。”牡丹种子娇贵古怪,嫩的一年便可发芽,稍微老一点的两年发芽,很老的就要三年才能出芽,而且是要当年采种当年种的,不然出苗率非常非常低。
  实在是太复杂了!蒋长扬微微有些发怔,上前打量了那种子一番,愁眉苦脸的:“那要什么时候采摘才合适呢?”许人几颗种子,本以为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哪里晓得会这么复杂?只是自己答应了要给人家种子,自然要送好的才行,少不得要仔细打探清楚。
  牡丹笑道:“蒋公子不必烦恼,等到这果皮呈蟹黄色的时候,记得让人摘下来就行,然后交给我处理吧。”她是有私心的,她要大规模生产种植,才不白白告诉旁人怎么处理这牡丹花种子的相关技术呢。
  蒋长扬见她已经给了明确答复,说是果皮呈蟹黄色时就可以摘下,其他的他自然不去管。也不推辞牡丹许给他的花,笑道:“如此便叨扰了。”严肃地看着那花匠道:“你仔细将这些花的种子看牢了,待到种皮变成蟹黄色就赶紧摘下来。”
  那花匠虚抹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蒋长扬的神色,见蒋长扬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晓得在找到真正会养牡丹的人之前是不会处罚自己的,遂将一颗心放下大半,连忙表态:“公子放心,下仆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必然不会叫它有任何闪失。”
  蒋长扬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是这样,你这条命早就该交出来了。你有几条命在?”
  那花匠一时变了脸色,颤抖着嘴唇不敢再多话,突然伏倒在地,朝蒋长扬深深一拜:“公子仁厚,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蒋长扬看向牡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打理这些花木,还请您教教他怎么管理花木吧?”
  牡丹叫那花匠上来,认真交代了他几桩平时养护牡丹花需要注意的事项:“浇水一定要见干见湿,不浇则已,浇则浇透,不能积水,夏天不能中午浇,要么就在早上太阳未出来之前,要么就在太阳下坡之后,最好用雨水或是河水,不然就用打出来放上一两天的井水。”
  那花匠才吃了一个大亏,不敢有所怠慢,小心应下不提。
  牡丹临告辞前,却又想起清华郡主要请蒋长扬去做客的事情来,便担忧地道:“清华郡主过后没有找您的麻烦吧?”
  蒋长扬微微一笑:“我在家中等她的请帖呢。”见何家父子几人面上露出不过意的神色来,便笑道:“不必替我担忧,潘世子从来与我交好,不会让我过不去的。我此番去,便能将这事儿给消弭了。”
  何志忠看了蒋长扬这座宅子,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再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下意识地便对他所说的话信了七八分。想到这事儿自家也不可能帮上什么忙,便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起身告辞。
  离了蒋家的宅子,何志忠心情好,引着牡丹在曲江池畔游了一圈,指着紫云楼道:“新科进士关宴举行之时,教坊的伎乐会来表演,圣上会在紫云楼上垂帘观看。以前你没机会出来,明年春天正好遇上,到时候可以来看看热闹。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见着圣上。”
  牡丹凑他的趣,特意捡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问东问西,和大郎二人插科打诨,把何志忠逗得开怀不已。恍然间才突然想起来:“了不得了,我让四郎宴请张五郎,这会儿也快差不多了,去得晚了只怕说我们不敬,赶紧回去。”说完拨马回身,催促牡丹与大郎快些跟上。
  一行人走至修正坊附近,忽见一个苍老的妇人立在大路中间哭声哀嚎,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向来往之人求援:“救救我家三娘子。”行人却是不怎么理睬,或是有人不忍,递给几个钱的,她却又不要,只是捂脸恸哭。
  牡丹抬眼看过去,但见那老妇人身上穿着细布襦裙,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虽然不华丽,却也干净整齐,像是个中等人家下人的样子,却不似无赖泼皮,便起了几分好奇,得到何志忠的允许后,让雨荷上前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老妇人哭号了半日,此时方见有人肯耐心听自己说话,也顾不得其他的,大步流星赶上前来一把揪住牡丹的马缰,哭号道:“小娘子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救我家三娘子。”
  何志忠皱眉举鞭喝道:“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抓抓扯扯的,小心我的鞭子!”
  那老妇人方松开手,指指不远处树荫下:“我家三娘子不小心触怒了夫君,一纸休书赶了出来,她娘家又不在此,我们主仆三人却是无处可去!她病急无力,将身上的钱全数用光了,刚被邸店赶了出来,她却又病得昏死了,万望郎君垂怜,救救她吧!”
  物伤其类,牡丹心头一寒,乞求地看向何志忠。何志忠叹了口气,道:“过去看看。”
  但见路旁树荫下,一袭还算干净的草席铺在地上,一个年约十七八岁丫鬟装扮的女子跪坐在上面,怀里搂着个年约二十的年轻妇人,正在垂泪。身边只得两个又小又旧的包裹,二人头上身上半点值钱的首饰全无。
  牡丹看得分明,那年轻妇人虽然昏迷不醒,五官长相却是美丽精致,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
  何志忠见状也觉得稀罕:“你要我们帮你,却也要说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原来的夫家又是谁?她又是哪家的女儿,因何被休?不然我们怎好不明不白就帮了你们?”
  那老妇人好一番哭诉,牡丹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那妇人娘家姓秦,本是扬州人氏,父母双亡,被叔婶嫁给这京中通善坊的颜八郎,那男人长得容貌丑陋之极,秦氏却也没说什么,夫妻相安无事。哪晓得半月前,秦氏正在梳妆,那颜八郎躲在一旁偷看,秦氏骤然间在镜子里看到了他,吓得昏死过去。颜八郎痛恨不已,无论秦氏怎么告饶乞求都不行,一纸休书就将她赶了出来。可怜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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