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调香。可是我都不感兴趣怎么办呢?我大致晓得什么是什么就可以了,还是种我的花比较好。”
何志忠先前一直听他兄妹二人斗嘴,此刻方发了言:“丹娘要立个女户,你抽个时间早点去帮她办了吧。然后去打听打听,哪里的地好,去买一些,给她修个庄子,她爱种花,就给她种着玩儿,平时还叫她住在家里。”
大郎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家里的女人们给牡丹受气了,何志忠淡淡地道:“这样也好,你们迟早都是要分家的。我也老了,什么时候嫌吵,就可以和你娘一起去庄子里住着散散心。”
说到分家,大郎很是难过,眼圈红了,道:“爹爹说的什么话?这个时候说这些怪没意思的。倒叫儿子心里难受。”
大郎一向忠厚,何志忠叹口气:“我没死之前自然不分,如果我死了,二郎、四郎、五郎我也就不说啦,三郎和六郎各有生母,只怕是要分家出去单过的。你和大儿媳都是忠厚吃得亏的,趁着今日说起这个话来,我却是吩咐你,将来好生照料你娘和妹妹。弟弟们有过不去的时候,拉他们一把。”
大郎难过得要死,却晓得父亲说的是正理。牡丹忙道:“大哥快看,可是那里?”
但见曲江池靠近芙蓉园边果然有几座小巧精致的院子,边上一座院子,粉墙青瓦,院墙不高,里面的蔷薇探出墙来,彩蝶纷飞,一派的欣欣向荣,看着很是引人眼馋。只是外间没有行人,安静得很。大郎少不得使人去敲开那户人家的门问路,那门子闻言,惊讶地看了众人一眼,但见众人虽然穿得华丽,却不似是特别华贵的那种,便道:“正是我家公子爷,不知各位?”
牡丹这才明白,蒋长扬所说的一问便知,原来是因为他家就是第一户人家。但看这座园子,其实不像普通人家正式的家居府邸,而是实实在在一座幽雅的别院,实在是与她眼中的蒋长扬不太搭调。不过转念想到蒋长扬起心动意买花给他母亲,也就想得通了,想必他母亲也是个热爱生活,喜欢侍弄花草的人吧?
大郎说明来意,那门子道:“还请贵客稍候,待小人进去禀告。”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那门子出来引众人进去,牡丹一路进去,方知幽雅之处。但见林木高大,花木茂盛,小径幽深,通庭院地面全由武康石石块铺设,华丽整洁,花间小道却是用了碎石铺陈,已经生了苔藓,古色古香。走在其间,可以听到清脆婉转的鸟叫声,一行人一直走到厅堂,除了领路的门子外,就没遇到过一个下人。按牡丹算来,这座宅子至少也有几十年的样子了。
厅堂中的陈设简单却不简朴,家具虽是半旧的,用料做工却极其精致,另有一架蝶栖石竹六曲银交关屏风非常显眼。一个青衣小童在内伺候,请众人入座后,殷勤奉上茶汤,笑道:“请客人恕罪,我们公子爷稍后就来。”
片刻后,蒋长扬果然从外间急匆匆赶来,与众人见过礼后告罪道:“实在对不住,让各位久等了。适才一位故交在此,耽搁了些时候。”
何志忠与他寒暄几句,说明来意,命人呈上那座极品沉水香制成的香山子,道:“些微玩物,不成敬意,实在是不能和您救了小女的大恩大德相提并论。这个是我们家自己做的,还请您不要嫌弃,留着把玩。”
时人流行熏香,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衣物要熏香,坐卧要焚香,行动要戴香囊,更知香山子的难得贵重,稍微有点钱和地位,都会想法子弄一个去摆设,以为是雅事一桩。然而香有上中下品之分,价格有贵贱。何家这个香山子,与市面上一些用小块的沉水香堆叠而成的不同,而是整块雕琢而成的,绝对不是凡品,何志忠才一掀开盒子,就满室生香。
蒋长扬只看了一眼,便肃了神色固辞:“在下不能收。”
何志忠有些意外:“难道公子看不上吗?”这座香山子,除了家中厅堂里摆设的那一座以外就是最好的,不然他也不敢拿来答谢人。他看了蒋长扬这屋里的陈设,晓得蒋长扬不会是不识货的人。还想着这东西雅致,不会被人嫌弃,谁知道人家竟然不要。
蒋长扬微微一笑:“这么贵重雅致的东西,在下怎会看不上?路见不平自有旁人铲,我若是没有办法也就算了,既然有能力,自当出手相助。我若是受了您的东西,倒叫我日后没脸见人了。”
何志忠苦劝一歇,见他实在不收,便正色道:“我何志忠虽然是个商贾,但生平为人,恩怨分明,公子救命之恩,原也不是一座小小的香山子就能报答的,您实在不收,我也不勉强您。但您记着,日后若是有需要,便请到我家店里来说一声,但有所求,无所不从。”
何志忠这样一说,为难的倒是蒋长扬了,他左思右想,望着牡丹道:“若是真的要谢,不如请何家娘子帮我照顾几株牡丹花吧。家母爱花,我此番倒是替她买了几株品相不错的,只可惜山高路远,我不放心让人送去,只好养着。家里的仆人笨,不过半月功夫就养死了一株,实在可惜。”
牡丹毫不犹豫地应下来:“行。”
第六十五章 治花
牡丹见到蒋长扬那几株蔫头蔫脑的牡丹时,不由连连叹气。长势衰弱,叶片发黄,有的叶子被啃食得残缺不全,不止是一株死了,其他几株也跟着要死了。牡丹示意花匠拔起已经死了的那一株来看,不出所料,根腐病严重发生。
那花匠怯怯地偷看一眼已经黑了脸的蒋长扬,小声问牡丹:“小娘子可知这牡丹花到底得了什么病?”
牡丹却不回答他的话,只问他:“花后这次施肥可施过了?”
那花匠惊讶地道:“花已经谢了还施什么肥?施了倒引得它又萌芽,明年春天就不好开花了。”一边打量牡丹,一边暗想,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懂得种什么花?只怕又是一个假装自己懂得种花,来讨好自家主人的,心里就带了几分轻视,语气间也有些不以为然。
牡丹一听就晓得这是个外行。
牡丹花喜肥,得根据植株的大小、密度、长势及“春开花、夏打盹、秋发根、冬休眠”的习性来确定施肥的种类、时间和数量。每年要施三次肥,第一次施肥在早春萌芽后,主要为促进开花,以施氮肥为主;第二次在花谢后,主要为促进花芽分化,这次施肥最为重要,氮磷钾应该全面施用;第三次在入冬前,主要为保护越冬,以促进新根生长为目的。据牡丹所知,有些人还会在牡丹植株周围埋下动物尸骨,或是将动物尸骨装缸,盛水密封,待到其腐熟后将其浓汁稀释浇灌牡丹花,以便让牡丹花大色艳。
但这个人,不但没有给牡丹花施最重要的一次肥,还振振有词地反驳自己,说出那种外行花来。多半是蒋长扬要养牡丹,下人为了讨好他,以为这是争光的好差事,便假装说自己会养花的,结果接过去就惹出了大麻烦,白白可惜了这几盆好花,也不晓得一盆就要值几万钱。
牡丹想到此,便似笑非笑地望着那花匠道:“大约你家这花品种不同,我家的花每年花后总是要施一回肥的。”说完也不看蒋长扬,低头去检查其他的花。
蒋长扬听着这话十分不对,皱眉看向那花匠,那花匠晓得要坏事,赶紧避开蒋长扬的目光,往前帮牡丹的忙,讨好地道:“小娘子果然是行家里手,出手不凡,还请您教教下仆,下仆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病。”
牡丹恼他不懂装懂,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硬撑着装下去,便沉了脸道:“你就没从这花周围看到过虫吗?这分明就是虫害。”
那花匠兀自嘴硬:“凡是花木,哪有不被虫吃的?这牡丹根甜,本来就招虫。吃了叶子也就算了,您看看,这花分明是根烂了。”
牡丹叹了口气,问那花匠要了个小花铲,就在牡丹花根旁小心地挖起来,片刻后,挖出了几个虫蜕和虫蛹来放在地上,道:“就是这东西捣鬼。小的吃根,大了就吃叶子。因为牡丹的根多,根大,它通常是把一棵牡丹吃到快死或是死了才会转移。牡丹的根烂,是因为被吃得太厉害了。大虫子在夜里活动,现在正是最厉害的时候。”
这几株牡丹花,是受了金龟虫害,幼虫危害造成根部大量伤口,土壤中的镰刀菌大量侵入,导致牡丹根腐病严重发生,所以牡丹花才会出现烂根,长势衰弱,死亡的情况。但牡丹和他们解释不清楚什么是镰刀菌,只能模糊说是被幼虫吃得太厉害了。
那花匠还在硬撑:“这虫蜕什么地方没有几个?小娘子怎能断定就是它们呢?”若是叫公子得知,这么贵重的花,是因为他种植不得法才死的,打板子还是小事,卖了他也不够赔的。
牡丹干脆不说话了,只看着蒋长扬。蒋长扬冷冷地扫了那花匠一眼,生硬地道:“闭嘴!”他带来的人不多,这人是一位朋友送的,原本只是个打杂的,听说他要请花匠,就自告奋勇的说自己会,他问起来也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真的很懂行。哪里晓得是个半路出家的。
那花匠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蒋长扬认真地问牡丹:“那可有什么法子把它们挽救回来?实在太可惜了。”
牡丹笑道:“这东西冬天躲在土里过冬,如果今年不把它治好,只怕明年春天还要遭祸害。我有几个法子,暂且试试。”
蒋长扬忙叫人取纸笔来记,牡丹见他这认真的样子,不由笑道:“不是什么很难的,很简单,不用记了。可以让人去捉,但这个法子太费力。不如用个省力的,这虫子喜欢晚上出来,又似飞蛾一般喜欢灯光,只管用个大盆子装满了水,在中间放几块砖,拿盏琉璃灯放在上面,水里最好放一点点砒霜,这样这虫子落进去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还可以用一勺糖、三勺醋、二勺白酒、二十勺水配成糖醋液,再加点砒霜进去,装在广口的小瓶子里,水面离瓶口最好在三分之二左右,挂在花周围进行诱杀。”
蒋长扬满头大汗:“你说得太快了,慢点儿说。”
牡丹不由好笑起来,又重新说了一遍,这次蒋长扬能完整复述下来了,牡丹又道:“捉到虫子就更好办啦,将死了的虫子捣碎,然后用厚纸袋子密封起来暴晒,或者放在热的地方让它腐败,待臭味散发出来后,把碎末倒在盆里用水泡,水不要多,然后将过滤出来的汁子按一勺汁子一百五十勺水的比例来兑,用来喷洒在枝叶上,效果一定好。”自然界中许多动物都有忌食同类并厌恶避开同类腐败尸体气味的现象,这个法子从前她用过,屡试不爽。
蒋长扬这回记得倒是清楚,不好意思地问牡丹:“你可认得什么比较好的花匠么?我愿意出高价请他来帮忙。”
牡丹为难道:“我却是不认得。我家里的都是我自己管,不然就是我家丫鬟管。这京中知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