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药天香  第26页

,气亏了,自然愈发疲乏,便成恶性循环。平日可多补充白肉。如鸽、鸡、鹌鹑、鱼。除了这些,还可吃些补气养阴的药饵,人参、淮山、银耳,都不错……”

她说着,发觉对方没有反应,便闭了嘴。片刻之后,发现他似乎又睡了过去,便停了手,示意侍女替他盖上被,对她小声道:“我方才说的那些,你让方姑姑挑了些,做给殿下吃。我那里还有些药膳方子,若需要,我回去整理下,下回带过来。”

侍女忙道谢,绣春点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悄然而去。

等她一走,榻上的萧琅便睁开了眼,慢慢坐起来,独自出神了片刻,随后下榻去了卧房。稍倾,方姑姑过来了,手上端了半盏浅棕黄的虎骨酒,看着萧琅一口喝了下去,笑道:“这是从金药堂新买的。他家的虎骨酒,据说最是醇正,制好后要在缸内存放两三年,等燥气没了才出售。听说是咱府上要,特意选了上好的一坛。你觉着如何?”

萧琅咂了下,觉着酒中药气似乎确实更浓些,便随口道了句不错。

“我听兰芝说,董秀列了些食疗方子。你想吃什么,我明日便亲自做给你吃。”

方姑姑服侍他上榻,当他小孩般地替他拢被,要放下帐帘时,问了一句。

萧琅压下心中的那丝怪异之感,道:“随意吧。姑姑你晓得我什么都吃。”

方姑姑摇摇头,口中絮叨道:“是,你打小就是个乖孩子,不挑食。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娶个王妃,要是早日能这样,姑姑才真的高兴了……”

萧琅在睡梦中,依稀觉到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光。

那时候,母妃虽然已经去了,但他是父亲最宠爱的幼子。他才华横溢,宝剑千金,走马长楸。意气飞扬,少年不知愁为何,是这上京中最最耀目的一位天家骄子。只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少年的世界一夕而变。他曾一直以为,日后将会成为自己妻子的恩师之女嫁给了他的太子兄长。

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上的那份贺表中,字字真心。只是,少年的心里,不可能没有遗憾和难过。那一年,恰边关狼烟战起,他便效仿自己的二兄长,投笔从戎。在边关山月与漫天风沙面前,风花雪月显得如此苍白虚假。在老将军裴凯的悉心栽培下,他的天纵将才很快得以充分发挥,不过短短数年,威名便传遍了贺兰山脉。倘若不是误中毒箭祸患至今,他的人生,如今想来应也是另一番模样了……

他忽然觉到一阵口干舌燥,身体里仿佛有火在烧。起身下去喝水,几盏凉茶下肚,这才觉得心火压下了些。正要再回去睡,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看见竟是董秀过来了,一袭青衫,笑意盈盈。他有些惊讶,正想问他怎会到了他的卧室,他已经牵了他的手,引导他躺下,笑吟吟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方才还没做完就走了。怕林大人回来知道了责怪,便特意赶了回来。”

萧琅听他这样说,只好由他了。见他如常替自己卷了裤管,开始推拿。他极认真,自己不知怎的,却渐渐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趁他低头之时,仔细看向了他。见他肌肤白嫩,青丝乌发,额头光洁,双眉隽秀,眼睫浓密,至眼梢处时,长睫微微卷翘,更衬出明眸善睐,甚至,不输女子般地妩媚……

他忽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住。急忙命令自己不去看她,偏偏却像是中了魔咒,视线竟是挪不开她的一张脸。又是紧张,又是微微兴奋,甚至连手心都似迸出了汗。正不安时,不想他竟忽然抬头,对着自己嫣然一笑,抬起纤纤素手,慢慢拔下了发顶的那枚青木簪,满头青丝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服帖地散落在他的肩背之上,触目惊心地美。

“殿下,我是女子呢。你瞧我可好看?”

他微微歪头,朝他一笑,笑容俏皮至极,简直雌雄莫辨。萧琅目瞪口呆,觉自己如遭雷击,心跳猛地加快,浑身血液激荡不停。他想斥责他的无礼,话竟无力出口。就在他几乎透不出气时,忽然打了个激灵,蓦地睁开了眼,这才发觉是南柯一梦。

只是这梦,清晰却似片刻前真正发生过一般,萧琅的心还在怦怦地跳,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汗意和那种来自于身体的某种绷得叫他几乎难以忍受的渴望。他喘了口气,一把撩开帐子下榻,摸黑到了桌前拿起茶壶,就着壶嘴一口气喝光,这才稍稍压下了心底的那种焦渴之意。

萧琅抹去额头的冷汗,在黑暗里,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金药堂的什么虎骨酒,以后真的是再不能乱喝了――

第26章

绣春对萧琅最近表现出来的疲乏也颇上心。毕竟,换个说法的话,自己其实就是他的保健医生。作为一个责任心还算及格的保健医生,除了护理病患的旧疾,帮着调理好整体状态,应也算是分内之事。

所以绣春回来,次日便特意跑去与刘松山商议,讨论了一番后,增增减减,最后定下了几种药膳,回房端正誊抄了,到了隔日晚上,一并带了去往魏王府。到了,她把膳单递给那位名叫兰芝的圆脸侍女后,便如常那样等萧琅回。等到平日他差不多要回的那辰点时,却意外得了个消息,魏王殿下刚派了个人回来,说是今日事情过多,回不来了,晚上可能就宿在宫中,叫董秀不必等,自管回去便是。那人递完消息后,立刻便走了。

绣春闻言惊讶,方姑姑也显得也是既意外又无奈。二人商议了几句后,绣春决定改在明天晚上来。次日,她特意早早地去了,不想刚到,却又被告知,魏王殿下从昨夜起便一直没回。方姑姑不放心,方才已派了人入宫去问消息,叫她一并等着回复。

绣春无奈,只好坐下去等。一边等,一边忍不住便开始猜测起来:难道是这天下忽然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地震?水灾?或者干脆是要打仗了?否则再忙,应也不至于让他忙到这样的地步……

绣春正自个儿胡思乱想着,忽见方姑姑来了,忙起身迎上去。

“董先生,我打发去的人方才回来了。殿下说,最近事情接踵而至,他本就无暇顾及,觉着每日这样来回极不方便,故决定就歇在宫里了,让你这段时日都不必过来了。”

绣春急了,啊了声,“这怎么行?再忙,药也是要上的!姑姑你也晓得,已经误了一次,再耽误下去,对殿下旧疾不利。”

方姑姑显得也很无奈,皱眉道:“正是这个理儿!也不知他如何想的。路也不远,何至于忙到这样的地步!”沉吟了下,道,“这样吧,我再叫人过去。让他对殿下说,倘若他今晚还不回,我就自个儿入宫押他回来!”

绣春道:“那我便在此等好了。反正回去也无事。”

方姑姑显然对绣春的态度很是满意。略点了下头,看向绣春道,“那就劳烦你了。”

绣春摇头道:“没什么,我的本分而已。我既应了林大人,自然要把事情做好。只是怕万一回去太晚,想叫我家的人先回去通知一声,让他们不必给我特意留门了。”

方姑姑点头:“应该的。这样吧,干脆让他们先都回去好了。等这里事完了,你坐我府上的车回去便是。”

方姑姑去了。禊赏堂里便只剩绣春和几个侍女。如今她与她们都熟了,侍女们也喜欢这小神医生得俊俏,又和善可亲,不似这王府的主人,虽也如玉树临风,却只可远观,叫人不敢生出别念。见没旁的事,方姑姑又不在边上,便与绣春搭讪开来。绣春无事,教她们搭脉辨舌之法消磨时辰,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一下子到了戌时末,用了送来的点心,侍女们各自有事渐散。亥时中,此时已算夜深了,仍不见魏王回,方姑姑打发了人来,说给绣春备了个临时的歇息之地,他若倦了,可先去那里眯一眼儿。

绣春是有些困了,只想着那个萧琅不定下一刻就会回,便谢绝了,一直坐在禊赏堂里等。

夜越来越深,已近三更。绣春最后有些熬不住困了。怀疑那个萧琅今晚是不是也不回了。倘若真这样,自己再空等下去也是徒劳……

正寻思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困意立刻飞了。侧耳听去,隐隐听到有男子说话声随风而来,立刻辨出是萧琅。困意烟消云散,一下从椅上弹了起来,飞快地迎了出去,果然,看见方姑姑正陪了萧琅过来,方姑姑面上带了笑,口中责备道:“你再不回,我便真的要亲自去请了……”说话间,人很快到了堂前。绣春也跨了出去,朝萧琅唤了声“殿下”。


她唠叨着往里,话里带了些埋怨。萧琅不语,默默入内后,看向随后跟了进来的绣春,略一踌躇,终于道:“是我不好,累你久等了。”

说完全没郁闷,这自然不是真话。但此刻见他已经回了,对着这样的一个人,绣春方才心里积出来的不满一下便消散了。微微一笑,很是大度地道:“无妨。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你累了吧?快先去更衣,把药澡也泡了,赶紧让他给你好好上药。本该昨晚的,你偏竟不回!快些去吧……”

方姑姑一边喊侍女们去准备,一边催萧琅。萧琅再看一眼绣春,转身去了。

绣春打起精神也做准备。过了一刻多钟,萧琅带了一身混着药味的清爽气息回来了,照旧上了那张贵妃榻。绣春正弯腰准备替他挽裤管,不想他忽然避了下,道:“我自己来吧。”说完伸手,开始往上卷裤腿。

这个魏王殿下,虽然看起来没别的皇族子弟惯常有的那种凌人盛气,为人也称得上谦恭,但这么些天下来,绣春渐渐也发现了,这个人的骨子里,其实处处透出区别于寻常人的贵族做派。她听侍女偶尔提及,说他不喜与人肢体多有接触,故每次脱衣后沐浴,侍女只能在外等着,以备召唤伺候。他对食物并不怎么讲究,但茶,却只喝顶级的龙园胜雪。他极爱干净,自己这个人就不必说了,连住的屋里必定也要纤尘不染,侍女需得早晚各细致打扫一遍,任何边角余尘都不能遗漏。他读过的书,要照一定的次序排列,不能调换位置、随意放置。他穿的衣物,外衫可不用最好的衣料,但贴身里衣,必定是松江贡布里的三梭精软布。再比如,就连卷放裤腿这种小事,绣春先前也从没见他自己动手过。一开始是那个名叫兰芝的侍女替他卷放,后来有些熟了,改为绣春替他卷放。他似乎也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别人这种细致入微的服侍。像这样自己动手,倒是第一次见到。

绣春觉得他今晚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他既然自己肯动手,她自然不会跟他抢。看着他一折一折地将一边裤腿整整齐齐地折至大腿上部,再换另边,然后躺了下去,随手抽过一本书,如常那样翻看了起来。

绣春看他动作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样一个明显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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