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放开她!”玉兮禾大惊失色,平素极好听的音色好像跑了调。
我费力的将眼球翻啊翻,终于看到想要“咔嚓”我的正是杀连城。
悲了个催的,我一时忘了杀连城武功不弱,而且玉兮禾现下完全没有武功!
只听杀连城在我身后声嘶力竭:“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的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要出去,我要见我夫君!我要见刘大人!”
不管你要见谁,先放了我啊,若是我死了,不是这样也变这样了!
胸口极度窒闷,压根儿提不上气来,我几欲去见上帝,而杀连城的尖叫声却刮的我耳膜阵阵作痛,时刻提醒我还活着:“快来人啊!速去堂上禀告刘大人,速速放我出去!如若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她的威胁明显很管用,但见几名衙役慌慌张张的跑进跑出,终是开了牢门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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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功夫,杀连城便拗着我的脖子冲进了衙门大堂。
堂上高坐的是伪大人赵祯,堂下跪着的是屠龙刀。
当赵祯看到被俘虏的我时,贴着人皮面具的褶子脸瞬间变了几变,那锐利的眼神儿分明在说:六扇门的脸,都他妈给你丢尽了!
我惶然的斜目向小青师兄瞟去,他云淡风轻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完了,看来今年的年终奖金肯定打水漂了。
此时,屠龙刀正欲说话,赵祯却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勃然大怒道:“大胆屠杀氏!竟敢劫人越狱,要挟本府!信不信本府砍你脑袋!信不信本府诛你九族!”
我正想以眼神儿纠正他,你一介小小洛阳府尹实在没有权利诛人九族,杀连城却蓦地松开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人请明鉴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丐帮副帮主徐瑾和少林惠恩大师皆是死在连城手中,与我夫君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救我心切才会出此下策,还望大人明察秋毫,放了我夫君!”
“连城,你……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自从杀连城踏进衙门大堂之后,屠龙刀的视线便一直绞在她脸上,这会儿听她连珠炮似的一席话,看她的神情愈加奇怪,似是恐慌中带着极度疑惑。
再看堂上众人,除了赵祯和狄青以外,人人皆是瞠目结舌。
竟连平素淡定自若的屠万里亦是愕然不已,表情如同吞了几只活苍蝇一般。
咦,这气氛怎么不太对劲儿啊?
我蹲在一旁抚着胸口剧烈咳嗽着,脊柱骨阵阵发凉,不自觉的站起身向玉兮禾靠近些,却见他垂目悲悯的望着杀连城,许久之后,竟是别开脸去,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很明显,杀连城才是最茫然的一个,呆呆跪着,动也不动。
举堂无话之时,但见屠娇娇跳出来,诧异道:“嫂子,什……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哼……”赵祯嗤笑一声,一手托起尖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儿起惊堂木来,“杀连城,你夫君方才正以先皇御赐的龙门令为你作保、替你求情呢,你急冲冲地跑来拆台,也忒不给你夫君留面子了吧?”
杀连城豁然大惊,“唰”的转头对我怒目而视,目色血一般赤红:“华昭,你阴我!”
我摸着喉咙,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望着赵祯讷讷道:“大人,什……什么情况?”
赵祯慢条斯理的望了狄青一眼,眸子中满是戏谑。
狄青素来不喜在群众面前发言,憋了半天,终于结巴道:“没……没什么情况,只是刘大人半夜忧国忧民……忧的睡不着觉,难得武林人士齐集洛阳城,便召集大家前来衙门大堂聊聊国计民生,顺便探讨一下私盐泛滥,官盐涨价,大宋子民没有盐吃的情况应当如何解决……”
我的天!
我震惊的指着狄青,脑中一道闪电划过,突然想到什么,蓦地回头瞪着玉兮禾。
只见玉兮禾眉眼之间沁满忧伤,再次幽幽叹了口气。
滚你丫的,我还没忧伤,你忧伤个屁啊!我怒发冲冠,颤颤指着杀连城,颤颤道:“你别冲我吼!我不是故意阴你的,我他妈也被人阴了!”
第十九章
杀连城猛地一怔,继而惊愕的望向玉兮禾:“是你与花容月联手算计我?方才在大牢中,是你故意告诉小昭屠家人要去刺杀刘大人,然后她才会迷晕你我,去寻赵……刘大人!”
算她聪明,倘若揭穿赵祯的真实身份,她刺杀的便不再是朝廷命官,而是当今天子。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啊。
玉兮禾微微颔首,如玉清透的容颜依旧溢满哀伤:“连城,一开始花神医告诉我真相时,我断然不敢相信,可在小昭离开以后,你却跟着飞身而出……你教我……”
我想,我彻底明白了。
花容月早已怀疑杀连城,那包证据明明是他故意交在我手中,故意引得杀连城去抢。待他确定之后,便去找玉兮禾相商,哪知小玉选择相信自己的旧情人,小花便与他打赌,令他服下十香软筋散,目的是为了麻痹杀连城。
之后在牢里,玉兮禾诱导我越狱,其后,杀连城便尾随我来到赵祯住处。
因她自知不敌狄青,且完全不知虚实,以为天子出行身旁不可能没有十个八个暗卫,便想借我之故看个清楚明白。
很有可能,她此番只为探路,并不打算出手。
结果,当我与狄青在房外争执时,却突然冲出一名刺客将狄青引走。
此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便在电光石火一瞬间,她情感胜过理智,认为此乃天赐良机。
却不知,此等良机完全属于花容月人为制造,引走狄青的刺客,分明就是玉兮禾。想来,他的十香软筋散早已过了药效,方才在死牢中,他完全是在演戏给杀连城看。
之后,花容月借机对我进行一番洗脑,构架出一幕幕豪门伦理大片,令我笃信凶手乃是屠龙刀无疑。待我回到牢中,正义感作祟便开始大肆攻击杀连城,并告知她屠龙刀已然落网。
当时,门里门外一片黑灯瞎火,杀连城根本看不清刺客所用的武功。经玉兮禾之前的分析,以及我回来以后言辞凿凿一席话,她的大脑开始陷入混乱。
连她也开始相信,屠龙刀为了救她,想到去刺杀刘大人转移视线。
于是,她彻底疯魔了。
她不爱她的夫君,但她的夫君竟肯为她如此牺牲,所以她愈加不忍,愈加感动。这就是女人的通病,总认为自己无比重要,重要到男人一旦爱上你,便会为你放弃所有原则,甚至放弃生命。
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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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众人之后,偌大的堂上只余下我们四人,赵祯揭下人皮面具,沉声道:“杀连城,你究竟与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置朕于死地不可?”
杀连城垂眸不语。
赵祯又道:“你不怕朕杀了你?”
我晒笑接口:“她现在活着,比死了更惨。”
赵祯剜我一眼,警告我不要多话。
蓦地,杀连城道:“皇上,这件事,我只想告诉小昭一个人。”
我讶异的望着她,她缓缓抬起眸子与我对视:“怎么,你很害怕我?”
一股强大气压迫的我别开脸去,思量一番之后,一咬牙,我凛声道:“官家,请让我与她单独谈一谈吧,她若不想说实话,你就是辣椒水老虎凳也没啥用处。”
“不行!”狄青率先开口,“杀连城武艺不俗,乃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不会跑的。”我摆摆手,“我相信她。”
狄青瞪着我:“她肯定跑不了!但我的意思是,她若一出手,你死定了!”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不会的,方才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她都不曾拧断我的脖子,此时此刻,更加不会的,你们大可放心。”
赵祯皱起眉,曲起指节缓缓敲击案台。
如同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他陡然拍案而起:“好,朕就让你二人单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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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与赵祯离开之后,我与杀连城,许久不曾开口讲话。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问道:“之前,你为何对我手下留情,没有拧断我的脖子?”
她以手撑了撑地面,兀自趔趄着站起身,与我对面而立。
长而卷翘的睫毛,蝶翼似的微微颤动,她淡淡道:“因为,他很喜欢你这颗脑袋。”
我倒吸一口冷气,自然明白“他”是谁。
杀连城望着我,笑的何其凄美:“他当年,也用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也用一样真心待过我,可是……这些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唉,我摇头,还真是最美不过想当年。
等等,“也”字应当如何理解?
我正纠结着,她凄凄又道:“你是不是很想问我,明明是我先抛弃了他,为何今天还要恬不知耻的说这些话?”
“莫非,你有什么苦衷?”我定定望着她,“可否说来听听。”
“在我与玉郎相约私奔之后,他娘亲前来寻我,讲了他的身世与我听。”杀连城似是陷入回忆,表情痛苦不堪,“我当真没有办法……”
我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一丝凉风吹入堂上,寒气彻骨,我瑟瑟抖了抖,听她问:“小昭,你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
我“啊”了一声,摇了摇头:“爱这个字,太沉重了,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
她了然一笑:“所以,你不懂。”
恩,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夫人,请你言归正传。”
她微微泯了泯唇,声若莺啭,煞是好听:“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时,便会明白我今日所作的一切,换了是你,想必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蹙起眉,表示完全听不懂。
正想问,却见她唇角渐渐溢出血来,一滴滴落在她胸前纯白雪缎上,氤氲出大片火红。而她的身体则颤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
我快步上前搀住她,一手摸上她的脉门,惊道:“你服毒了?!”
她欲说话,却吐出更多的血,我搀她不住,便随她一起跌坐在地。见她面色惨白,我忙从百宝袋里去摸解毒药丸。
她拦下我的手,苦笑道:“不必了,此毒天下无解。”
“为什么?”
“我只是,只是受她指示……嫁来洛阳挑拨夫君与公公的关系,一品堂的挑战贴,并不是我下的,徐瑾是我杀的,因为他用那三张药方来要挟我,但惠恩大师,并非死在我手上。”
她拼尽力气扯下衣襟,现出肩头淤青:“惠恩大师死的时候,我在小龙门客栈,那个刺客是我……所以,我根本没有时间下手杀他……”
我惊怔,却逼着自己开口:“那你孩儿……”
提及孩儿,她两行清泪终于潸然而落:“孩子,并不是公公的,是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