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盐非常的珍贵,而牛羊却常见,所以出现这样的兑换比例不奇怪,就像宋人会用很多钱去购买那些不值钱的石头一样,在牧民的眼里也是傻的不能再傻的行为了。
“云大,你真的打算让这个傻子去帮你换牛?”云二坐在背篓里眨巴着眼睛问。
“这里面有个故事,有点血腥,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吃饭往大里长就行,那些倒霉的,算计人心的事情少打听。”
云大把手伸出去,从路边折下来半截柳枝,轻轻地扭松外皮,用自己的小刀子将松动的树皮环割下来,将一头捏扁之后削去了外面的绿皮,拿唾液润一下刚刚做好的柳哨,就大力的吹了起来,声音很单调,只有哔哩哔哩的声音,但是他却吹奏的非常投入,云二烦躁的捂上耳朵,腊肉却听得津津有味,很想也做一个这样的柳哨。
看看路边的灰灰菜,腊肉就想起家里的猪今天的食还没喂,就从牛车上蹦下来,要两位少爷先回家,她要给猪拔一些草。
灰灰草的叶子肥嫩多汁,家里的猪最喜欢吃了,但是也不能喂得太多,要是吃多了猪就会拉稀。
云大一边听着腊肉唠叨养猪的经验,一边帮着拔猪草,灰灰草捏在手里滑溜溜的,上面好像涂了一层蜡,叶面上闪烁着一层银光,非常的好辨认,两个人不一会就拔了好多,高高的堆在牛车上,这才往家里走。
豆沙寨的三月非常的好看,尤其是云家的砖房前面更是姹紫嫣红,最漂亮的就要数窗前的那一树山栀子,云二拳头大小的粉色花朵开的密密麻麻。
云二一点都不喜欢山栀子,因为看家蛇喜欢趴在上面睡觉,那条苯蛇好几回都从树上掉下来,砸的云三汪汪叫,还是那些可以防止蚊子进家的七里香比较好,开完花之后就会长出红红的小果子。
云大和腊肉抱着猪草来到了猪圈,均匀的将这些草扔进猪圈,两头猪欢快的吃了起来,偶尔还会推搡两下,十分的有趣。
就在云大和腊肉观赏猪吃食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进了豆沙寨,云二蹲在自家门前看着逐渐靠近的马车,不由得皱皱鼻子,他不喜欢山栀子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梁琪,因为梁琪的头发上总是插着一朵山栀子,不过她头上的山栀子,似乎是绢帛做成的,非常的精致。
“云二,你哥哥呢?”梁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后又有一位留着短须的中年人也从马车上下来,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瓷娃娃一样的云二。
“他怕你咬他,看见你来了,立刻就跑到山里去了。”云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下,谎话脱口而出。
“小鬼头胡说八道,我在山路上看见你们刚刚回来,是不是在家里?云大,云大!”梁琪才不信云二的鬼话,喊叫着就打算推门进去。
“不知贵客光临,云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云大从房子后面走出来,见到梁老爷愣了一下,立刻就换上了笑脸,只是心里还有点惴惴,不知道这位是何人。
梁老爷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布衣少年,不由得暗暗的喝了一声彩,少年的相貌算不得俊秀,全身上下却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雍容,没有半点少年人的青涩。
“哈哈,老夫来的鲁莽,云少兄莫怪,只是因为少兄有大恩于我梁家,却过家门不入,老夫汗颜无地,特意上门请罪。”
云峥听到梁老爷这么说,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看来梁家还是有高人的,不全是梁琪这样的草包。
“请罪只说实不敢当,云某只是借势而为,如果不是大小姐心存善念,断无豆沙县百姓之福祉,云某越俎代庖,实在是羞愧!请入寒舍饮一杯清水以解路途烦渴。”
腊肉早就打开家门,恭敬的迎接梁老爷入家门。梁琪路过腊肉的时候,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腊肉也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个白眼,她对梁琪半点好感都没有。
客人进门饮茶,这是规矩,云峥的红泥小火炉已经点燃,两枚松果扔进去,不一会就冒出橘黄色的火焰,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松香味缓缓升起。
“让先生见笑了,云峥一介寒门书生,家徒四壁,实无方物以待嘉客,倒是新春刚采的一点野茶还算有几分雅趣,请先生尝尝。”
云峥说着话,从匣子里取过一套兔毫盏放在炕桌上,邀请梁老爷上炕喝茶。
梁琪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来不认识云峥一般,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通过短短几句话就烘托出一种文人雅士气氛的人就是这个如同野猪一样皮厚的云峥。
“上炕饮茶,原为北地风俗,想不到老夫在南方也能有此嘉遇,只看这几样兔毫盏,老夫就对少兄的野茶非常的期待。”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原是家师的雅致,云某不擅饮酒,只能以茶待客,先生莫要笑我附庸风雅才是。”
云峥嘴上说着话,手底下却不慢,用开水浇了茶盏,用竹夹子从竹筒里夹出自己新炒的雨前茶,洗去尘土之后,就放在一个带盖的小瓷碗里闷香,稍待片刻,就将碧绿的茶水分到兔毫盏里请梁老爷品茶。
云峥的这一套动作很怪,很熟练,看样子已经精于此道了,但是这样饮茶,却非常的出乎梁老爷预料之外,难道饮茶就不该先弄出一个茶饼,在火上烤烤,碾成细末,再加上姜葱豆蔻,用茶筅打成纯白的茶汤再饮吗?为什么会是这种碧绿的茶汤?上面见不到半点的粥面,也没有咬盏这样的雅趣出现,独独的只有一碗清汤?
云峥肃手邀请梁老爷饮用,在梁琪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梁老爷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汤,只觉得有些苦涩,但是回味却有余香。不由得愣住了,于是就喝了第二口,这才品味出茶叶独有的芬芳,和自己以前喝的茶叶虽然不同,的确如同云峥所说,别有一番风味。
梁琪见向来喜欢饮茶的父亲居然能喝得下去,就觉得奇怪,见云峥不肯给自己倒茶,就自己动手倒了一碗,大大的喝了一口之后,只觉得这样的茶汤又苦又涩,简直没有比这更难喝的茶汤了,这家伙连香油,肉蔻都不舍得放,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吝啬鬼。
第十一章 宗族留下来的福祉
腊肉抱着云二躲在栀子花后面踮起脚尖往屋子里看,见到云大和梁老爷谈话谈的非常的投机,不时地有笑声传出来,就非常的担忧,万一梁老爷把梁小姐许配给大少爷就糟了,自己刚才还翻了梁琪的白眼。
云二烦躁的从栀子树上摘下了来一把花瓣,扔在地上对腊肉说:“你放心,云大不会喜欢那个梁琪的一点都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大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谁都会喜欢的,你看他们说的很高兴。”腊肉很希望从云二的嘴里得到一些鼓励。
“告诉你一个秘密,云大喜欢大的,胸部大的也成,梁琪长的也就一般,要什么,没什么,你放心,云大就是在逗那个丑丫头玩。”
“梁大小姐不丑,她很漂亮,杏花楼里可没几个比她漂亮的。”腊肉知道拿梁大小姐和杏花楼里的女子比有些不对头,但是她觉得这样比划一下很解气。
云二学着大人的样子仰天长叹一口气,然后就把脑袋扎在腊肉的脖颈里,这是他自喜欢干的事情,腊肉其实也香香的,虽然没有涂脂抹粉。
“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先生本为豁达君子,缘何陷进这小小的烦恼中不可自拔,不如再饮一杯茶水,涤去这些恼人的忧烦。”
“哈哈哈,老夫真是空长了这些年岁,还不如云少兄一介少年人看得通透,也罢,这就借一杯茶水涤荡一下心胸也好。”
不觉间一壶水已尽,梁老爷笑着告辞回家,云峥将梁老爷送出豆沙寨,目送他们离去,这才回到家里,让腊肉开始做午饭。
“少爷,梁家留下来好多的礼物!”
“那是自然,他闺女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难道就不该给我点补偿么?”
云二自然不会理睬这些,从礼物里面翻出一封熬点撕扯开荷叶,就开始大嚼,还不错,梁家人做的豆沙糕味道很好,又甜又糯。
云大也拿了一块,至于腊肉云二早就分给他一块,正吃得高兴。
“云大,你干嘛要和那个老头子说那些假惺惺的话啊?”云二忽然住嘴了,抬头问云大。
“我打算把老族长他们今年做出来的丝绸蜡染卖给他们家,唉,说到底我们还是绕不过他们,咱们没有商队,所以处处受制于人。”
“那你也用不着说的那么恶心,这已经是在赤裸裸的拍马屁了,我看的直犯恶心。”
云大在云二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之后拿手指点着他的脑门说:“《中庸》里有一句话说的好,现在告诉你,你一定要仔细品味,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什么意思?”云二梗着脖子问。
“意思是这位梁老爷算得上一位能够坚持志向的好人,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比较强大,他是我在豆沙县见到的第一个算得上好人的富贵人,所以给人家必须的尊敬是可行的。”
“不对,我以前听过另外一句话,叫做穷生奸计,富涨良心,和你说的这些相违背,你怎么解释?只不过这两句话,一个是圣人说的,一个是乡间俚语,难道说圣人说的话,就比民间俚语高明不成?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帮着哪家伙说好话,这里面一定有鬼,在这里几乎没有你看得起的人,别骗我。”
云二揪着云大的脸,将他的脸揪成了猪脸大声的拷问。
云大把脸从云二的魔爪里挣出来,没好气的说:“就你聪明,我打算和吐蕃野人做交易,拿盐巴换牦牛,那种长毛牛没办法耕种,只能用来杀肉,最后晒成牛肉干,所以我需要他家的商队给我们提供支持,所以才会拍马屁,这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总是说吐蕃人,吐蕃人,我就想不通你干嘛非要和吐蕃人做生意,难道你就是为了那两斤盐吧去哄骗人家的一头牛?”
云二见到腊肉出去做饭了,这一回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根本就不给云大逃避的机会,他很想知道云大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招惹野蛮人。
云大把云二抱在怀里问他:“你说豆沙县里谁最厉害?”
“赖八说的元山强盗,他们最厉害。”
“那你说说整个豆沙县谁最该死?”
“杀人无数的元山强盗。”
“有没有比元山强盗更厉害的人?”
“那就只有吐蕃人了,难道说你打算勾搭吐蕃人去杀元山强盗?他们虽然傻一些,但是这种事他们应该不会帮你的,除非他们得到偌大的好处。”
“一头牛换三斤盐巴这样的好处还不够大?”
“是人家得好处不是你得好处。”
云大见云二还是懵懵懂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