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干香又甜,您要不要试试?”这男人爱吃甜食。拿这个劝他或许还有点儿用。
唉,天底下谁能像她这么在意他的小命?她就希望云崕健健康康活着,长命百岁才好。
云崕看着她没吭声,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拿来吧。”
冯妙君手脚飞快,在他改变主意之前已经将金灿灿、热腾腾的粥端了过来。
还是好大一碗。
云崕又咳了两声,才幽怨地取银匙进碗里搅啊搅,磨迹来磨迹去就是不张嘴。
那满面不情愿的模样,让冯妙君很想一巴掌呼他俊脸上。
多大年纪了,要不要这么幼稚!
当然,最后他还是喝了一口。
看他不置可否的态度,冯妙君就明白这小锅粥应该是熬得恰到火候,浓糯相宜,否则这嘴刁的家伙又要挑剔个没完。
“行了,忙你的去吧。”他又喝了几口才懒洋洋了挥了挥手,“我要睡会儿。”
看他眼都半眯的模样,她清声道:“您慢用。”一个转身,利落地走了。
屋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大方挥洒着冬日里少有的温暖。这天气,的确很适合睡觉啊。也不知是不是被云崕传染,她伸手捂嘴打了个呵欠。
噫,好困呀。
冯妙君特地用冷水洗脸提神,而后大步离开了驿馆。云崕若说要睡“一会儿”,不到入夜是不会起来的,这段时间内她都可以自由活动。
趁着天光正好,她先去街上逛吃逛吃一圈,确定无人跟踪后就去找了养母徐氏。
第160章 青玉珠
据蓬拜所说,这段时间内徐文凛不再出现在徐氏面前,针对冯记商行的麻烦也不再出现,这让徐氏松了一口气。
冯妙君知道,这八成是因为徐文凛被峣王责令调查顺东风事件,再加上峣王子婚期将近,城防工作繁重,因此无暇旁顾。既是出自云崕的手笔,徐文凛就很难在这桩案子上找到新的线索和突破口,偏偏峣王还给他下了严令,这位往日风光的将军就算谈不上焦头烂额,也不会起心动念来找徐氏。
徐氏问养女:“峣魏两国,真会开战?”
“恐不远矣。”冯妙君跟在云崕身边,比常人更能感受山雨欲来、暗流汹涌的紧张。风暴来临前,多半都有这样一段隐而不发、沉重压抑的时刻。“娘亲不妨转移一部分产业到国外,最近的便是魏、晋两国。魏国这几年国力蒸蒸日上、百业兴旺,但魏王对外扩张的野心不止,恐怕时常还得打仗;晋国国风闲散,生意人都比不上冯记勤快,但那里承平已久,民间富足。”她顿了一顿,“再就是,如果娘亲想去桃源境的话,也需要从晋国乘船渡海,那是最短路径。”
徐氏沉默半晌,才幽幽叹气:“天底下,何时才有个太平之地,能让我们安心过活?”握着冯妙君的手低声道,“安安何不趁此机会随娘亲一起走?也摆脱那位国师大人。”她对政局了解不深,但本能地知道魏国国师在峣国的都城里危险系数很大,万一连累女儿就不好了。
冯妙君当真动心,可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
徐氏一双美眸仔细打量着她,像是要看到她心底去:“安安,你该不是喜欢他了?”
冯妙君啼笑皆非:“您话本子看多了?”
“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哪个姑娘见了不动心?何况你们朝夕相处。”徐氏捏了捏养女软绵绵的小手,小丫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出色的男子再正常不过。
冯妙君诶地笑出声道:“喜不喜欢一个人,我自己不清楚么?”
“那却未必。”徐氏慢悠悠道,“情之一物最是难懂,常令人沉浸而不自知。想当年你父亲追求我追得卖力,我却觉不出他的好,反嫌他痴缠惹厌。后来他不来找我,我却开始神不守舍了。”她呆呆出了一会儿神,想起旧日情事,而后将自己强行拉回现实,“安安面对云国师,可会面红心跳?”那般玉人,寻常人看一眼都得自惭形秽。
“不会啊。”冯妙君漫不在乎道,“我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天天面红心跳哪受得了?”那心脑血管得扩张成什么样子?“娘亲,只有距离才产生美。他这人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漂亮,成天价地喜怒无常阴阳怪气、又懒又馋又爱睡觉,小肚鸡肠好作弄人。”她掰着指头一样样算,最后嗤了一声,“除了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简直一无是处!”
徐氏呆呆地看着她,露出一个“完蛋了”的表情:“你都这样了解他,还说自己不喜欢他?”
冯妙君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她若不去揣摩云崕的脾气,恐怕此刻坟头草都长得比人还高了。可是她也没法子将养母从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拔出来,忍不住嘿嘿道:“智者见智,情者见情,娘亲你现在坠入情网,看什么都像两厢情愿。”她现下不离开云崕,一是想弄明白他身上的病到底是不是绝症,才好做下一步打算,毕竟这病就跟生在她身上没什么两样。当然这一层利害是不能告诉养母的,鳌鱼的诅咒,当世只有她自己知道。
另一重原因,就是跟在云崕身边有百利又有一害。害处是跟着个喜怒无定的国师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但好处也是大大地有啊,比如每天都有粉蜜膏或者花粉酒吃,比如他会指点她修行上的疑难,又比如他愿意将灵力借给她用,还不算后面陆续能弄到手的各种福利。
羊毛嘛,能撸一点是一点。
这可比她自行摸索着修行来得快多了、便利多了。否则为什么前世人人都想送孩子进名校?身边就有大国师这种福利,离开云崕上哪里找去?
谁不想独立?可这要建立在自强的基础上。现阶段,冯妙君自发将两人关系理解为雇用关系,她这员工给老板办事打下手,完全可以接受啊。
呃好吧,这也是她每天给自己的耳提面命。
“胡说八道。”徐氏想在她脑门儿上拍一把,可惜养女比她个头高,这一下手就抬不上去。
孩子养大就野了。她感叹一声。
冯妙君也悻悻道:“出来太久,我得走了,天都要黑啦。”boss也要醒了。
徐氏往她手上缠了一串青玉珠,“这是我求来的平安符,传说得自上古仙人的遗迹。有个商人病得快死了,戴上它没两天就痊愈。你好好佩着,可保平安。”
冯妙君抬腕一看,手串成色很好,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缠在她腕上,更显肌肤白皙如牛乳。并且珠子中间还夹着一颗玉刻的……“白菜?”真是少见,普通手串居中那一颗都雕作葫芦、锁钥、算盘、花生此类讨巧的小物,这串珠子却穿的是一株小小的植物形状的玉雕,仿佛有茎有叶。
民间匠人倒是喜欢雕白菜,白菜同“百财”嘛。
“嗯,戴上就不许摘下。”其实徐氏也不知道这雕的到底是什么,含糊应了一声。
“很贵罢?”这手串都附著着传说了,能便宜到哪里去?
徐氏挥了挥手,豪气干云:“钱银身外物,怎比得上我女儿的平安?”
冯妙君笑了,也从怀里取出一枚香囊、一枚银钗递给她:“都是我做的。钗子是护身法器,佩在头上就好,不需你去驱动,遇上危险会自动护主;至于这枚香囊,可拒邪瘴阴秽于外。”
烟海楼里什么科目的书籍没有?炼器也在其中。这是她研习得出的最好作品,实打实是有效果的,才拿出来给养母使用。
“是呢,我家安安也是修行者了,做出来的东西有神效。”
第161章 檀青霜
徐氏将两样都佩戴起来,揽镜顾盼,举手投足之间俱是养出一个好女儿的骄傲。
冯妙君忍不住用力抱了抱养母,心里的喜悦冒着小芽噌噌滋长。只有至亲会这样全心全意、不求回报地记挂她、爱护她。这个险恶世界里,她一个人挣扎求生太久了,而来自母亲的牵挂就是系在天涯海角那一盏暖灯,让她抬头瞥见即知心之所安。
出了门,蓬拜就立在外头,一是给母女讲私房话的空间,二是替她们把风。
冯妙君狠狠瞪他一眼:“我临去晋国前嘱你照顾母亲,你就是这样替我照顾的?”都快照顾成她后爹了!
蓬拜并不惊讶于她的恼怒,只肃手道:“请小姐责怪。”从他和徐氏互生好感开始,他就明白自己一定会惹小主人生气。
冯妙君冷冷盯着他:“我要是命你自裁呢?”
他面色不变:“我当自裁,但请允我先送徐夫人离开峣境。”
冯妙君嘿了一声:“我娘能同意就怪了。”
“徐夫人不必知晓,小姐只说我执行任务时死在异乡即可。”
这厮是越说越认真了,饶是冯妙君满腹机变,面对他也有老鼠拉龟、没处下嘴的感觉。
她越想越气闷,摆了摆手:“罢了,何必惹她伤心,你活着吧。”
“是。”
她大步往外走去,但行不多远又停了下来:“你对她真心实意,嗯?”
蓬拜怎么听不出转机,当即跟到她身后,急声道:“我对徐夫人的心意,天地可鉴!”
蓬拜为人,冯妙君是知道的。当年安夏王后临死前将长乐公主托孤于他,也是对他人品放心。事已至此,冯妙君并未犹豫很久:“罢了,今后你要护她周全。”
蓬拜大喜,当即对她行了个大礼:“小姐放心,我待她犹如我命。”
“谅你也不敢负她!”如果她是真正的长乐公主原身,或许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毕竟蓬拜要是和徐氏好上了,那在辈份上就比她大了一级,直接从下属进化成了后爹。长乐公主怎么能忍?
这也是蓬拜早就预见到的最大阻力。
可她是冯妙君,不是长乐公主。实话实说,身为一个空降的外来户,她对安夏王后、对徐氏早死的丈夫冯远山都没有多少感情。她能同意这段恋情,一是希望蓬拜能替她好好照顾徐氏,毕竟她有要务在身,和养母聚少离多;二则,冯氏刚满三旬,正是女人一生中最成熟华美的年纪,又时常在外头经商露面,难免招人惦记。养母再嫁的可能性不小,与其找个陌生人来当她后爹,不如还是蓬拜吧,至少知根知底,至少不虞徐氏日常相处时说漏嘴,把长乐公主的身份泄露出去。
综上考虑,蓬拜还是个挺不错的人选呢。至于他的出身,冯妙君怎么会在意这个?
门扉吱呀一响,徐氏也走了出来,恰好望见蓬拜向冯妙君下跪行礼,不由得提声道:“你们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