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  第53页

准劈头就道:“烟海楼出事了。”
冯妙君险些跳了起来:“怎么啦?”
“就在昨夜,魔物‘膨胀’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我让心宁赶去看了。”他得留在这里,免得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
铁心宁接道:“魔物周身有神火灼烧过的痕迹,皮肤溃烂不止,右前肢和左后腿折断,颅上也被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再深些就能把它的脑袋给切下来。”
冯妙君得咬着舌头才没惊叫出声:“它……还活着吧?”魔物死了,她也得和烟海楼道声永别。天哪噜,她还罗列了好几份书单没有找齐呢!
“活着,但情况不太乐观。”莫提准面沉如水,“它至少要休养个两、三年,这段时间内烟海楼都不能再开放。”
冯妙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莫提准知道她反应过来了:“魔物身皮坚韧,寻常手段伤之不得,否则天魔也不会将它派到战场上了。”
“膨胀”在远古战场上要凭借其庞大的腹中空间来运送物资,当然得有高强的防御力和耐受力,否则在战场上分分钟就被人打爆,还能帮着主人送东西么?
这也是浩黎大帝放心让它承载整座烟海楼的原因。
可是现在,魔物却被打成了重伤。
“诚然昨晚风雨雷鸣,然而守在山腰的整个军营都未发现入侵者。甚至住在山洞前的曹德焕也未觉出异常,直到今晨入洞才望见魔物重伤。”莫提准最后总结道,“可见来人出手不仅狠辣,还很快捷。他和魔物的战斗并未持续很久。”
铁心宁加了个补充:“因其自身特性,‘膨胀’这种魔物的攻击力不算强大。”它的本来职责是装运物资,其造物主又怎么会赋予它强大的攻击力?“但耐力和生命力却很顽强。出手那人,强横无匹,至少……远远在我之上。”
冯妙君看看他,再看看莫提准:“像这样击伤魔物,国师能办到吗?”
莫提准苦笑:“能,但你也知道不是我下的手。”
所以来人的水准大概和莫提准相当?冯妙君只觉背后蹿上来刺骨的寒意:“不、不会是云崕亲来了罢!”
“八九不离十。”莫提准面色有两分奇异,“魔物还能说话,它告诉心宁,来人其实只拷问了它一个问题。”
冯妙群忽有不祥预感。
莫提准一字一句道:“冯妙君在烟海楼里,都做了什么,都看了哪些书?”
冯妙君面无表情,慢慢倒退两步,突然转身就往里走。
铁心宁一晃身挡在她面前:“师妹去哪儿?”
“收拾行李。”她头也不回,“我要离开晋都!”
莫提准不满道:“你这是认定我护不住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冯妙君小脸苦得快要滴下水来,“老虎再厉害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我就怕您一打盹他就溜进来宰了我。”
“许久之前我就觉古怪,你为何怕云崕怕到这个份上?”莫提准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像是能把她扎成筛子,“原来他对你这般在意。”
他眼里写着探究二字:“你遇见我时不过十一岁,怎么会和云崕有瓜葛?除了……聚萍乡那段过往?”他不待冯妙君张口又道,“只因为你的真实身份么?”
铁心宁在这里,他就没有明说。
望着他的眼神,冯妙君记起三年多前初见莫提准的那一幕。他的手段之酷厉,不下于云崕。
短短几个月,莫大国师的脾性不可能改变。她不可因为两人走得近了,就对他生出亲切之感,就对他放松警惕。
冯妙君忽然明白,现在过不去莫提准这一关的话,她后面也不必烦心云崕的到来了。
“我离开父母身边才九岁,能和他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还能是什么原因呢?”她昂首直视莫提准,“莫大国师忘了么,我在淄县还与他对簿公堂。他对我和颜悦色,事后也没找我麻烦。这便说明我本人与他没有任何纠葛。这一幕,不是您亲眼所见?”
莫提准目光闪动。
的确,三年前他也混迹人群当中,观看了那一场诉讼案。“那他现在为何亲自找你?”
她不满道:“那人是不是云崕还未可知吧?”
莫提准和铁心宁互视一眼,均沉吟不语。她说得对,尽管两人都觉得此事的主凶多半是云崕,但怀疑总归是怀疑,没真凭实据是作不得准的。
冯妙君又道:“好吧,退一步来说,就算真的是他,为什么过去三年都不找我,现在突然寻上门来?呵,还不就是因为狌狌被杀坏了他大计,所以才想杀我找回场子?”
这话也是有理。但云崕是什么身份,会因为手下一头大妖被杀,就潜到晋国的核心采星城来行凶吗?
杀鸡焉用牛刀。
冯妙君自然也想到这一点,无奈道:“云崕意欲何为?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他另有阴谋算计,只是拿我作个幌子。比如说,他的目标会不会是晋王呢?”
铁心宁当即道:“不无可能。”
“他当我是摆设?”莫提准冷笑,微微摆手:“魏晋并不接壤,他此举何意?”
“怎不接壤?”冯妙君不以为然,“魏国吞并安夏之后,东南部不就毗邻大晋?”
莫提准看她一眼,不语。
安夏地区虽被魏国吞并,然而这几年并不顺从,屡见起义举事。魏想藉由安夏入侵晋国,那真叫任重道远。但这些时事,他也懒得分析给小女孩知晓。
冯妙君摊开手,掌心托着那枚噬心蚁巢穴,而后对莫提准道:“三年前我对它发过誓,应答无一字虚假。莫大国师莫非忘了?”

第92章 离开采星城
“您对云崕不也忌惮得很?否则,您怎不亲自问一问他的来意?”
云崕为何亲临采星城,这不仅是莫提准的疑问,也是她的。
莫提准望着她手里的蚁巢,神色变幻。
冯妙君知道,他在推算她话中的漏洞。可是眼下这一关,她一定要安然度过,并且局势虽然听起来对她不妙,可是魏国国师潜入左近,莫提准应该最担忧国君的安危才对。
她对大晋来说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可是莫提准也不会任她被云崕弄死在采星城,否则晋的颜面、国师的颜面要往哪里放?
她努力平抑自己的情绪,不使心跳杂乱无章。
好一会儿,莫提准才缓缓点头:“也好。”
“也好”是什么意思?他要亲自会一会云崕,还是他相信了她的说辞?以她对莫提准的了解,前者还更有可能。
“接下去这段时日,你就呆在宅邸里莫要出去。”莫提准沉吟道,“我会在你宅子里设置阵法,就算他变作苍蝇都飞不进来。”
“要呆上多久?”
“直至云崕离开为止。”
冯妙君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换句话说就是遥遥无期,直到晋国抓到云崕,或者确定他已经返回大魏为止。在那之前,她除了宅在家里练练功以外,哪里都不能去。
不能去打理自己的产业,不能去烟海楼。
那和被禁足有什么分别?
铁心宁忽然道:“何不用替身?”
莫提准和冯妙君相视一眼:“何解?”
“送亲队伍后天便要启程,师妹陪公主前往峣国的消息没几人知道。不若她按原计划随行,放个替身在此,必然出乎云崕意料。”铁心宁这么一说,冯妙君的思路也瞬间就清晰起来,“倘若他真地抓着了师妹……的替身,也不会削了您和王上的脸面,反而更方便您调度。”她冯妙君在莫提准眼皮底下被抓,是国师丢脸;可如果被抓走的只是个替身,反倒是云崕中了莫提准的伎俩。
莫提准不由得有些意动。让冯妙君本尊金蝉脱壳,有利于他放开手脚抓捕云崕,以报聚萍乡之仇。这里可是他的主场,云崕一旦与他正面对决,必定是要吃亏的。
反过来说,把冯妙君派出去能有什么坏处呢?有铁心宁在一边盯着,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即便她中途逃走,对他、对大晋真能有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他终于点头。
冯妙君即回府去做出行前的准备了。开什么玩笑,云崕既然追到这里来,她就要赶紧改变她明他暗的不利境况,早早脚底抹油。
只要悄悄离开晋都,云崕也就拿她没办法了。
自这一日开始,采星城全城戒严、加强巡守,对进出的修行者严格管控。但冯妙君明白,假使来人真是云崕,这一招对他没用。
莫提准也没想过这些常规手段能抓住他,只不过藉此对云崕发出一个讯号:
我知道你来了。
冯妙君不敢出门,于是这天陈大昌独自去望仙楼用饭,点的是萝卜干炒蛋、韭菜盒子、干炸元宵,最后还要了一碗杏仁茶。
他吃过饭就走了,也没见任何人,但女主人即将离开晋都的消息已经通过既定的暗号传给了卢传影。
隔天,国师府里驶出一辆马车,窗帘挡得严实,车里人全程都没撩过它。
马车凭借国君特许的通关令,大摇大摆驶进了王宫,中途连人都不必下。
半个时辰后,它才重又慢悠悠离宫,驶回了国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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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月公主动身这一天,晴空万里。
盛大的仪式上,妆容胜仙的公主拜过上天、拜别了双亲。
她将眼泪淌在生养她的土地上那一刻,天空中忽现瑞气千条,花瓣如雨,伴随仙乐自半空飘下。
吉时到,送亲队伍自南门缓缓而出,采星城百姓夹道欢送,盛况空前。
这支队伍有三千余人,除了晋王特拨的近卫军和三个戍都大营以外,仪仗、后勤等各形色人员也有一千来号,光是晋公主的妆奁就装满了一百六十九车整。
请注意,拉车的不是凡马,而是称作“摩隆多”的怪兽,体型如小山,比大象还要大上两倍,力量和耐力都很惊人。与它相适配的兽车,至少也是普通马车的两倍大——这东西分明可以造得更加巨大,只怕山路崎岖狭小不易行走而已。
这样一支队伍,行进的速度当然不比骑兵来去如风。巳时出发,向西而行,到第二天的日落时分约莫走了一百二十里,正好就到一处小镇落脚。
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又在晋国腹地,头一晚就披星戴月前行,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要好生歇一歇了。
送亲嘛,又不是赶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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