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  第22页

去了异乡,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我长得美,自然也想得美。”冯妙君听出她语意中的松动,赶紧再加一把薪火,“王后还留了一套人马给我,他们能护我周全。”
这倒是。徐氏不知道安夏王后给冯妙君留下了多少人,但想来王后也是个疼女儿的,决不至于亏待了安安。有这些人守着,比徐氏自己一介女流有用十倍不止。
她这里想通,冯妙君立刻察觉,又说了一堆好话,这才放开她去找蓬拜了。
蓬拜的反对之激烈,不下于徐氏。毕竟安夏王后给他下过的死命令就是保护长乐公主的安危,留在冯记给徐氏打下手是几个意思?
可是冯妙君只用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如果莫提准都护不住我,你能管什么用?”
“……”
看着忠诚的属下一脸羞愧欲死,她也知道自己说话重,安慰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听,却是实话。王后让你护着我做一个普通人,我却这么不安份,所以错不在你。我亲娘在晋国也布置了人手,依你之见,他们可靠么?”
蓬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忠诚应是无疑。但……”但小主人毕竟年幼。
冯妙君微微一笑:“你怕他们看轻我?”
蓬拜嗫嚅。成人对孩子可以宠爱,却很少信任。
“不独为冯记。大后方需要由你来坐镇,我只信任你。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与我做好往来应合。”冯妙君再度压低了声量,“陈大昌人也机灵,我会带他同去晋国。”
“他的功夫不错,也有些修为在身。”蓬拜跟了她几天,也隐约明白她做下的决定再难更改,只得无可奈何道,“我修书一封给您,里面有暗号。以书信为凭,我们留在晋国的力量会奉您为主、听您号令。”顿了一顿,“我既要呆在峣国,身边只留几人做事便好,余下的我会令他们潜入晋国,为您助力。”
冯妙君望着远处徐氏忙碌的身影,轻轻道:“养母就拜托你了,替我照顾好她。”
“是。”
启程前,甜水城风声鹤唳的气氛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用早饭时,听说逆贼昨夜出现在六十里外另一个县城,所以追兵都赶去了那里。她看了莫提准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地灌下一大口豆浆,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他的胡子刮得干净,额角的痣也神奇地不见了,不晓得他用了什么障眼法,现在看来只是俊朗汉子。
但冯妙君知道,追兵转向一定是他动的手脚。莫大国师身康体健的时候,当世能留下他的人不多。
饭毕,冯记买的两匹快马也到了。
分离的时刻终于到来,徐氏抓着冯妙君的手,哭得情难自已。
莫提准瞥了她们一眼,翻身上马,道一声“走了”,即往东行去。
陈大昌扶着冯妙君一同上马,她俯首在徐氏额上软软糯糯地亲了一口,低声道:“娘亲放心,等我书信。”
在这世上,她终于也有了一丝舍不下的羁绊。冯妙君只觉眼睛微涩,赶紧合眸道:“走吧。”
陈大昌当即转过马头,朝着莫提准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声“驾”!
马儿放蹄前行,扰动风声呼呼。在徐氏依依惜别的目光中,冯妙君没有再回头。
恰逢日出东方,前方一片金辉灼灼而来,将这世界映得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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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出去三十里左右,莫提准带着两人从官道拐进小路,越走越是荒僻,到最后前方就是一片荒野,连车马辙印都没有了。
也不知他怎样辨认的方向,九拐十八弯以后在林间找到一间猎户废弃的小木屋,屋门用千斤大石顶住。
他搬开巨石就像拂开稻草一般轻松,而后推门进去。
这里头脏、乱、差,连一张能坐人的板凳都没有,地上却半躺着一人,伤痕累累,流出的血都打湿了地面,四肢都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听见开门声,他望向莫提准的眼神中充满了忿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冯妙君细看两眼,发现这人年纪很轻,也就是十七、八岁,小麦肤色,五官周正,原本也是俊俏儿郞,只是这会儿满脸狰狞,眼珠子瞪得都快滚下来了。
莫提准却轻笑一声:“这一晚上就恢复精神了,年轻真是好,不耽误赶路。”
这人口中模糊不清地说了几声,冯妙君才发现他下颌有点问题,似是被卸掉了下巴。莫提准不紧不慢从怀里取出药丸,强迫他吞下,再一回头,发现冯妙君正要往外走,于是问她:“你就不好奇这人是谁?”
“你的俘虏呗。”她摇了摇头,“其他的,我都不好奇。”
她这是不想沾包儿。莫提准心里明白,却叹了口气:“我犹豫了一晚,要不要将他杀了,到现在都拿不定主意。”
冯妙君耸了耸肩:“堂堂大国师都举棋不定,我这样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莫提准也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道:“你想不想在晋都里过得舒服点?”
“……想。”她是真心不想被卷进这人代表的麻烦中去,尤其见了木屋里藏着的这个俘虏。莫提准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杀了,却不嫌麻烦地留他一命,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人地位比莫提准的三弟子高很多。
大晋国师的弟子,不敢说在晋都里横着走,但至少比她这落魄公主受人追受人捧吧?
莫提准更是指着这人道:“他已经看过你了。”
所以她再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能了。冯妙君闷闷道:“他是你那三弟子的同党。”
“何止!”莫提准嘿嘿两声,这回是冷笑了,“他就是乔装打扮后杀掉县令、嫁祸给我的人。”
冯妙君长长地“哦”了一声,递给这年轻人一个悲悯的目光。对于想杀掉自己的人,莫提准当然不会客气。他既逃过一次死劫,那么这少年的下场就是可以预料的悲惨。

第37章 仇恨与顾虑
不过莫提准为什么犹豫?“你要将他带回去当人证?”
“有此设想。”莫提准沉沉道,“可无论是他,还是我的三弟子,都算不得人证。他们之间没有留下可用作证据的通讯或文书。”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两圈,“你知道他是谁?”
看他满脸“了解一下”的神情,冯妙君无语:“我可以不知道吗?”权贵之间的恩怨,她不想了解。
“他是大晋右相李师龙的第三子,李元伐。”
她懂了:“你和丞相不对付?”李元伐还不到二十,能和国师结什么仇?
“是李丞相和我不对付。”话音方落,李元伐“啊”了两声,似是不服想辩,却说不了话。
莫提准将他下巴给按了回去,又将其脱臼的四肢都归了位,李元伐即作了个动作:
咬舌。
莫提准也不阻止,只笑吟吟看着他:“软筋丸起效了,你连咬伤自己都办不到,还是先烦恼后头怎么吃饭罢。”一把将他提出屋外,扔到马背上。李元伐想要挣扎,手脚果然软绵绵地没有半点力气。
“时间紧迫,先上路罢。”
……
到这天夜里,他们已经跑出了四百多里,中间几乎没有停歇,除了换马。
路遇大城,莫提准重新买了两匹好马,一刻不停地继续往东北方向而行。全程快马加鞭,结果奔到此时,马儿周身汗气蒸腾,连呼哧声都越来越响,疲态尽显。
莫提准本人面色如常,跟没事儿似的;陈大昌有功底在身,也勉强可以支撑,冯妙君却有些吃不消了。她原是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哪里吃过这样马背上连续颠簸六、七个时辰的罪?
连干粮都是在马背上吃的,颠得她险些吐出来。
陈大昌让她将坐姿改为侧坐,底下加铺了两层软垫,希望她乘得舒服一些。可是走一趟这样的长途,她还是累得面色铁青,神情恹恹。
陈大昌好几次想出声请求莫提准停下歇息,都被冯妙君拦住了。
她知道莫提准这么玩命往回赶的用意:他要赶在对头接获暗杀失败的消息前后抵达晋王都。
时间,就变成双方角力的第一要素。
老实说,莫提准昨晚明明已经追出来数十里了,结果又折返回去找冯妙君履行承诺,一直等她到凌晨才出发,已可算是仁至义尽,她不能要求更多。
至于李元伐,莫提准没要了他的命就算客气了,这一整天也不管他死活。脱臼的手脚虽被接回去了,但伤口没处理,在马上颠了这么久,裂了又合,合了又裂,昏死过去不知道几多次。
冯妙君忽然动了动小瑶鼻:“前面有水。”空气很潮湿,带着岸边特有的泥土和青草气息,可以推断前面的水源地一定很丰沛。
莫提准再度带着三人走上一条山路,地势越高越高:“过了湖就是晋国了,不能带着他。”
也即是说,现在就要决定李元伐能不能活?
陈大昌转头去看李元伐,见他悠悠自昏迷中醒来,恰巧听到这句话,面色略显黯淡。
再是视死如归的猛士,自尽一回不成,那求死的心态就淡一分。被莫提准带了一路,他或许又想活下去,结果死神不期而至。
他坐在莫提准前面,不能唾他满脸,只得往前啐了一口:“老匹夫,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莫提准阴恻恻道:“这么急着上路?”转头问冯妙君,“你说我杀还是不杀?”
“我说的有用?”她就一小姑娘,除了陈大昌还能左右得了谁?
莫提准莞尔:“不试试你怎知没有?”
这次连李元伐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了,想看她怎样回答。莫提准的性格,李家人都了解,他不难发现国师对这小姑娘的纵容程度超乎寻常。
连处置他这样重要的俘虏,莫提准都要征询她的意见,说出去几人能信?这时再细看小姑娘,花骨朵般的年纪,面貌绮丽,眼里已含起一泓秋水,可以想见绽放时的芳华。可这世上不缺美人,她有什么地方能让莫提准看重?
马速放慢了,冯妙君才能跟他开口说话:“你若想杀他,就不会提他一路了。”
“这时杀了也不麻烦的。”莫提准说,“一点儿也不。”
“那杀了吧。”
没料到莫提准应了一声“好”,大掌张开,就要往李元伐脑门儿上拍落。
他力道到底有多大,冯妙君不清楚,但李元伐的脑袋肯定要开花。她从未见过有人血溅自己面前,千钧一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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