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砂 第207页
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谢柔嘉只觉得心乱跳,忙迎过去,水英将手里的竹筒一扔,她准准的接住。
安哥俾也走了过来。刚走过来就见打开信才看了一眼的谢柔嘉身子一软,他忙伸手扶住。
水英跳下马忙过来帮着搀扶。
谢柔嘉浑身发抖手里紧紧的握着小小的一条纸。纸上只有六个字。
祖母大凶速来。
祖母,祖母,竟然是祖母。
那一世祖母是在姐姐死了之后的冬天去世的,这一世那个冬天已经过去了。祖母还健在,她以为祖母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祖母无病无灾的,怎么突然就大凶了?
大凶怎么办?大凶了该怎么办?
大夫们已经治不了了该怎么办?
病者寝席。医之用针石,巫之用糈藉。所救钧也。
糈藉!大傩!
谢柔嘉猛地跳起来。
“快找茅草,给我找茅草。”她喊道。
安哥俾半句话不说立刻四下寻找,水英也跟着帮忙,春日里茅草新生,枯草未断,很快就连拔带拉的拢了一堆。
谢柔嘉将新草枯草一起抱在身前,水英拉过马,安哥俾将她一把抱上去,自己也要翻身上马。
“不,不,安哥你不要去。”谢柔嘉说道。
那边情况未明,她不确定能否护住他们,她不想一个疏忽就成恨事。
安哥俾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站开了,看着谢柔嘉催马疾驰而去。
祖母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来为你驱厄!
山路上谢柔嘉不断的催马,郁山的出口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谢柔嘉心里无比的庆幸当初被邵铭清引着学骑马。
要不然现在等她跑着去彭水城一切都晚了。
马接近山口的时候,站在那里的护卫们忽的冲她摆手。
“柔嘉小姐,你不能出去。”他们高声喝道。
谢柔嘉知道自己当初被送到郁山,谢大夫人下令不许她出山,不许人前摘下面具,但现在祖母出事了啊,祖母出事了,她怎么能不去看。
“我要去看祖母。”谢柔嘉喊道,“你们让开!”
但回应她的是护卫们拿出了弓箭。
“柔嘉小姐,大夫人有命,你不得出郁山。”他们喝道,“再不停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绝对不行!
谢柔嘉咬牙继续催马不停。
那边的护卫看着越来越近的马,也一咬牙。
“放箭!”
谢柔嘉的眼顿时瞪大,看着面前的箭如雨般而来,她下意识的翻身下马,人跌倒在地上连连翻滚,还未停下就听的马儿嘶鸣,紧接着噗通一声响,雨后的山路上泥水四溅,被箭插了一身的马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嘶鸣。
他们,他们竟然真的……
谢柔嘉看着这些人。
这些人与她无冤无仇,能下如此杀手,肯定是受命所为。
“柔嘉小姐,你再不回去,就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护卫喝道,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她。
谢柔嘉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跪倒在马身前。
马已经不行了,痛苦的喷气。
“对不起。”她哽咽说道,伸手握住马脖子上的箭,眼泪滴下用力的按下去,马儿喷出一口长气不动了。
谢柔嘉合上马的眼,抬袖子擦泪,将地上散落的茅草捡起来紧紧的抱住,看着那些举着弓箭对准她的护卫们一眼,转身向回奔去。
这里还有别的路,从河里,从后山都能绕出去,她一定要绕出去。
可是没有马,她虽然有力气走回彭水城,可是时间太长了。
谢柔嘉在山路上狂奔。
怎么办?怎么办?
寂静的山路上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忽然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谢柔嘉抬头看去,见山路上出现两匹马以及一驾马车。
马车?
这是什么人?谢家的人没有在山里了,矿上的管事也不会来这里,这是什么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冲奔来的马车挥手大声的喂了声。
马车两旁的护卫看向她,他们虽然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稳稳的骑着马,但那视线就如同适才在山口射过来的箭一般令人森寒。
谢柔嘉相信只要自己再敢上前,他们一定也会有办法让自己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她抱着茅草站住了脚,呆呆看着马车走近,越过身边,向前而去。
她突然觉得郁山好大,而她渺小的如同尘埃,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人绝望。
“小姑娘。”
一个声音忽的从前边传来。
谢柔嘉下意识的看过去,见那辆马车停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掀起车帘向她看来。
午后的日光下,他精致无暇的面容蒙上一层柔光。
“小姑娘,你是要搭车吗?”他声音醇醇的问道。
☆、第四十五章 搭车
你要搭车吗?
谢柔嘉怔怔的看着这个年轻男子,耳边的声音似远似近。
“小姑娘,你是不是要搭车?”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再次问道。
虽然是再次问,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谢柔嘉咬住下唇抬脚奔过去。
“是,我是要搭车。”她说道。
年轻男子点点头。
“上来吧。”他说道。
就这样?
他也不问问自己是什么人?
谢柔嘉抱着茅草看着他,他穿着简单的粗布深衣,插着一根竹簪,虽然并不华丽,但干干净净令人心生敬畏。
谢柔嘉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方才从马上跌下来泥水里滚一滚,脏兮兮的狼狈至极。
“来吧。”年轻男子说道,冲她伸出手,“车弄脏了洗洗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很多时候说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客套的话,但此时听这男子说出来,他的语气平淡,却让人深信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大事。
谢柔嘉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
年轻男子似乎有些意外,笑了笑将手回收,谢柔嘉借力脚一蹬坐上了马车。
年轻男子见她坐好,人便放下车帘坐回车内。
车夫扬鞭催马继续前行。
谢柔嘉看着疾驰退后的两旁,再看向越来越近的山口。
光有车不行啊,得越过护卫们。
谢柔嘉伸手掀起帘子钻了进去,车夫依旧目不斜视,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身边突然多个人又突然没了。
马车里布置的很简单,就跟坐在其中正看书的年轻男子一样。让人感觉干干净净。
听到动静,年轻男子抬头看向她。
“我,我想在这里避一避。”谢柔嘉说道。
虽然她并不想跟陌生人说自己是谁,但现在也只能说了,只是不知道当她说自己是谢家的二小姐,又怎么解释自己不能离开郁山呢?
“好。”年轻男子颔首说道,低下头继续看书。
谢柔嘉再次愣了下。
他竟然什么都没问。是根本就不在乎吧。对他来说,只是捎个人,至于这人是什么人又要做什么。都无所谓。
谢柔嘉原本想问他是什么人,怎么到山里来,但看他如此,那些话便也不问了。
他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他让自己搭车,让自己进内躲避。这就足够了,知道他是什么人与她的意愿毫不相干。
谢柔嘉低下头将怀里的茅草放下来,开始编草。
马车里安静无声,只听得外边传来马蹄以及车轮滚动的声音。
谢柔嘉心里念着经文。就如同那一世每个孤苦难熬的时候一般,经文渐渐的扶平了她的焦虑。
她相信这一次一定能破了祖母的大凶之难。
有邵铭清恰好跟着五叔回到城里,可以给她及时传来消息。而她被困的时候,又遇上这个人。可以坐他的车,还可以避开护卫……哎?可以避开护卫吗?
护卫们显然对自己严防死守,有人出山他们一定会检查车内吧?
谢柔嘉放下手里的茅草抬头看向那年轻男子,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也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询问。
谢柔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口欲言又止。
年轻男子哦了声,伸手掀起车帘。
“你看着,要是到地方了,就说一声让他停车。”他说道。
谢柔嘉下意识的想要拉下车帘,视线看过去,不由怔住了,人坐直了身子扒住窗户向外看去。
外边的景色已经不是密林和山崖了,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点缀其中的村落。
“出郁山了?”她说道。
年轻男子看了眼外边,颔首。
“出郁山了。”他说道,“怎么?已经过了你要去的地方了吗?”
不不,当然不是。
谢柔嘉摇头。
可是,怎么就出了郁山了?车也没有停下,也没人上前查问,就这样出了山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什么人?是那两个随从对谢家的护卫进行了阻止吗?他们怎么说服护卫不查问的?
谢柔嘉看着这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
“我跟谢家的五老爷是旧相识。”他说道。
是五叔的朋友啊,也许五爷已经提前打了招呼。
谢柔嘉看着他不由多了几分亲近。
“我要去城里。”她说道。
年轻男子点点头。
“到城里就天黑了。”他说道。
谢柔嘉嗯了声,她本不擅与跟陌生人说话,正想着找些话题来说还是怎么样,那年轻男子又低下头接着看书了。
他也是个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的吧。
谢柔嘉悄悄的吐口气,低下头接着编草,或许是因为出了郁山,又或许是经文的缘故,她的情绪越发的平静下来,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娴熟,默默的念着经文,将祷祝的心意满满的虔诚的编在这新旧茅草之中,茅草变成了绳子盘旋在膝头上渐渐的越来越长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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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世子爷,你慢点。”
身后的护卫们喊道,看着一瘸一拐走着的周成贞。
“慢什么慢,十九叔好容易走了,我要快点去见人。”周成贞说道,爬上马车,眉飞色舞难掩欢喜。
他也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