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紧张地问:“这事要不要跟老太太说一声?虽说是假的,但咱怎么也要弄得像真的一样,不然怎么糊弄那般南疆人!”
景二爷激动之后,慢慢冷静下来,想了好一会才道:“不急,先别声张。”
景大爷不解:“怎么?”
旁边的景三爷眼珠一转,想明白了一些,就道:“大哥你糊涂啊,这等事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说,你忘了,这家……原本是谁当的!”
景大爷一怔,随后面上露出恍悟,喃喃道:“还真忘了,对对,不能声张。”
如果真是景炎公子回来了,又大张旗鼓地说出去,那景仲这当家人的身份岂不尴尬了。
只是景大爷想了想,又不放心了:“就算咱不往外说,别人也一样会知道,那几个南疆人还能给捂住了,还有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哪个不能看见!”
“所以我们得跟他慢慢商量,看怎么既将南疆人挡回去,还能把这个位置让出来。”景仲说着就微微眯了眯眼,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毕竟,他如今是天枢殿的镇香使了,再管府里的事,也不合适。”
景三爷立马附和:“二哥说得对!”
景大爷也跟着道:“不错,好好跟他说,要多少银子随他开价!”
这话才落,吴兴就带着一脸古怪的表情进来道:“二爷,镇香使来了。”
☆、第010章 惊愕
景仲等人闻言都不自觉地绷直了腰身,景大爷甚至在地上踮了一下脚,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却屁股刚刚离开椅子,就回过神,又坐下了。
景三爷也是抬了抬臀部,又赶紧收回去,还往里挪了几寸,然后有些不自在地道:“这镇香使,在那天枢殿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咱们该如何接待?”
景仲轻轻咳了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毕竟是天枢殿的人,又是安先生亲自指定的,自当不能轻慢了。”
更何况,他们如今是有求于人的。
景大爷和景三爷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都跟着站起身,正好这会儿看到门外有个身影缓缓行来。
景仲刚露出的笑容即僵在脸上,景大爷和景三爷的脸色也变了,两人慌忙看向景二爷。
“老,老二,他——”
白焰已经跨过门槛,施施然地走进正厅,看了他们三一眼,然后朝景仲揖手:“听闻景二爷相邀,白某没有来迟吧。”
景仲回过神,忙道:“没,没有,镇……镇香使请!”
白焰颔首微笑,也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景大爷和景三爷还有些没回过神,面上惊愕又有些惊慌的表情也没收回去,白焰坐下后,景大爷首先忍不住,张口就问:“你,你是谁?”
景三爷这才回过神,朝景大爷打了个眼色,景二爷也有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但景大爷这冲劲上来,可不是能轻易就收得住的,只见他说着就往前一步,瞪着白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转头看了景仲一眼,目中带着几分疑问。
景仲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大哥,快坐下吧,怎可对镇香使无礼!”他说着就给景三爷使了个眼色,景三爷压住心头的震惊,上前两步拉住景大爷,勉强笑着道:“二哥说的对,咱坐下说,坐下说,好好说。”
景大爷还是等着白焰,只是看着那张脸,看着那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怎么,他的心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立马就怂了。
待景大爷坐下后,景仲才略带几分歉意地解释道:“让镇香使见笑了,实在是因为您长得太像我们府里的一位公子,所以这一看到您,难免就有些失态了。”
白焰道:“是长得太像景炎公子。”
景仲只觉得自个胸腔里的心脏猛地提了一下,心头那复杂的,惊慌的情绪几乎要掩饰不住。
景大爷接过他的话,只是再开口时,声音却不自觉地降了两度:“没错!”
下人捧上待客的茶,白焰接过,轻轻拨了拨茶碗盖,然后放到一边:“还有人说白某长得像广寒先生。”
景大爷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景三爷眼珠转了一下,便道:“所以,白公子果真……跟我们府里的景炎公子没半点关系?”
白焰看向他,面对那张脸,景三爷只觉自个的心肝颤了颤,赶紧讪笑了一下,硬着头皮问:“还是白公子,其实也……认识景炎公子?”
白焰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那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似嘲讽,又似怜悯的表情,景三爷顿觉如坐针毡。
白焰转头看向景仲,微微挑眉:“景二爷请我过来,就是为问这个?”
有的人,即便没有动怒,只需一个眼神,或是一点点语气,就能让别人紧张万分。
当年的景炎公子就是如此,即便他待人永远是彬彬有礼,面上从不缺笑容,看着很是温暖,但就是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而眼前这位镇香使,也有这种特性,但又有些不同。
景仲暗暗审视着,眼前这个身份神秘的公子,确实长得跟景炎公子几乎一模一样,但……比起景炎公子,他身上少了一些自小养尊处优所带来的浮夸,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朴实,不,也不能说是朴实,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这个男人,比景炎公子更难看透!
“当然不是,镇香使莫怪,失态了失态了!安大香师钦点的人,在下怎么会对其身份有异议!”景仲赶紧开口,赔笑着道,“在下请镇香使过来,是有别的事想与镇香使商议商议。”
景大爷皱眉,景三爷立即对景大爷轻轻摇头,用口型道:“听二哥的。”
白焰道:“景二爷请说。”
景仲点点头,忽然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如今景府出了什么事,想必镇香使也都听闻一二了,实在是那南疆人欺人太甚,不然在下哪会去侵扰安先生,实在是没法子了,也幸得安先生念着旧情,愿意让镇香使前来相助。适才在下于府里的几位兄弟都商议好了,希望……”
白焰忽然打断他的话:“景二爷可是苦恼两日前,镇南王府的人忽然拿出一纸婚约,指景府失约,命景府依承诺付出代价。”
景仲只得收住话:“没错,这事说起来,其实跟安先生也有些关系。”
白焰道:“据我所知,景炎公子确实有过一门亲事,不过早已退亲。”
景仲顿了顿才道:“我也是这么跟镇南王府的人说的,可他们却说,镇南王并不答应退亲,所以这门亲事还是作数的,直嚷嚷着让我们赔钱赔人,简直像瘟神!”
景大爷接着道:“没错,简直是晦气!把死人带进来,景府吃了哑巴亏了!如今那尸体还停在府里,他们不让我们近,官府也不让动,你说这他奶奶的叫什么事!还有胆子打上香田和寤寐林的注意!”
白焰看向他,不急不缓地道:“景大爷好气魄,只是为何还能被人欺成这样?”
景大爷即绷住脸:“你说谁——”
景三爷忙拉了他一下,就陪着笑问:“不知镇香使有何法子,如今景府还不想跟他们撕破脸,毕竟……郡主的命案还未水落石出呢。”
白焰问:“他们可有景公的信物?”
景仲忙道:“有的,那确实是大老太爷的东西,再加上大老太爷亲笔写的婚书,所以我们才为难。”
白焰问:“景公生前送出去的东西究竟有多少,你们可知晓?又如何辨出他们拿出来的那个东西,就是景公为这门亲事送出的信物?”
景大爷和景三爷面面相觑,景仲迟疑了一会,才道:“那婚书内有指明信物特征,所以……”
白焰问:“景二爷当真看清楚了?”
景仲一时回答不出来,景大爷即道:“那现在就叫他们拿过来,我们再好好瞧瞧!”
景仲询问地看着白焰,白焰没有表示反对。
☆、第011章 激动
然而派出骊园的下人却回来道:那些南疆人说了,要等负责此案的人陆大人在场,他们才会将信物和文书拿出,景府若想再次确认,就自请派人去刑部请陆庸。
言下之意,便是暗指景府在找机会毁了文书和信物,所以必须有官府的人在场看着,顺便作证。
景大爷当即骂道:“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景仲也皱了一下眉头,又看了白焰一眼,见白焰还是那般好整以暇地坐着,没有任何表示,他只得主动开口:“那些南疆人就是这般难缠,什么事都要为难一下,您看,这要是去请陆庸大人,可能还得等上好些时候,不知镇香使今日时间可充裕?”
白焰淡淡一笑:“能有官府的人在一旁作证,究其真假,岂不更好。”
景仲顿时恍悟:“镇香使说得是,在下这就让人去刑部请陆庸大人!”
他说着马上往旁吩咐一句,让吴兴骑快马去刑部,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陆大人请过来。
吴兴领命出去了,厅内遂静了下来,白焰慢慢品着茶,不言语。
景大爷几次想开口,却不知为啥,那话都到嘴边了,却看着那张脸,就是死活都说不出来,几次下来,额上居然都冒了汗。景三爷也是想说点什么,却也是一样找不到合适的话,于是看来看去,最后也选择了闭嘴。
景仲此刻的心情就更是复杂了,镇香使来之前,他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似乎都起不了作用。事情也丁点没有依他预设的那样去进行,原本他是希望镇香使能先表明自己并非景炎公子,然后再承诺假扮景炎公子,最后再同南疆人交涉。
但现在……这位镇香使如此暧昧的态度,究竟是抱着何等心思?
他不好问,也不敢问,甚至更怕问出自己最害怕的答案。
于是景府这三位爷,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不得已又尴尬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景炎忽然放下手里的茶盏,这动作令景仲等人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白焰却只是往厅外看了一眼,景仲遂跟着看过去,就看到景四爷领着景孝正往这边过来。
景大爷当即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
今日镇香使来景府这件事,他们是故意瞒着景明的,却没想四房那边的消息也挺灵通。
景明领着景孝进了厅内,看到白焰后,亦是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对景仲道:“有贵客临门,二哥怎么不告之一声。”
景大爷抢了一句:“这谈的是府里的正事,你又不是管事的,告诉你做什么!”
景三爷轻轻咳了一声,看向景二爷,景二爷对景明笑了笑:“大哥说的没错,今日谈的是正事,四弟你身体不好,我便没拿这些事烦扰你。不过你既然过来了,那就见一下吧,这位就是天枢殿的镇香使,白焰白公子。白公子,这是舍弟,行四。”
他特意将白焰二字咬得重一些。
景四爷看向白焰,顿了顿,才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