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原石?”
景仲似还没怎么回过神,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才赶紧道:“没,没错,确实是指明两块玉印出自同一块原石。”
白焰这才看向花嬷嬷:“你可知,软香玉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花嬷嬷沉着脸:“阁下最好别在这装神弄鬼,别人怕长香殿,我们王府可不怕!”
白焰似没有听到她这些话,接着道:“你们可知,不是所有的软香玉,都天然带有香味,软香玉实际上分无香玉和芯香玉。”他说到这,就看了陆庸一眼,“据闻陆大人曾在北山任职,不知我说的可对?”
陆庸不由打量了他一样,然后才认可地点头:“没错,在下之前任职的地方因靠近北山,所以对此等名玉倒是略知一二。那里的人都知道,所有带有异香的软香玉,都是玉之心,也就是芯香玉。据说每一块芯香玉,外面都包裹着其十倍量的无香玉。”
白焰点头,看向陆庸:“那么陆大人可知,这芯香玉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陆庸看了花嬷嬷一眼,才道:“这个,以前倒是听玉工们说过,每一块芯香玉的香味都是不一样的,除非它们出自同一块原石。”只是陆庸说到这,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此事我也只是听说,从未证实过。”
白焰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景仲:“辨香对长安城的人而言,从来就不是稀罕事,这两枚玉印,究竟那个是真哪个是假,如今辨一辨便可知,就麻烦景二爷将景公生前留下的玉印请出来吧。”
景仲赶紧应下,正要动身,花嬷嬷却喝道:“慢着!”
随她一起过来的那几名侍卫即挡住景仲的去路。
景仲面上露出怒容,但没有发作,不自觉地看了白焰一眼。
花嬷嬷沉着脸道:“辨香?!真是可笑,这天下谁人不知长香殿是个中权威,唐人对长香殿已是到了盲目膜拜的程度,满长安城的香师,哪个敢拂了长香殿的意思,你们就是说一坨屎是香的,怕是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白焰问:“那依你的意思,这是辨不得了?”
花嬷嬷沉默了一会,才道:“要辨也可以,但辨香的人不能全由你指定。”
白焰点头:“这是自然,如此,你我各寻三人如何?”
花嬷嬷道:“可以,不过镇香使不可选天枢殿内的人参与辨香。”
“可以。”白焰应下后就看向景仲,“去准备吧,到时将景公留下的玉印和这两枚玉印放在一起,由辨香者辨出究竟哪两枚玉印的香味相同。”
“这倒真是个好法子,三枚玉印放在一起,到时也没有人知道那两枚玉印,哪一枚是镇香使拿出来的,哪一枚是镇南王府的,杜绝了徇私的可能。”景仲连忙点头,随后问,“不知镇香使要请哪三位来辨香?我这就命人去请。”
白焰遂说了三个人名,然后看向花嬷嬷:“王府的人初来长安,若是没有适当的人选,在下倒是可以为你们介绍几位。”
花嬷嬷冷着脸道:“不必。”她说着,也朝旁边的侍女吩咐了几句,那侍女连连点头,然后就出去了。而同那侍女一起动身的,还有胳膊和手都受伤的那名南疆侍卫,去请人还需要一段时间,花嬷嬷才命他下去处理伤口。
只是他将走到门口的时候,白焰却忽然喊住他:“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侍卫站住,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向白焰,顿了顿才道:“寒立。”
白焰道:“寒兄弟跟在玉瑶郡主身边的时间还不长吧。”
寒立一怔:“你怎么——”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嬷嬷一声叱喝给阻断了:“还不快下去!”
看着寒立出了正厅后,白焰才看向花嬷嬷:“立功心切,不过是时运不济,何必多做责备。”
花嬷嬷打量了他好一会才问:“你如何看出他被选为侍卫的时间不长?”
白焰看了一眼此时立在她身后的那三名侍卫:“他和这几位的节奏感差了些,显然磨合的时间不够。”
花嬷嬷不禁皱了皱眉,很想再问一句:你还知道些什么?还看出些什么?但到底是忍住了。
……
那边,寒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也没唤人帮忙,咬着牙将自己两只手都给掰正了,然后煞白着脸,砰地倒在床上。巨大的疼痛使得他脑子有些混沌,眼前不时闪过那个俊秀儒雅的男人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接着又闪过花嬷嬷那张阴沉的脸。
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谁!”
“是我。”进来的是个丫鬟,圆圆的一张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我听说你受伤了,我,我给你拿了些药过来,怎么样,伤得很重吗?”
寒立看来人是巧儿,紧绷的肌肉遂放松下去:“没事。”
☆、第014章 询问
巧儿进来后,转身将门轻轻关上,然后快步走到床前:“是伤到哪儿了?谁伤的你?景府谁有这个能耐?”
寒立挪了一下身体,让她坐到自个身边,稍稍抬了抬胳膊,即疼得皱紧眉头,咬着牙道:“天枢殿的镇香使。”
巧儿将带来的药膏和纱布等物取出来放在床上,一一打开:“是两只手都折了!就抹这些药行吗?要不我去求嬷嬷让你出去找大夫看看?”
寒立摇头:“用纱布包一下就行,你帮我扎得紧些。”
巧儿给他抹药膏的时候,满是担忧地道:“可这到底是伤了筋骨。”
“没事,这点伤养几日就行。”寒立还是摇头,抬起眼看着巧儿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去烦嬷嬷,否则……”
巧儿将纱布紧紧缠在他手腕上,用力打了好几个结:“我知道,因寒大哥的事,嬷嬷也迁怒你了。你放心,有机会我会跟嬷嬷好好解释的,寒大哥喜欢郡主是他的事,怎能怪罪到你身上,你又不知道。”
寒立咬着牙,将受伤的胳膊伸直了,喘着粗气道:“你千万别在嬷嬷跟前提我大哥!”
巧儿使劲扯着纱布,嗔了他一眼:“知道啦,不提就不提,如今郡主走得这么不明不白,我们心里都难受着呢。这几日若不是我拦着,朱儿姐姐早就替郡主教训他们了。也不知这唐国的官员是怎么查案办案的,都这时候了,还不将景府的人全抓起来,摆明了是故意偏袒,还说什么唐国律法严明,真是笑话!等咱王爷的人到了,有他们好瞧的!”
寒立面上一直郁郁的,片刻后才道:“唐人对我们一直就有偏见,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要相互偏袒,不过今日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事不止跟景府有关,天枢殿定是跑不了关系的。”
巧儿赶紧抬起脸:“果真如此!”
寒立点头,两眼认真地看着她:“郡主的死,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巧儿点头,轻轻摸着他已经包扎好的手:“还有你的伤,这笔帐须要讨回来!绝不能任由他们欺负!”
寒立用另一只受伤的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我不要紧,你别难过就好。”
巧儿看着他摇头:“那天枢殿的镇香使,究竟是什么人?”
寒立垂下眼,看着自个的两只胳膊,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人……深不可测,我不是他的对手,就是菊侍卫他们几个,也都不是他的对手。”
巧儿面上惊诧:“这般厉害!难道他也是大香师?”
寒立摇头:“他不是大香师,今日大香师并未来景府。”
“不是大香师就这般厉害了……”巧儿目中透出浓浓担忧,“这次嬷嬷把信物拿给他们看了,他们怎么说?”
寒立顿了顿,才道:“那镇香使也拿出一枚玉印,跟嬷嬷那枚一模一样。”
“什么!”巧儿惊诧地抬高了声音,“怎么可能?当真一模一样?!”
寒立点头,随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巧儿惊讶得捂住嘴:“这——真要通过辨香来论真假?”
“已经派人去请能辨香的人了。”
巧儿着急道:“这儿咱人生地不熟的,嬷嬷能去请谁?那些人岂不是都听长香殿的!”
寒立摇头:“我不知道,嬷嬷已经命我回来了,怕是不想让我再过去丢她的脸,你想法子过去看看,嬷嬷不会责怪你。”
巧儿有些抱歉地看着他,然后张开胳膊,忽地把他抱住,将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口:“你别担心,有我呢!”
寒立溺在那片柔软馨香之地,片刻后,微微抬起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去吧。”
巧儿微红着脸,也叭地亲了他一口,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就出去了。
寒立在屋内坐了许久,试着动了动胳膊,还是疼得厉害。那人的劲道拿捏得很准,很巧,还很快,极快!他紧皱眉头,面上露出阴郁之色,一个镇香使就有这般身手,那么大香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
正厅这边,在等待辨香的香师前来的时候,白焰走出厅外,随意在走廊内看看,景府虽不能跟天枢殿比,但此处的一屋一檐都足够精巧华美,实为难得一见。
因刚刚露了那一手,没人敢轻易靠近他,即便他看起来比当日的景炎公子还要温和无害。
只有景明,犹豫了片刻后,遂走过去,揖手行礼。
白焰回了一礼:“听闻景四爷身体不好,这外头风大,怎好出来。”
景明抬起脸,看着白焰道:“在下有些时日没见安先生了,心里一直挂念着,今日有幸见到镇香使,冒昧打听一句,不知先生她可好?”
白焰笑了笑,想了一会才道:“我所看到的安先生,都很好。”
景明迟疑着问:“镇香使……难道不常跟安先生见面吗?”
白焰唇边依旧挂着浅笑,看向一边的景孝:“这些日子,三少爷想必很辛苦。”
听到白焰点了自己的名字,景孝忙走过去:“多谢公子关心,景孝并不觉辛苦。”
白焰问:“听闻那枚玉印,景公原本是留给你的,为何如今却在景二爷手里?”
景孝微微垂首:“是景孝无能,当初以为熬不过那场病症,二伯对景府亦照顾周到,所以就……”
白焰点头,景明在旁轻轻叹了口气,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只是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情况便是如此,多说无益。不过,只要大公子还在,就什么都是可以挽回的。
只是白焰又问:“既然你是景公托付安先生的,难道安先生未曾指点你一二?”
景孝忙道:“公子误会了,若无安先生,景孝今日怕是站不到这,景府也不会一直这么安稳。”
景公过世至今,景府不曾出过什么大事,乱也只限于家中之事,并且只是小乱,掀不起什么风浪。即便景仲当家,对三房也一直不敢怎么样,顶多是暗中为难一下,或者不理不睬,眼不见为净。
☆、第015章 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