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的丫头众人倒比别处的丫头还常见一些。主人们凑在一起时,丫头们偶尔也要打交道的。双福和四喜两个大丫头与晴光绿髻都隐秘的打量过彼此,都觉对方是劲敌。双福二人想的是此二人温柔似水,又有情分,恐对林贞不利;晴光则是觉得对方乃四奶奶的贴身丫头,日后……必有前程。殊不知在历经几次离丧,双福和四喜半分不想与人做小,自家小姐什么脾气她们是知道的,真当她同面上一样和气,那就傻到头了!还不如另奔前程,何必主仆三人一齐吊死一棵树。
面纱下的宅斗还未开始,就被孟豫章扼杀了。众人还在同情林贞,哪知裁判黑哨,她早大获全胜。晴光和绿髻只得打落牙齿肚里吞,进退两难。
与此同时,林贞也慢慢的融入了承平公府。下人们都知道未来的四奶奶和气又大方,无事时都喜欢巴结一下,分到林贞名下的丫头,而丫头们也要积极讨好主家,至少要奉承一下双福和四喜。各处消息便汇集到林贞这里。与往日所料不差,承平公府就是曾经林家的放大版,各处爷的离谱之处与林俊不相上下,风气尤坏!林贞只听着,并不做声,横竖与她不相干。也有人曲线救国的,若说晴光绿髻乃爷身边精选的丫头还算守礼,府里别处的丫头就不那么规矩了。总有那么几位想着爷们的好处,花枝招展来勾搭的,也不想想孟豫章住在何处,倒像是买彩票一般。林贞叹了,不曾结婚,便要隔空对招,实在腻歪!
在承平公府过了一个多月,便到了八月。中秋是大节,上下都忙碌起来。过节有宴,女眷们皆裁衣打首饰,不肯叫人轻瞧了去。这些与林贞都无关,守孝之人不必赴宴,索性与太夫人说了一声,回家过节。
回林家是坐轿,一直抬进内院才下来。玉娘早迎了出来,见到林贞,先扑上来心肝儿肉的哭了一场:“我苦命的儿,从不曾离了我跟前这么许久,想煞娘也!”
林贞也眼睛一酸:“妈妈可好?”
玉娘抹着泪道:“日子尚可,只孤寂了些。想你爹了。”
提起林俊,林贞也止不住泪流:“我也想。”
李翠娘忙上来劝道:“看起风了,大姐和姐儿且进屋说话。”
母女两个拉着手到东厢南沿炕上坐下,玉娘忙问:“在那府里过得好不好?”
对着玉娘,可以说些私房话,便道:“厨子不好,做的菜不如咱家。院子也窄,活动不开。日日关着,憋屈的很。”
“京城里头都是这样,好人家的女眷等闲不出来走动。我们姐儿委屈了。”
林贞道:“我如今倒盼他上进,考个官儿外放了去,天高海阔才好。”
玉娘道:“又胡说,外头比的京里?大夫也是好的、衣裳也是好的。我虽乡下来的,却也知苏杭的肥差不好抢,若到了那穷山僻壤处,便是能四处走动,又有甚趣儿?再者我也挂心。”
林贞一笑:“出去了你才不挂心,我只说孩子无人照看,接你去看孩子,带着你一齐上任去。”
玉娘点了点林贞的额头:“小聪明,你婆婆不恼你?”
林贞一嘟嘴:“又不是亲婆婆,何况我又没兄弟,自古百善孝为先,谁敢拦着我尽孝?说到圣上跟前都无二话。”
玉娘心中一暖,不论是否能做到,有这份心也不算白捡了人家的女儿养。心里又十分得意,真是谁养的谁亲。心情一好,面上便带出笑影来:“姐夫日日都来瞧一回,他是个有心的,日后你要好好待他,亦要好好孝敬长辈。他对你好,你也要回报才是。”
林贞对玉娘悄悄道:“妈妈眼光真个好,前日我婆婆给他屋里人,他没要。”
玉娘脸色一变:“你怎知他没要?”
“他在书里夹了个书签表白,我也回了本书。”
双福和四喜方知,你们二人竟是这样互通有无的!还是要有文化啊!
玉娘不懂这些,只听女儿说好便好,笑嘻嘻的道:“小醋坛子。”
“我就醋了,哪个女人不醋呢?我醋他是心里有他,不相干的人我醋甚?”
立在一旁的杨妈妈默道:好孩子,你悟了。女人若不会吃醋,那便是庙里的神佛,只叫人敬不叫人爱。妻原本就有体面,你额外的敬不值钱!
☆、第61章 教育
林贞在自家过的舒心极了。京城的宅子虽小,然主人却只有两个半,占了二进的庭院,怎么也比公府里三间屋子舒服。装饰也是她喜欢的风格,人也是她喜欢的人,连饭菜都是她喜爱的口味。又打发了人到京城里搜罗老字号的糕点,胡吃海喝了一番,看得玉娘直掉眼泪,怎么就饿成这副模样!
在吃之外,还疯狂摆弄了一回弓箭。女眷在京城里跑马那是张扬到寻死,在自家院里架了靶子射箭玩却是可行。双福和四喜也憋的难受,嬉笑着丢着飞盘,叫林贞射移动靶玩。林贞的准头尚可,十箭里竟有七八箭得中,越发兴头。主仆几个闹的天翻地覆,食量更大了。
有孩子的人家自是热闹,玉娘和李翠娘都跟着笑了几天。然而好日子都不经过,到了十八日,承平公府派人来接。进京时,上下一通忙乱,林贞离去玉娘分不出心来。此时却是闲着,见人接了走,如挖了心肝一般。母女两个依依分别,不好哭的太难看,不然该承平公府脸上不好看了。林贞一狠心,扭头就走。玉娘痴痴望着,待轿子远去,才揉着胸口大哭道:“姐儿又去遭罪了!我没脸见她爹啊!”
李翠娘劝道:“万事只看姐夫,年轻时受点委屈,只盼姐姐日后荣华富贵、子孙满堂吧。有姐夫疼着,比甚都强。”事已至此,玉娘只得认了。心中犹不甘,在院里哭过一回,又抱着林俊的排位哭了一场。林贞在家,何等热闹,她一走,又变成两个老寡妇守着家门,连落叶的声儿都能听的分明。李翠娘也哭,若是寿哥儿还在,都上学了!也不至于如此没个指望!伤心之时,顾不上再劝玉娘,妻妾两个想起昔日繁华,只好抱头痛哭。
林贞也心情不好,凭谁放了几天风又要关回去坐牢都高兴不起来。还得装作欣喜的样子,带了无数点心,逐房送到。太夫人与二太太处额外加重。二太太处还有一双鞋,底子是林贞纳的,面却是李翠娘的活计。与后世放假的学生一样,总喜欢带个作业回家,实则毫无做的心思。李翠娘接过去做正好,林贞只管疯玩,正好借花献佛了。
二太太见林贞对她尊敬,心里高兴。她嫁过来时,继子倒不大,却被太夫人养着,不得拢边。那时心里也想着自家养一个,比在别人儿子上费心强。谁知结婚数载,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再看满院姬妾皆无所出,不由灰心。继子早跟她有隔阂,更无理由从婆婆手里抢人,只好混着。如今儿媳敬她,比继子敬她还要好,后院,是女人的天下不是?日后再抱个孙子养,就算盘活了。是以虽提了通房之事,别处却不与林贞为难。便是通房,那也是公侯家的规矩,她不过尽母亲的责任而已,想来林贞不会怪她。
林贞却实不曾怪过,二太太提与不提,貌美的丫头都在那里。便是孟豫章不开窍,也总有开窍的一日。怪婆婆有甚用?全看男人的裤腰带。莫说继母婆婆,便是亲婆婆也最好打好关系,实在遇到恶婆婆了再反击不迟。如今二太太和气,她就更恭敬,力求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出门一趟,又有些许闲话可以说道一回。晚间在太夫人房里,一屋子女眷就林贞带回来的点心品评,又带出了各种美食,直讲到亥时还意犹未尽。可惜今日不过节,明日都要早起,只得散了。次日接着说!
林贞此时,介于媳妇和女儿之间。有时候有些话并不很瞒她。譬如这日,旁支来了女眷请安,太太奶奶作陪。一时说起市井流言,大小姐忙带着妹妹避让。林贞倒想跟着,却正被二太太问话,只得留下。待想退时,见众人并不避她,顺势坐好,听听风花雪月之外的东西也好解闷。
只听那后街的五奶奶道:“九房的太太,大太太怕要使人管上一二,外头传的可不好听。”
大太太苦笑:“何曾不管了,她却不理!她家二位老爷不吱声,我要闹开了,别人家更笑话了。”
太夫人皱眉道:“九房又怎么了?”打秋风打的胃口大了?
后街的五奶奶皱着眉头道:“那位又生了一个哥儿,算来是老四。”
“那不是好事儿么?”
五奶奶道:“唉!甚好事?还不知是他们哥俩谁的哩!我们太太倒好心,要替他们二老爷寻们亲事,竟叫她啐了出来,说了许多不好的话,长辈面前,我不敢学。”
看着在座诸位一脸茫然,只得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她不许小叔子娶亲,是想独占着。哥俩都她一个人占着。前日她小叔子与卖豆花儿的寡妇说了两句话,她便砸了人家的摊子。醋劲比天还大!”
林贞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一声脆响!女权先锋啊!牛人!膜拜!
众人皆不曾听过如此荒诞之事,一时都呆了。见林贞掉了茶碗,太夫人缓过神来,对亲戚笑道:“这是老四媳妇,年纪小,惊着了。你们别见怪。”
二太太立刻道:“你三妹妹前儿绣的花样子不好,你去瞧瞧。这里有我陪你五嫂呢。”又扭头对后街上的五奶奶道,“她针线好,叫她带着姐妹们学针线。”
林贞忙对五奶奶福了一福:“五嫂见谅,我去后头瞧瞧。”说完溜了。其实她更想听后续的,怎么就这么绷不住叫人发现了呢!呕血!
后街的五奶奶目的并不在林贞,客套两句不提。
小孩子走了,大人继续聊着。大奶奶叹道:“叫人发现要游街问斩,少不得管上一管了。”
大太太肠子搅做一团,那泼皮,你若管来,必要敲诈一番。少说七八十两银子没了,这季丫头的衣裳还没做呢!
林贞退下来,小姐们早回屋了。与四喜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致。忙回房指使丫头们去打听。林家已是奇葩,却从不曾听过这样的故事,原也少见。不到晚饭,就打听出来了。双福唾沫横飞的道:“姐姐不知道,那位大太太,辈分高,年纪却小。据说长的略有大老爷的七姨娘的品格儿。”
四喜问:“大老爷的七姨娘是谁?”
双福一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横竖大老爷院里就没有丑的。唉,你别打岔。据说很有股风流态势。”
杨妈妈问:“可是孟二老爷的九姨娘那样儿?”
林贞对夫家的姨娘无语。
双福点头道:“应该吧。总之聘了来,也能干,家里样样收拾的利落。把丈夫捏的死死的,还把小叔子拢住了。隔房还有几位替她家买米面盐柴的!她小叔子没娶亲,无人同她闹。其余几房常吵做一团。后街的五爷……咳……五奶奶来告状了。”
林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