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  第118页

男子,本就是个生的很好看的男子。
  “我名唤清,表字仲和,你唤我仲和就好。”说完秦三公子觉得不妥,又来了一句:“或者,你可以像小张嫂子唤她丈夫一样。”
  清哥哥?听起来,倒像是情哥哥。榛子不由笑了:“你什么时候听小张嫂子唤她丈夫是唤哥哥的?”
  “有一次,偶然听到的。”秦清说着,瞧着妻子眼眨都不眨:“那你的那个名字叫什么?”
  榛子的脸微微一侧:“榛子,就是那个吃的,有厚厚的壳的,”
  “我知道,宫中赐下过,东北那边贡来的,可是不好吃。”秦清的眉皱的很紧,这让榛子又笑了,见着她的笑,秦清咽下口水:“那,我们通名报信过,是不是该两军交战了?”
  榛子的脸登时就烧红了,秦清伸手把她搂到怀里,虽然平日榛子口齿伶俐,可是这一搂,秦清才发现,榛子生的很娇小,这样娇小的人,为什么会说出和别人不一样的话呢?秦清不知道脑中现在转的都是些什么念头,只是伸手往榛子衣襟里面探。
  “你说过,榛子不好吃的。”鬼使神差的,榛子冒出这么一句。秦清笑了,摸到的是榛子的衣带,他把榛子的衣带解开,瞧着里面还层层叠叠的衣衫,笑的很自然:“我还知道,榛子的壳很厚。”
  说完洞房里就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高烧的红烛在那里照着一切,过了很久才听到秦清嘟囔出一句:“嗯,也许以后,我会喜欢吃榛子的。”这话让榛子的脸更红,伸出拳头捶他一下,却被他就势握住手,往怀里一带,榛子就乖乖地趴在了他怀里,秦清拍拍她的背:“赶紧睡吧,明儿还要去见长辈们呢,可不能起晚。”
  次日一早定北侯府那边就派人来接,来的是定北侯夫人的亲信婆子,听到两人还没起,她又去寻榛子的贴身丫鬟问过昨晚的事,听到洞房里一直没要人进去伺候,晓得这洞房定是十分顺利,心里不由嘀咕一句,也不晓得太太知道了,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婆子还在那等待,洞房里面就叫人进去伺候,丫鬟往里面去,接着婆子才进去,只往两人面上一瞧,婆子就知道,昨晚的洞房那是非一般的顺利。给新人行过礼,也就上前帮着丫鬟们收拾床铺,一眼瞧见床单上自己该见的,在心里点一点头,丫鬟急忙收拾了去。
  榛子见那婆子举动,脸不由红了红,倒是秦清十分镇定,毫不在意。
  婆子走出房门,喜娘已经迎上前给她道个福:“老姐姐,大喜啊。”喜娘的意思婆子怎不知道,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喜娘见了伸双手去接。婆子把那荷包送到她手上:“辛苦了。”
  喜娘感觉到荷包沉甸甸的,脸上的笑容更大,这给高门大户办一次差使,可比给那小门小户办十次都强。急忙谢了婆子,又谢了定北侯夫人,这才退下。
  婆子让同伴在这等候,伺候秦清夫妻回府,她忙忙地赶回去见了定北侯夫人,对她悄声说了。定北侯夫人叹气:“就算不成,那又怎样,你三爷必定要娶。就算……”就算今日没取了红,叫过喜,也不能把人给休了,从花轿抬进门那一刻,这人就是定北侯府的三奶奶,没法改变了。
  婆子晓得定北侯夫人的心结何在,应是后才道:“总比那破烂货好。”说完婆子就觉失言,急忙住口,定北侯夫人哪还愿意和她计较这样的小事,只瞧了她一眼就起身:“差不多人也该来了,我啊,这杯茶怎么都要喝。”
  婆子伺候着定北侯夫人到了厅上,定北侯已经在那等着,见夫人孤身来了就皱眉:“你怎么也不去服侍娘过来?”这倒是定北侯夫人的疏忽,但她笑容没变:“婆婆那里,我让大奶奶去了,婆婆历来喜欢她。”
  定北侯这才点头:“说的也对,儿媳进了门,横竖你都是婆婆,可要和大奶奶她们说了,这妯娌之间,必要和睦,别成日为了些匙大碗小的事吵架,惹人笑话。”
  “公公教训的是,儿媳虽出身不太好,也不是那样争短竞长的。”说话的是秦二奶奶,她正好听见,不顾旁边丈夫的示意就开口说话。
  被儿媳接了这么一句,定北侯不由瞧秦二公子一眼,秦二公子急忙道:“爹娘,这事,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会去说她。”定北侯又瞧自己夫人一眼。秦大奶奶已经伺候着定北侯太夫人来了,接着人陆续到齐,下人也来回,秦清夫妻到了。
  这秦家的人多一半都和榛子相熟,但今日这和平常不一样,榛子规矩给公婆奉过了茶,又接了公婆赏下的礼,听了一耳朵的闺范,这见长辈也就完了。和平辈各自相见,定北侯已经先放过话,这见平辈也很顺利,并没榛子预想的刁难。毕竟都是大家子出身,就算心里再不喜欢,这面子也要给的。
  见过这府里的,又去几个族内长辈家里见了,回侯府吃了饭,陪着太婆婆婆婆说笑一会儿,总算得到可以回去的命令。回去的马车上,榛子瞧着自己的新婚夫婿:“这一大家子人,平常只怕人都认不清楚吧?”
  秦清不由笑了:“这是当然的,不少堂弟兄,我都快不认得,还要小厮提醒。按说廖家杜家也是大族,我前次恍惚听说……”见妻子脸色不大好,秦清也就住口,毕竟各家族内,都有点不大能为人道的事,想来廖家杜家也不例外,不然的话,廖老爷完全可以择嗣子承袭,而不是到了现在,还不愿意去族内择嗣子。毕竟男子四十多了还没子嗣,的确是件很让人着急的事。
  回门那日,廖老爷并没大操大办,只请了相熟的几户人来相陪,这倒合了榛子的心意,毕竟应酬太多,就难以和舅舅说话了。秀儿今儿也来了,榛子见她只望着自己笑,那唇不觉撅起:“你还笑呢,我出阁那日,都没见你。”
  “这你可不能怪我,我是做掌柜的,自然生意要紧。再说了,生意多好些,你的脂粉钱不更多些?”秀儿笑吟吟地说,榛子刚要说话兰花已经有些激动地说:“哎呀,榛子,我觉得简直跟做梦似的,你真的嫁进秦家,定北侯府那个秦家了,哎呀呀,当日还有人笑话绿丫,说绿丫成日安慰你,她们要晓得你现在这样,一定说不出话来。”
  当日在屈家待自己不好的人,榛子不由笑了。那时觉得,有朝一日,定会怎样待的,怎样报。可今日的榛子早已不做如是想,自己已经飞的那么高,在天边的人,还会在乎当年那些要把自己拉进泥潭的人的所为吗?让她们长长久久地在泥潭待着,一辈子都挣脱不出来,一辈子都惶恐,一辈子都想象不出来飞到天边有多么快乐。

☆、第92章重病

  绿丫大略能够知道榛子的想法,刚要说话就见眉姨娘走进来,众人忙起身相迎,眉姨娘对她们笑着打了个招呼,这才对榛子道,“我晓得你东西多,可也有几样东西给你,你随我来。”
  榛子应是跟眉姨娘出去,众人这里各自宽坐闲聊。
  榛子和眉姨娘来到眉姨娘的屋子,说了几句眉姨娘的脸色这才变了,眼里的泪落出来,接着忍住了,“我晓得我不应该在你大喜的日子这样,可是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说。也不知道你舅舅最近怎么了,帕子总是被烧掉。”
  帕子被烧掉?榛子有些不相信地瞧着眉姨娘:“这,姨娘可晓得是为什么?”
  “我若晓得,又何必来问你。”说着眉姨娘就真的伤心起来,她虽只是个妾,又是丫鬟出身,可这些年跟在廖老爷身边,榛子对她还是十分尊重,此时见她伤心不已,忙劝道:“姨娘,只怕舅舅爱洁,觉得那些帕子脏了,索性不洗也是有的。”
  眉姨娘缓缓摇头,脸上的伤心已无法言表,那个男子,是眉姨娘一世的依靠。看着眉姨娘的神色,想到舅舅说过的话,榛子觉得心开始发起抖来,如果有什么万一,那么自己该怎么做?
  不,不能这样想,自己一定要让舅舅安心,自己已不再是那个无能为力无法保护别人的孩子了。榛子把心里的恐慌压下去,刚要安慰眉姨娘,身后就传来廖老爷的声音:“敏儿,今儿是你喜日子,你先去外面招呼客人,这里的事,我和你姨娘说。”榛子抬头看向舅舅,对舅舅点一点头,眉姨娘瞧着廖老爷,瞧着他的面容,虽然知道不该去想,不该去念。可是这个男子,是眉姨娘心里最牵挂的男子。
  眉姨娘把眼垂下,刚要叫声老爷,廖老爷就已开口:“你还记得几年前我和你说的话吧?”眉姨娘的脸上顿时现出伤心神色,接着就点头。廖老爷轻声道:“日子已经不多了。那日我就问过你,现在还是这样问你。若你愿意,就离开我吧。”
  眉姨娘眼里的泪扑簌簌落下,接着哽咽地道:“老爷,我虽是个丫头出身,可跟着您已经这么多年,您对我如何我是记得的,老爷,您活着,我跟着您,您要有个万一,我也晓得,你不愿意我守,我也没资格守,可除了守,我对你,再不能做别的了。”
  痴儿!廖老爷叹气摇头,接着就道:“原本,你可以走的,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产业,虽不多,一年也有三千银子的进项。你拿着,回家乡去,依着你爹娘。夫人那里,我也和她说过你的事,她已经允了,会护着你,你另嫁也好,不嫁也罢,都要记住,这份产业不到咽气时候不能给别人。包括你的爹娘,都不能和他们说实话。只说有些积蓄,总有千把银子,把这些给他们就好。”
  廖老爷声音越平静,眉姨娘哭的越伤心:“老爷是要赶我走了吗?”廖老爷抬起手,终究没有抚上眉姨娘的背:“我不是赶你走,只是觉得,你年纪并不算很大,今年也不到三十,何必要为了我,把这一生都葬送了?你和敏儿不同,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你,十分柔顺,不依着一个人过不下去。”
  “可是我心里,只有老爷一人。”眉姨娘跟了廖老爷十来年,只有到了此时,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当初见到廖老爷的欢喜又浮现在心里,那时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人了。纵然卑微,纵然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也悄悄地在心里描摹着这个人。被王夫人送到廖老爷身边时,眉姨娘不知道心里有多欢喜,可这种欢喜从来不敢说出口,害怕一说出口,就变成自己贪恋他的宠爱,贪恋他的看顾。
  廖老爷低垂下眼,并不承认自己心里有些许悸动,但也仅仅只是一丝悸动他很快就道:“可我心里并没有你。”
  “我知道!”廖老爷的答案并没让眉姨娘失望,毕竟,他是这样的,天神一样的人,自己这样卑微,怎么会在他心里留下印迹呢?可是那又怎样,自己已经在他身边了,那么就陪着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甚至,在他死后,能尽多少心就尽多少心。想着眉姨娘就笑了:“老爷,你说我痴也好,傻也好,爹娘当初既能卖了我一回,只怕以后还能卖我二回,依着他们也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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