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娘子  第116页

躺着一根五色宝石的花簪,天色虽然已经暗下来,它却闪烁着淡淡的光彩。
张氏不禁一怔,“这是……”
姚宜闻道:“这是镇国将军府上送来的,不过是让婉宁过去说说话……宗室都是讲规矩的,你也不用太操心。”
用一根花簪就将她打发了,什么样的簪子她没见过,她要的不是这些,是姚婉宁的死讯,她要姚婉宁死,要她没有了名声,要姚宜闻后悔将姚婉宁接回家。
她辛辛苦苦的谋算,不是要换一根花簪。
“老爷,妾身还是觉得不妥,”张氏道,“婉宁年纪小,镇国将军府上也有男子,若是传出去,还当我们家没有规矩,妾身不放心,妾身还是去接婉宁回来,若是说话,明天一早再去也使得。”
“你这是怎么回事?”姚宜闻皱起眉头,“今天怎么就攥着这件事不放?”
哪里是她攥着这件事不放,分明是崔家和姚婉宁一起耍戏他们。
什么接过去看症,她最清楚姚婉宁现在在哪里。
“妾身是觉得镇国将军府……”张氏想要脱口而出,后面的话却又说不得,只能哽在那里。
姚宜闻望着张氏。
张氏面对姚宜闻忽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是事事都在她手中掌控,如今这个家仿佛千疮百孔,外面的人也伸手进来。
张氏终究还是忍下来,将胸口里要涌出的那口气深深地压在心底,“妾身是怕婉宁在宗室面前礼数不周。”
姚宜闻轻松地捋着胡子,“婉宁宫里都进过,不会出什么差错。”只要想想镇国将军府上的廖管事十分恭敬的模样,他一颗心就放下了。
姚宜闻说完话站起身来去书房读书。
张氏痴痴地坐在炕边。
孙妈妈端茶进屋看到张氏铁青的脸,瞪圆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太太,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急忙上前去拍抚张氏的胸口。
张氏不做声。
这些年在姚家,她的脾气总是很好的。
那是因为一切都能合她心意。
这一次,她一定也能如意,她就等着,等着听婉宁的消息。
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呢?
仿佛有一根线使劲地扯着她的鬓角,让她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镇国将军府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崔奕廷让人送的消息?如果是这样。那崔奕廷和姚婉宁岂不是会脱困,两个人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张氏惊诧地站起身。
她要告诉父亲,她要提醒父亲,可是万一镇国将军府上的人等在门外,她岂不是自揭短处。
……
婉宁站在崔奕廷身后,听着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姑父。”崔奕廷的声音响起来。
不知道崔奕廷说的这个姑父是谁,婉宁正在思量,崔奕廷回过身,“来之前我让人去镇国将军府上捎了信,现在姑父带着人过来。一会儿你先去镇国将军府上,我姑姑会照应你。”
这件事崔奕廷已经安排妥当。
婉宁颌首。
镇国将军府上准备了马车,落雨被抬上了车,婉宁这才跟着婆子进了车厢。
马车正准备前行,崔奕廷道:“沿途慢着些。有人问起来,只说是从京外请来的郎中,要去给夫人看病。”
婉宁紧紧地攥着落雨的手,这次如果不是崔奕廷,她怎么也不能顺利逃脱。
“童妈妈……”
婉宁刚开口,外面传来崔奕廷的声音,“你放心。我会让人尽力去找。”
马车慢慢地前行,还是同样一段路,却仿佛比她来的时候平坦了许多。
……
张戚程和幕僚一直在书房里商量到深夜才歪在软榻上睡了一觉。
丑时,已经是要起身上朝的时辰。
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张戚程皱起眉头。
为了谨慎起见,他吩咐赵璠不要让人来府里送消息,只要崔奕廷一死。很快就会人人知晓,冒着危险私下里互相传递,就是多此一举。
可京里却是这样的安静。
姚婉宁被带出京,崔奕廷追了出去,这件事根本就是十拿九稳,不应该会出什么差错。
就算崔奕廷那边没有消息,姚家也不该这样沉得住气。
“爵爷,二姑爷来了。”
赵璠来了。
张戚程不由地皱起眉头,吩咐下人整理好他的衣衫,这才让赵璠进门。
“岳父,”赵璠显得有些着急,“还没有消息进来,要不然我托人打开城门去看看。”武将出身,受不了文臣的慢条斯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张戚程沉得住气,“你急什么,开城门也快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也不是他着急,赵璠道:“姚家那边的消息岳父还不知道,”说着顿了顿,“姚家昨晚没有找姚七小姐,镇国将军夫人让人去知会,说姚七小姐在她那里。”
崔家有女儿嫁给了宗室。
这个镇国将军夫人应该就是崔氏。
赵璠满头大汗,不知道崔奕廷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张戚程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先要露出马脚来,要沉得住气才行。”
赵璠点点头。
管事在外面咳嗽一声。
张戚程看看沙漏,“上朝的时辰到了。”
赵璠欲言又止。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张戚程缓缓道,“收收你的燥脾气,小小一个崔奕廷,无兵无权,没什么可怕。”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还手

张戚程佩带着牙牌像往常一样从长安门步行进宫,官员们见面都互相拱手,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张戚程笑容可掬地说话。
最近户部乱成一团,他们这些武将就显得十分闲适,大家不过听听边疆战事,为军粮争争口舌。
到了掖门大家等着听午门上的钟响,这样就可以入朝。
“这户部查案要到什么时候。”
“户部案子查不完,军粮也不拨了?”
“让一个嘴上没长毛的崔奕廷去查案,这不是……胡闹吗?”
张戚程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从前崔尚书在的时候,不说别的军粮是肯定已经拨下来了,现在这案子拖着不办好,便将的将士都要喝西北风。”
大约是声音高了些,旁边立即有人劝说,“别这样说,听说刑部那边也是不日不夜地在查,每天都在抓人,说不定哪天就结案了。”
张戚程不插嘴,只是听武将们说话。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皇上信任崔奕廷,满朝文武心里却多有不服,别看崔奕廷现在是个新贵,只要出了差错就会墙倒众人推。
只要等着,等着崔奕廷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他已经暗示赵璠,若是杀不了崔奕廷,就将姚七小姐杀死在那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弄死她是件很简单的事。
死了人,崔奕廷又出了城,就有戏可唱。
一个半夜里能私会未出阁小姐的人,说什么不遗余力地审案。
就能将整个朝局搅浑,所有人就更会觉得崔奕廷不可靠。
张戚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崔奕廷不死,他也会想方设法换了主审,主要刑部那边走通了,还怕案子不在他手心里。
张戚程正想着。
掖门慢慢地打开了。
众位朝臣互相让着,等着按品级入朝。
从掖门里忽然走出两个内侍。其中一个开口道:“诸位大人,皇上有旨,请诸位出宫观审。”
出宫观审?审什么?
张戚程皱起眉头。
……
官员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大家站稳了脚。正要相互说话,一阵脚步声响传来,两串火把一路飞奔过来,照亮了头顶的天空。
锦衣卫手举着火把分列在两旁。
出动了锦衣卫就是有重要的事。
众人张望过去,两个人缓缓地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的脸,张戚程心里有了准备,却仍旧不由地一怔。
是崔奕廷和锦衣卫曹佥事。
看起来崔奕廷没有半点的异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朝房里待漏的赵璠也走出来,看到崔奕廷他不禁面色一变。
崔奕廷的样子,绷着脸。眉眼中都是凛冽的寒光,显然是为了报复而来,他安排的人失手了。
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手,难不成就葬送在崔奕廷的手里。
如果崔奕廷没死,姚七小姐呢?
赵璠才想到这里。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十几个绑住手脚的人被锦衣卫拖了过来。
在宫门外,崔奕廷要做什么?
锦衣卫手里拿着廷杖难不成准备在这里行杖刑?
赵璠忽然觉得脊背一片冰凉。
“这些人被人唆使行刺本官,如今诸位大人就做个见证,锦衣卫从今天开始接手漕粮贪墨案和行刺案。”
锦衣卫手里的廷杖亮出来,两个身穿黑衣的犯人被扔在地上,手起杖落,周围顿时充满了凄惨的叫声。
锦衣卫的廷杖早就让人闻风丧胆。如今亲眼所见,更是让人心生恐惧。
两个人先是硬撑着不动,然后是奋力的挣扎,最后渐无声息。
人就被活生生地打死在这里。
打死了两个,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被提上来。
周而复始,鲜血染红了地面。眼前是血肉横飞的场面,锦衣卫打的顺手,人反而死的越来越慢,越来越凄惨。
谁也不知道崔奕廷要到什么时候住手。
不知是谁先打了个冷战,然后所有人都觉得冷意入骨。
赵璠不禁跟着牙齿打颤。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连累到他身上,多少年培养起来的死士,早就忘却了生死,就算是想要招认,也并不知道他和岳父,顶多会将寿家说出来,可是看着这些人惨死在跟前,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看着崔奕廷冰冷的面孔,他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忍不住心生恐惧,崔大学士是有名的贤相,却生出这样心狠手辣的儿子。
“我说了,都说了。”凄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立即就有人被推上来。
张戚程看过去,跪在地上的赫然是户部的郎中。
崔奕廷的用意顿时让他明白过来。
崔奕廷是要用那些死士的死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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