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姜嬷嬷,“给王爷说一声,姑娘该去梁王府给杨老太妃请安了。”
“姑娘还没好呢。”姜嬷嬷表示反对,“姑娘现在支撑个一个来时辰还好,再多,人就……”
“就这样最好!”佚先生打断姜嬷嬷的话,“从进府到见到杨老太妃,再陪着说一会儿话,既不至于失礼,又能让大家看清楚,姑娘确实体弱不支。”
姜嬷嬷皱起了眉头。
“陆家就两兄弟,乔夫人这个大嫂儿子也生了,女儿也生了,又给老王爷守过孝,休不掉了,既然休不掉,这关系能缓和就缓和,让她亲眼看看姑娘如何病弱,这可比说什么都管用。”佚先生耐心解释。
姜嬷嬷惊讶的看着佚先生,“先生说的我倒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先生还有这么心细的时候。”
佚先生哗的抖开折扇,哼了一声,往上翻了个白眼。
离春节没几天了,正忙着指挥办年的姜嬷嬷把备办过年的事扔给了白芷几个,自己带着珍珠四处采买李兮到梁王府给杨老太妃请安进要带的礼物。
太原城哪有什么能她和珍珠看得进眼的东西,加上临近春节,好东西早让人家买走了,愁眉苦脸之下,倒是姚圣手想了个好主意,不如让姑娘开个养生的方子,他动手做几匣子药丸带过去,比什么都好,却被姜嬷嬷一口呸了回去,大过年送药,亏他想得出!
倒是珍珠折中了下,做些养生的糕点,既有姚先生药丸的好处,又不会不吉利,姜嬷嬷大喜,拿了方子,又是熬又是煮,再做成糕点、糖丸,紧赶慢赶,等一切准备好,李兮能出发到梁王府请安时,离大年三十只有两天了,陆离和陆仪两天前就出城祭祀天地祖宗去了。
李兮带着姜嬷嬷和珍珠,在梁王府二门里下了车,几个腰背挺直,穿戴讲究的婆子早就候着了,忙指挥几个粗使婆子抬了暖轿上来,李兮坐进轿子,透过帘缝往外看。
梁王府占地极广,二门进去,有一小片林地,太原府的冬天,外面几乎见不到绿意,这片林子叶子落的一片不剩,树枝苍劲,盎然古意中透着丝丝萧杀之气。
轿子从林中穿过,一出来就听到潺潺的水声,一条小溪蜿蜒而来,轿子沿着小溪走了小半刻钟,过了一座桥,又穿过一片怒放的梅林,就看到了一间院落,粉墙上挑着红檐翠瓦,看起来热闹而喜庆。
这就是杨老太妃成住的紫萱堂了。
暖轿在院子门口停下,姜嬷嬷和珍珠一左一右扶着李兮下了轿,院门口垂手站了两位婆子,往里直到垂花门,由抄手游廊连着,廊下只放着些绿翠的万年青等绿置,既没有侍立的丫头婆子,也没有鸟雀,看起来十分清爽利落。
进了垂花门,侍立在上房门口的两个小丫头扬声禀报,“老祖宗,李姑娘到了。”
李兮走的慢,还没到上房门口,帘子已经掀起来,一位微显富态的老太太扶着个丫头的肩头出来,一眼看到李兮,眼里象是有泪花,“快过来我瞧瞧!天可怜见的,可算找到你了!”
“给老祖宗请安。”没等李兮膝盖曲下去,就被杨老太妃一把拉住搂在怀里,“乖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快进来,外头冷。”
李兮被杨老太妃拉着手进了屋,一直拉到炕上,按着她坐下,才松开手,稍稍往后倾了些,仔细打量着李兮。
“若是仔细看,是有……你象你父亲多些,老天有眼!”
李兮心里一跳,这话说的,她和她父亲象的多些,她这个表妹明明是子虚乌有,她到哪儿见她父亲……她知道了!她说的她父亲,她确实应该见过一回两回。
旁边一个丫头抱着只锦垫,看着并排坐在炕上的两人,犹犹豫豫不知道这垫子这会儿该不该放地上。
据说是表小姐,头一回见老祖宗,大礼肯定要行的。
姜嬷嬷瞄着垫子,眼珠微转,上前拿过垫子跪下笑道:“姑娘受了重伤还没有,老奴替姑娘先给老祖宗请个安,等姑娘好了,姑娘还要亲自给老祖宗行大礼。”
“快扶起来!”杨老太妃急忙笑道,“都不是外人,别讲那些虚礼!大姑娘伤的极重,我听王爷说了,刚一听说,差点没把我心疼死,当时就想过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被王爷拦住了,姑娘要静养,可经不起聒噪,我只好忍下来了。现在怎么样了?让我看看,手有点凉,快取只手炉来。”
杨老太妃的热情远远超过李兮的预想,这份热情也让她有些忐忑,她几乎可以肯定,她知道她的所谓的身份,这个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呢?
丫头们流水般上了茶,汤,各色点心,杨老太妃屏退了满屋的丫头婆子,只留了一两个心腹婆子,正要说话,门外小丫头禀报,大夫人遣人来给李姑娘请安。
杨老太妃目光微闪,吩咐叫进。
乔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牡丹进来,磕头请了安,站起来垂手道:“回老祖宗,夫人遣婢子来,一是给李姑娘请安,二是想请李姑娘过去给夫人诊一诊脉,年里年外府里事儿多,夫人一直病着不好,心急如焚,都说李姑娘手到病除,夫人让婢子代她求李姑娘了。”
第393章 大杂院里
杨老太妃顿时沉下了脸,牡丹心一颤,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声音低了一个八度,“夫人实在心急,赶着过年,里里外外事太多,夫人老是不好,怕累着了老祖宗,就是大事,夫人也是一片孝心……”
“李姑娘自己都病着,你回去,就说我的话,病了就好好将养,不要急,急有什么用?前儿个胡大夫不是说过了,没什么大事,只要静养一阵子就能好了,你下去吧。”
杨老太妃脸色不怎么好看,姜嬷嬷斜着李兮使眼色,李兮看着不敢不退,脚下却磨磨蹭蹭一脸纠结的牡丹笑道:“我这会儿气息不稳,就是去诊了,只怕也诊不准,要不。”
李兮转头看向杨老太妃,“我让姚先生过来一趟,给大夫人诊一诊,大夫人这样的病,姚先生比我擅长。”
“姚先生?”杨老太妃心里一跳,脱口问道:“哪个姚先生?姚圣手?”
“嗯,前两天刚到,就算大夫人不说,我也想问问老祖宗的,要不要姚先生过府给大夫人诊一脉。”李兮轻轻咳了两声。
“好好好!你这孩子,自己病成这样,还替你大嫂子操心,去拿几个靠枕来,让姑娘靠着,好孩子,你歪在靠枕上,别累着。”杨老太妃眼里一团亮光闪过,溢满笑意,“回去跟你们夫人说一声,一会儿姚圣手过来给她诊治,肯定就好了!”
牡丹答应一声,赶紧退下走了。
“姚先生怎么到太原城来了?是来寻你的?”姚圣手以医术名满天下几十年,现在突然出现在太原城,杨老太妃自然要问个清楚。
“嗯,”李兮也不客气,放松后背靠到大引枕上,“我想开家医馆,一个人精神不济,就请姚先生过来帮忙。”
这么说是佚先生的交待,李兮也觉得这样说比较好,一来觉得说一通姚圣手怎么推崇她这事挺不好意思的,二来,她真心没觉得自己比姚圣手高明,最多医术高明些,可那也是因为她开了挂,相比之下,土生土长的姚圣手不过是做了几个对他来说晦涩无比的梦,就能把医术钻研到现在的程度,她觉得不管是聪明还是毅力,都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杨老太妃没再多问,又说了几句闲话,李兮脸上的倦色就越来越浓。
“好孩子,医馆的事别急,你的病得好好将养,看看你这脸色,今儿我就不虚留你了,赶紧回去好好歇着,这个年节,你也别理会,只管安心静养,来人,把暖轿抬到门口。”
不等李兮开口,杨老太妃先安排道,片刻功夫,暖轿抬到上房门口,杨老太妃站起来,亲自牵着李兮的手,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轿出了垂花门,抬脚出了门,在廊下站了半天,才转身进屋。
上了车,车子出了梁王府,李兮长长舒了口气,珍珠也舒了口气,姜嬷嬷斜眼看着两人,“来前先生都交待过了,连姚先生过来诊病这事都安排好了,就是走一趟,有什么好担心的?”
言下之意,这么轻松就是走一趟的事,出了门,你们居然这样郑重的松口气!
李兮脸一红,她紧张不是因为担心,她紧张是因为要见的是杨老太妃,陆离的母亲。
“姑娘见的是杨老太妃,是王爷的阿娘,头一次见,总要紧张的。我是替姑娘紧张。”珍珠看着李兮,抿着嘴笑,姜嬷嬷神情一松,也笑了,伸手拍了下珍珠,“你这是拿姑娘取笑呢?”
李兮扭过头,不理她们两个了。
羊尾胡同那间大杂院里,付婆子一脸晦气扫着地,越扫越用力,猛一扫帚把浮土都扬起来了,付婆子重重啐了一口,一手撑扫帚,一手叉腰,看着对面原来米娘子住的屋子,又重重啐了一口。
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走就没了影儿。
付婆子又是烦闷又是丧气的叹了口气,原本还指着米娘子那个梁王府的亲戚能帮她一把……谁知道!
付婆子拄着扫帚,一阵伤心涌上来,那位爷发了两回差使,她都没说上话,这几条巷子的稳婆原本是以她为首的,现在竟被那陈婆子抢了先,就因为陈婆子往盛大管事家走动过几回,当年盛大管事府上小妾生孩子,原本是请她去的,她那天赶着去给刘老爷三儿媳妇接生,就让陈婆子去了,没想到这会儿占上好处了……
付婆子恨的错牙,苏家在太原城的宅子都好些年没人来住了,那盛大管事就是个看宅子的,谁知道苏家四小姐竟指给了王爷,谁知道苏家如今成了这样,盛大管事一转眼就抖起来了,连带着陈婆子也抖起来了!
从她嫁过来那天,跟着婆婆学接生,辛辛苦苦这几十年,如今竟让那陈婆子踩到了她头上!
付婆子悲愤交加,把她踩下去,脸面什么的也就算了,她心疼的是钱!
对面屋门开,蒋家婆子提着马桶出来,心疼成一团的付婆子眼睛一亮,笑容满面打招呼,“蒋家阿婆,起来了,狗儿娘好些没有啊?我正有事问你。”
付婆子几步上前,亲亲热热拉着蒋家婆子的手,“米娘子走的时候,单单跟你们家道了个别,听说东西全都留给你们家了,你知道米娘子去哪儿了?她那亲戚真是梁王府的?她说怎么找她没有?”
“东西是都留下了,米娘子是好人,可怜我们孤儿寡妇的穷!走的时候……”蒋家婆子努力回想,“是说找到亲戚了,要搬到亲戚那儿去,说那些东西都用不上了,还……”
留了银子这话,冲到蒋家婆子喉咙里又被她赶紧压了下去,财不外露!
“跟狗儿娘说了一会儿话,没说亲戚在哪儿,也没听她提梁王府,她亲戚是梁王府的?我咋没听说她说过?”蒋家婆子八卦之心也升起来了。
付婆子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