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说话,还说路上要是遇到为难事,凭玉佩就能找她家铺子求助,我跟你一起进京,就是有为难事,也轮不到我出头,你说是吧?本来不想拿,可老太太非让我拿,她那么大年纪,我不能硬驳她的面子,就拿了,就是这块。”
李兮一摸袖子才想起来,“玉佩在小蓝那里,在郑城就交给小蓝收着了。”
“丰河,让小蓝把玉佩给姑娘拿过来。”杨公子隔着帘子吩咐丰河,片刻,玉佩就递进来,杨公子接过,轻轻抽了口气,“那位老太太告诉你她姓什么没有?”
“说是姓闵。”李兮见杨公子神情凝重,心一下子提起来,难道这件事不妥当?给他惹麻烦了?
“那就对了,这玉佩上牡丹托金龙,正是闵老夫人的徽记。”
“牡丹托金龙?金龙在哪里呢?哪有龙?”
“牡丹上面就是龙,五爪金龙!”杨公子两根眉头一起抬起,抬出一脸无语惊愕……
她连龙都不认识?!
“龙?你说这个是龙?”李兮指着玉佩中间那个抽象到根本看不出原身的图案,“这是龙?头呢?爪子呢?”
龙是这样的?难道龙不是象九龙壁上那样的吗?这是什么龙?这怎么能是龙?这太抽象了!李兮觉得她快要崩溃了。
“这龙纹是皇上特旨给闵老夫人用的,闵老夫人是华贵妃的生母,当年对皇上有恩,她身世坎坷,皇上准她用这龙纹,也是为了给她抬一抬身份。”杨公子略过李兮的白痴问题,话里有话的介绍这龙纹的来历。
“抬身份?她出身微贱?直接高官厚禄不就行了?不是出身微贱?那……”李兮突然福至心灵,“她不是元配?不对!她是妾?”
杨公子赞赏的几乎要鼓掌了,她聪明的时候真是聪明到令人仰望,可她聪明的时候有多聪明,笨的时候就有多笨!笨到让人无语凝噎!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经历了从凝噎到仰望。
“华家……正房还活着?”
“赵老夫人已经过世快十年了。”
“闵老夫人扶正了?”
“咳咳咳!”杨公子一下子呛岔了气,只咳的脸都快红了,“你不是说……咳!说你读过刑统?刑统里不得以妾为妻,你没看到?”
“看到了啊!可律法是律法,民情是民情,刑统里还说不得以良家为奴呢!”
“你说的是,”杨公子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不过,敢以妾为妻的几乎没有,这件事,华太师不敢,皇上也不敢。赵老夫人死后,华太师再没续娶,如今的华府,上上下下都尊闵老夫人一句老祖宗,这龙纹是赵老夫人死那年,皇上赐的。”
“赏了这龙纹,就是让她别再多想扶正的事?也是让华贵妃别再妄想扶正?”
“大体是这样。”杨公子眼里赞赏浓的化不开,她聪明的时候,这份通透,真让人心旷神怡,爱不释眼。
“我明天一早就去把这块玉佩还给她。”李兮从杨公子手里拿过玉佩,扔了两下,赶紧还了玉佩,就当没这回事,她不喜欢妾,不管什么样的妾。
“嗯。”杨公子看着她,好象还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闵老夫人看她入眼,也许就是喜欢她不经世事的纯真,若是这样,自己说的太多,就是画蛇添足了。
“明天让府里备辆车送你过去,免得再迷路了。”
“好。”李兮有几分郝然,今天这路确实偏的太厉害了。
“这两边住的都是什么人?家家院子都这么漂亮,特别是花草,养的真好。”为了掩饰窘迫,李兮掀帘子看了眼外面,随口问道。
“平康里。”
“平康里?名字挺好听,是什么地方?”
“烟花之地。”杨公子慢吞吞答道,“丰河没告诉你?”
“好象说了?记不清楚说没说,我忘了,你怎么在这里?在……烟花之地。”李兮这会儿反应快极了,烟花之地!她是迷路迷过来的,那他到这烟花之地干什么来了?
“旁边有一家笔墨铺子,笔、墨、纸都是上品。”出于一股说不上来的原因,或者说是一种直觉,杨公子别开目光,寻了个借口。
李兮顿时笑颜绽放,“笔墨纸都买了?分一点给我吧,有了好笔好纸,我的字也能写的好看些。”
“字写的不好,再好的纸笔有什么用?你的字是得好好练练。”杨公子失笑。
李兮只觉得车厢里朝霞透出,新荷初绽,失神之下,车子一晃,差点一头跌进杨公子怀里。
李兮只觉得最多一眨眼的功夫,车子就进了梁王府,李兮下车,不情不愿却只能硬装着大方的和杨公子挥手作别,往自己的院子回去。
唉,宅子这么大一点儿也不好,明明在一个府里住着,想碰个面都不容易!
杨公子看着李兮进了月亮门,吩咐明山:“把我旧年收的笔墨纸砚挑些好的出来,给李姑娘送过去。”
“是!”
“清琳院当值的是谁?叫她来见我。”杨公子脸色不怎么好,语调里透着不悦。
沈嬷嬷一听说二爷叫她,头一蒙腿一软,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不光是她,这满府下人,哪一个听说二爷召见不害怕的?
☆、第36章 美人成群
“奴婢沈氏,见过二爷。”
“清琳院是你侍候的?”
“回二爷,是。”
“李姑娘今天什么时辰出去?什么时辰回来的?”
“回二爷,辰正左右出去的,奴婢刚才过来的路上遇到了李姑娘,大约是刚回来。”
“大约!”杨公子尾音往上高挑,“难道你路遇李姑娘,不见礼不问候,就越过去了?你路上见了爷,也敢这样?”
沈嬷嬷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奴婢……奴婢……”
“李姑娘出去干什么去了?谁跟出去侍候的?派的什么车?”杨公子眯眼盯着沈嬷嬷,一串儿的质问。
沈嬷嬷头目森森,“回……二爷,李姑娘说,随便逛逛,没让人跟着,没……没要车。”
“是李姑娘没要,还是你没提?”
“是……奴婢没提,奴婢错了,求二爷饶命!”沈嬷嬷‘咚咚’磕头有声。
“你听好!”杨公子阴沉的声音从上而下,象冰冻的石头一样砸在沈嬷嬷头上,“李姑娘是爷的表妹,是这府里的尊贵的表小姐,是陆家的贵客,该怎么侍候,难道还要爷提点你?爷饶你这一回,若再有第二回,爷就把你一家子发到漠北吃风喝沙!”
“是是是!谢谢二爷饶命!谢二爷!”沈嬷嬷抖着腿站起来时,二爷早就走远了。
第二天,李兮带着小蓝再要出门时,沈嬷嬷的殷勤细心让李兮叹为观止,原来她真正的服务水准这么高!少说也有八星半,昨天明显在水平线以下是怎么回事?
大概她昨天心情不好,自己作为这梁王府幕僚一拖一带来的伪主子,人家能稳定提供昨天那样的服务水准就相当不错了。
做人,第一要自知,第二要知足。
有了车,又有梁王府专门侍候出门的婆子跟着,李兮坐在车上,顺顺当当、舒舒服服穿过小半个城到了棋盘胡同华府门口。
能在华府门房上当差的,自然个个都是伶俐的不得了的,瞄着车子上的梁王府徽记,弯腰陪笑,客气无比,“禀姑娘,我们老祖宗一大早就进宫看望贵妃娘娘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姑娘贵姓?您看是进府等一等我们老祖宗,还是……”
“不用了,”听说闵老夫人不在府里,李兮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真是太好了!她不想和她再有交往,要是这位身份高贵又敏感的老夫人在府里,非要请她进去,她非不进去,还真是件大麻烦事。
“我姓李,前些天在郑城和你们老祖宗有过一面之缘,这趟是来还东西的,烦您把这匣子交给你们老祖宗就行,别的没什么事,多谢您。”
李兮示意小蓝将装着玉佩的匣子交给门房,脚步轻快的跳下台阶,上了车,问跟车的婆子:“汴京城哪个地方最热闹?除了花街柳巷。”
他不喜欢她逛花街柳巷,虽然她非常非常想去见识见识,可他不喜欢!
“最热闹……现在这个时候,就得数三大楼了。”婆子笑道:“三大楼是咱们汴京城最奢华的三家酒楼:樊楼、玉春楼和长乐楼,三家都在长乐街和东十字大街交叉路口,玉春楼和长乐楼隔着长乐街,樊楼和玉春楼隔着东十字大街,跟长乐楼斜对角,东十字大街往前就是大相国寺,今天正好是万姓交易的日子,要说热闹,满京城就数这里最热闹了。”
“那就去三大楼!”又有好吃的又能逛街买东西,这个推荐真是太可心可爱了!
站在长乐街和东十字大街交叉口,李兮转身四顾,三座酒楼前都扎着两丈多高的彩门,大红地毯从彩门外直铺进大堂,红毯两边,站着长长两排笑容可掬、青衣小帽的俊俏小厮,锦衣绣袍的客人踩着红毯进进出出,两旁的小厮依次鞠躬、热情招呼,一派众星聚集走红毯的气派景象!
“我们去……”李兮扭头再看一遍三座酒楼,去哪一家呢?
“姑娘,咱们去长乐楼吧,今天玉春楼被人包了,好象有大热闹,要看热闹,长乐楼最方便。”婆子笑着建议,李兮忙点头,一行人直奔长乐楼。
长乐楼里人很多,婆子跟掌柜说了几句,掌柜点头哈腰、热情无比的亲自将李兮带到二楼正对着长乐楼的雅间里。
对面玉春楼红毯前,一顶四面通透到可以将里面的美人儿看的一清二楚的青竹小轿停下,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下了轿,一只手搭在丫头肩上,一只手甩着帕子,踩着红毯款款进去。
“那是谁?”招摇成这样,肯定不是良家妇人,不过真是好看!
“回姑娘,那是秋香阁的花魁芸香姑娘。”婆子是专门侍候出门的,见多识广。婆子的话音没落,又一顶差不多的竹轿停在红毯前,这回是婉香苑的花魁玉奴。
“你去打听打听,玉春楼今天有什么热闹事,怎么来了这么多花魁。”李兮连看了四五个花魁,好奇了,婆子答应一声,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回姑娘,说今天是迎梦阁的娇蕊姑娘及笄的好日子,迎梦阁的陈妈妈包了玉春楼替她庆贺,说是及笄礼后就要请人替她梳拢。”
“梳拢?”及笄是什么意思李兮知道,可梳拢是什么意思?
婆子一脸尴尬,又不得不解释,“这是妓家的行话,姑娘这样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哪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不懂,这梳拢就是……就是妓家头一回接客。”
“懂了!”李兮秒懂,“包下玉春楼得花不少钱吧?迎梦阁这么有钱?还有这么多花魁过来捧场,这迎梦阁什么来头?有什么规矩讲究?”
“规矩讲究倒没有,伎家,哪有什么规矩?”婆子一脸鄙夷,“迎梦阁的陈妈妈叫陈紫莹,喏,来了,前面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