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西山沈家,他家老太太亲自来的,老太太受了惊吓,三个婢女两死一伤。”乌达垂着眼皮,在小阏氏面前,一如既往的老实恭顺。
小阏氏脸色变了,“是哪个混帐东西?敢劫我的商队?你见到人没有?”
乌达垂着头,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
“小阏氏的损失,就由乌达赔偿,请小阏氏息怒。”乌达头垂的更低了。
“由你赔偿?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小阏氏上上下下打量着乌达,一脸疑惑,随即又象是有了几分明了,“乌达,你这是又替谁担过呢?”
乌达仿佛有几分惊慌,退后几步,俯身告退,“乌达外出刚回,得赶紧进帐跟大可汗交令,小阏氏的东西,乌达已经让人送过来了,请阏氏点查。”
小阏氏斜着垂头后退,进了王帐的乌达,勾手叫来心腹侍女,“去听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231章 王子乌达
王帐里,乌维衣衫褴褛,直直伸着腿,象是在展示腿上那几道深而长的伤口,坐在王帐中间,连嚎边诉,“……求大可汗明查,给我们报仇啊!”
“大可汗,乌达王子回来了。”王帐门口的亲卫通传了乌达的到来。
“就是他!他还敢回来!父汗!快杀了他!把他杀了!求大可汗杀了这个恶魔!”乌维猛转头,又惊又恐的指着乌达,那目光,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我要杀了你!”山戎可汗看到乌达,一声愤恨之极的怒吼,拨刀就要冲上来砍了乌达。
“可汗息怒!可汗!息怒,到底怎么回事,还没问清楚。”山戎可汗身边最心腹的管事一把抱住他,“可汗,不能只听一面之辞。”
“好!那我就听听这个狗娘养的贱种怎么说!”山戎可汗额头上的青筋毕露,冲乌达狠狠啐了一口,收了刀,勉强坐回去,恶狠狠盯着乌达。
乌达一脸茫然,上前先给大可汗见了礼,又依次给姜戎可汗和山戎可汗见礼。
“你为什么要杀呼征王子和休利王子?说!不要狡辩,你就说为什么要杀他们!”不等乌达直起上身,姜戎可汗就指着乌达,一声怒吼。
乌达仿佛没听到姜戎可汗的话,只扫了眼坐在大帐正中,咬牙切齿怒目着他的乌维,目光平静的看向大可汗,“大可汗,我没有杀呼征王子和休利王子,我把呼征王子和休利王子的尸骨带回来了。”
“贱种!你还敢狡辩?是你杀了他们,明明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还要狡辩?”乌维气极了。
“大可汗,我没有狡辩,也没有杀人,我奉了大可汗之命,带人在外围警戒,从王帐到铜关,从铜关往极远镇时,遇到了两股赵军精锐,遵大可汗军令,我没敢惊动他们,只尾随在后,看他们有什么举动,那两股赵军直奔极远镇,我一路追到邙山脚下的水泊时,遇到了乌维。”
乌达的话停了,看向乌维,大可汗指着乌维问道:“他遇到你了?”
“是。”乌维犹豫了片刻,极不情愿的答道,在邙山下的水泊,他是遇到他时,那时候他正和那只据说给大可汗的小阏氏送货的商队厮杀,危在顷刻间……
这事他不愿意说,他救他是本份,是他的职责,他不想多说!
乌达看着大可汗,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吞吞吐吐道:“乌维浑身是血,他的武士们也多伤残过半,所剩无几,象是经历了不止一场艰苦厮杀,才那个样子,乌维走的匆忙,丢了两只大包裹,是呼征和休利的尸骨,我带回来了。”
“赤燕人是叛徒,是骗子,他们跟赵国勾结,想害了我们,我几经厮杀才逃出来!赤燕人骗了我们!我和我的勇士是经过厮杀,可不是跟呼征和休利!呼征和休利死的很惨,他们是被人偷袭的,连人带马杀的干干净净,全部都死了,一个不剩!他又用马血诱来狼群啃食尸体,他要毁尸灭迹!他是魔鬼!恶毒的魔鬼!是他,是乌达杀了他们,是他!是他!”
乌维不算太精明,可偏偏又不算太傻,总是在不该明白的时候,很明白。乌达的话音刚落,他就明白过来了,这岂不是说,是他几经苦战杀了呼征和休利?乌维急眼了,急着要把自己看到的、猜到的都说出来,争切的话语凌乱。
呼征和休利肯定是乌达杀的,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去年的赵国京城之行,杀死乌达那件事,他们都有份,当时就该一刀捅穿他的心脏,苏娜要让他用最惨的方式去死,他那时候正要讨好苏娜……
乌达这是在报仇,他就知道乌达肯定要报仇!他知道,呼征和休利肯定是乌达杀的,他一定要戳穿他,不然,他肯定会杀了自己,还有苏娜!
“都给我闭嘴!”姜戎可汗被山戎可汗怨毒异常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这两个混帐!竟然只知窝里斗!难道就没想过,不管推到谁身上,只要是他们两个杀了呼征和休利,都是在给姜戎一族招祸?招来山戎人的报复?
怎么就不知道往外人身上推呢?比如赤燕,比如赵国,甚至马贼?
“大可汗,乌维和呼征比亲兄弟还亲,休利是我的外甥,都是至亲,乌维再混帐,也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姜戎可汗转向山戎可汗,“你我是至亲兄弟,你放心,休利之死,我必查出真相,捉到真凶交到你手里,将他剥皮抽筋!”
“父汗,”站在姜戎可汗身后,一直怨毒无比的盯着乌维的四王子贺赖突然开口道:“肯定不是乌维大哥,乌维大哥和苏娜妹妹情投意合,乌维大哥说,苏娜妹妹早就是他的人了,乌维大哥还说,谁敢挡着他和苏娜,他就杀了谁!乌维大哥那么爱苏娜妹妹,怎么会杀了苏娜妹妹的兄长呢?”
乌达眉棱一跳,眼底漫过笑意。
山戎可汗的脸色顿时变了,大可汗站了起来,姜戎可汗一张脸涨的血红,猛一巴掌甩在贺赖脸上,“混帐!你晕了头了?这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
“我没有!”贺赖捂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分辩:“父汗,儿子不敢胡说,是乌维大哥亲口说的,儿子那天……那天……”
贺赖伏在地上,磕头不已,“父汗,是儿子害了休利哥哥!那天半夜,儿子看到苏娜从大哥帐蓬里出来,儿子劝了大哥几句,大哥就打……是休利……休利让我……让儿子不要怕,说他以后……以后……他以后会护着儿子,大哥拨刀说要杀了休利……是我害了休利哥哥!”
“王八蛋!”姜戎可汗气的额头青筋高高暴起,他快气死了,贺赖这是要把乌维往死路上推!姜戎可汗一脚踹在贺赖身上,正要再踹第二脚,山戎可汗一把推开了他,一阵接一阵冷笑,“我正想,我儿子休利从来与人为善,至少等你们家乌维不薄,是什么事惹起了这条豺狼的杀心,原来是这样!你的儿子们争汗位,竟杀了我山戎族王子,当我怕你吗?当我山戎族怕你们吗?”
第232章 栽赃杀人
山戎可汗伸手去抽佩刀,大可汗‘啪’的一拍桌子,厉声呵道:“都坐下!事情还没问清楚,不许冲动!”
“呼征和休利的尸首呢?在哪儿?”大可汗紧盯着一直低头垂手站在一旁、沉默的如同与他无关的乌达问道。
“在帐外,很凄惨。”乌达声音很低,透着浓浓的悲伤。
“抬进来!”大可汗多看了乌达几眼,吩咐道。
装着尸块的袋子被几个护卫小心翼翼的抬进来,放到地上,划开来,尸块散开,衬着奢华的锦缎,一块块的烂肉看起来更加让人恶心。
休利那完好的半边脸正好对着山戎可汗,山戎可汗一声凄厉的嚎叫,扑到地上,双手捧着休利的头颅,对着儿子那只充满惊怒恐惧、突出在外的眼珠,一声接一声的惨嚎,听的人心缩成一团,浑身发紧颤栗。
大可汗半跪在地上,对着另一只头颅,几乎不敢相信,抬头环顾众人,“这是呼征?是呼征?”
乌达沉默上前,将呼征的头颅转了个方向,对着大可汗,大可汗一个趔趄,乌达急忙扶住他,“大可汗节哀!”
“怎么会这样?杀了人……怎么还要这样?”大可汗面容狰狞,一声声咆哮。
山戎可汗将儿子的头颅抱在怀里,坐在地上放声号啕,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这是他最心爱的儿子,他的心尖子!
姜戎可汗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一把把抹着,看着乌维,再看看乌达,愤怒的眼珠几乎要暴突出来,他们这是要给姜戎一族招来灭项之灾吗?
乌维迎着姜戎可汗的目光,看看山戎可汗,再看看大可汗,越看越害怕,蜷了腿,寒缩成一团,惊恐的不停的摇着头,“父汗,不是我,不是我!大可汗,不是我。”
乌达低着头,半跪在大可汗身边,沉默的如同一块石头。
“休利,休利!我的儿子,我的宝儿!我的休利!”山戎可汗的哭的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山戎可汗紧紧抱着儿子的头颅大放悲声,山戎可汗的管事却蹲在尸块旁,一块块仔细查看,看了片刻,管事眼睛一这同,象是发现了什么,急忙推了推山戎可汗,“可汗,可汗,您看这里,王子的手!”
山戎可汗老泪纵横,管事挪过去,俯在他耳边,一连说了好几遍,山戎可汗才顺着管事的目光,看向那一堆被狼群啃的乱七八糟的碎尸块中,那只完整的手。
手攥的紧紧的,紧到整个手已经变了形,手掌下面,有一线闪着丝光的红色。
帐蓬内其它人也看到了那只手,注意到手掌下露出来的那丝红色。
山戎可汗一只手抱着儿子的头,扑上前拿起连着一半胳膊的手掌,翻过来,休利的手里明显握着件什么东西。
“掰开!”山戎可汗目光大盛,冲起手掌冲管事大吼,能让儿子临死前抓在手里,抓的这样紧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是!”管事拿过手掌,不管怎么用力,那手指简直就是钢铁铸成的一般。
“让开!”急躁的山戎可汗一把推开管事,拨出短刀,一刀插进手掌,将休利的手指从手掌上齐齐切开,手指和手掌分开时,山戎可汗心痛的叫了一声,“我的儿!”
休利手掌里的东西掉下来,是一块血红的珊瑚护身符。
姜戎可汗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枚护身符,这枚护身符他太眼熟了,是乌维六岁那年活佛赏赐的,乌维戴着,从来没有离过身!
“这不可能!不是我的!我的在……”乌维一声尖叫,下意识的抬手按在胸前,却呆若木鸡,突然低头,一把撕开衣襟,疯狂一般的寻找,“我的护身符呢?我的护身符!路上还有,昨天还有!昨天晚上我还拿着它祈祷……我的……”
离乌维最近的大可汗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揪住乌维的衣襟,胳膊用力,将乌维的上衣撕成两半,乌维脖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