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还真是不习惯。
有些事情,你能猜得到开头,你总也猜不到结局,就在白家人习惯了柳臻的神出鬼没之后,他再一次去了战场。
并且,整整消失了一年。
那年夏天,当他再有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凯旋归来时刻,皇帝的嘉奖自不必说,听说已成了护国大将军。
白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水笙心里总像少了什么似的,刚好白瑾米传来消息说柳意有了身孕,让她过去帮忙配点药膳。
她婉拒了别个的陪伴只身上京。
彼时,柳臻回京已经三月,一直住在王府,传言说王妃生产时候差点难产身子羸弱不堪,这护国大将军帮助小王爷处理公务才一直没有回家。
水笙不想听别人说,她去了白瑾米的宅院,送去了药膳的方子,柳意拉着她说了很多的话,柳臻突然的再次出征,是为了小王爷的请命,柳臻的这次凯旋归来也是重伤差点不治等等等等。
她默默听了,只觉得不值。
为柳臻不值。
小米二人极力劝说她去王爷接柳臻回白家,支支吾吾的总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个事,水笙表面上是答应了,心思却早飞远了。
黄昏的时候,她心里憋闷,独自上了街。
京城当中布坊都相比较大一些,里面样式也齐全,水笙转了转,又买了几尺薄纱想回去给柳意做件孕妇穿的睡衣。因为极其柔软只折了拿在手中。
她没想过会在大街上遇见柳臻,只一出了布坊,一眼瞥见了他。
花锦瑟在前面走,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走过布坊的时候,柳臻略一偏头就看见了她。
水笙没有出声,花锦瑟也没看见她,水笙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柳臻走过去一段才又顿住回过头来看她。
二人目光交错,继而被人群隔断。
她捏紧薄纱,心想,四夫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白家终于,能得以最终的平静……
柳臻一停步,花锦瑟顿时扭过头来瞪他:“怎么了?不是答应我要在大街上走一大圈吗?”
他依旧偏着头看着后面,可是水笙再没有了影子。
“水笙。”
花锦瑟急忙四处张望:“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他垂目不语。
气得她使劲捶他:“你个不争气的别扭个什么劲!怎么不叫她?你们是夫妻又不是过家家,就算她真的嫌弃你那也得行算!”
柳臻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那一边上面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是在战场上面留下来的。花锦瑟更是急道:“你说你肋骨断了腿折了全身都是伤都治好了都不曾这般,就是脸上落个疤而已,怎么就还赖在王府不走了怎么的?你怕的是什么啊?嗯?”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动不动任她大骂,一声也不吭。
直到花锦瑟气得哭了也未言语一声。
知道水笙来了京城,柳臻的第一个反应是别叫她看见他这个模样,他知道他自己很傻很卑微,心里想着最后一次为了姑奶奶上战场,杀敌时候也曾想过就这么死掉算了,可临死又不舍得了,他想念水笙,想念孩子,想念妹妹,想念自己拥有的一切。
拼死捡回一条性命,他整日又不开口,心里想着水笙知道他这般一定十分可怜他,可怜他痴傻。
他不想的,其实他更想做的,是冲回白家,抱着他人生的最后一丝温暖再也不松手,可惜他不敢。脸上的长疤仿佛是一把利剑,将他的面具划开一点也未保留……
没有他,白家只会更加的幸福。
水笙立刻雇了一辆马车,连柳意的薄纱睡衣都没心情做,只说家里人记挂,急匆匆的上了回家的路。
经过一番颠簸,她的心情已经逐渐平复,回到省里时候,已经想好了怎么和白家兄弟解释柳臻的事情。
他执迷不悟,他也只是个可怜人,或许现在能在花姑奶奶身边呆着也是属于他真正的幸福了……吧。
她先去了布局,一年前柳臻走的时候又将这摊子交给了她,水笙很快处理了遗留下来的事务,柳少谦一直催促着她,出门这么久还是先回家看看。
她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为什么,在布局坐了一会,才觉得柳臻这个人曾经真的存在。黄昏时候,水笙从布局回到白家,还未走到家门口,忽然看见一个倾长的人影站了门前。
这个身影如此的熟悉又陌生,她呆呆地站了他身后,看见他背后一手还牵着缰绳,白马喘着粗气跪在地上……
走上前去,刚好听见他捏住圆环的敲门声音。
“柳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