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不让她去,说是二婶有事要忙。她觉得奇怪,有事要忙,她更得去搭把手啊,可哥仨看得她牢牢的,不让她出门。直到某天午后,薛树拽她去了北河,非要让她看他抓鱼。
说是抓鱼,其实薛树将她拉到了一片草地上,霸道地抱着她,让她给他讲天上的故事。
叶芽哪里会讲故事,不过旁边山清水秀的,四周也没人,想到就要离开葫芦村了,叶芽突然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乖乖倚在薛树怀里,胡乱扯些神仙故事给他听。薛树搂着媳妇,眼睛一直盯着西边,三弟说日头下山才能带媳妇回家的。
红日渐渐西沉,从河面上吹来的风带了丝丝凉意,驱散了一日的暑热。
“好了,咱们回家吧,得做晚饭了。”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
薛树看看日头,已经快要掉到山后头了,便笑呵呵地拉着媳妇往回走。
爬上坡,却见薛柏负手立在后门门口,在等他们呢。
“二嫂,你闭上眼睛。”薛柏笑着道。
“为什么啊?”叶芽疑惑不解,可薛树已经把她转过去,紧接着,一条布带覆上了她的眼睛,她正要伸手去扯,身后薛柏一边打结一边低声道:“二嫂放心,我们绝不乱来,听话啊……”尾音轻柔拉长,好像在哄小孩子。
叶芽忍不住笑了,乖乖由着他。
薛树走开了,薛柏抱起她走路。
“为什么要去旧房?”叶芽感受了一下,发现薛柏是斜着走的。
薛柏亲亲她的脸,不说话。进了茅草屋西屋,他将叶芽放在地上,伸手就解她的衣裳,“二嫂别多想,我给你换身衣裳,然后咱们一起去见大哥二哥。这衣裳很好看,我们都想看你穿。”
叶芽攥着衣襟想躲他:“那,那我自已穿。”
“二嫂,你让我帮你,我就老老实实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可就要做点什么了,你想让大哥二哥一会儿过来看吗?”
“三弟!”叶芽恼羞成怒。
“二嫂乖,我又不是没见过。”薛柏在她耳边低语,见她红了脸却不再抗拒,开始替她宽衣。夏日穿的少,他很快就将叶芽扒光了,然后拿起炕上那套林氏这几日赶出来的衣裳,一件一件为她穿上。
这套衣裳料子很光滑,也很繁琐,叶芽闭着眼睛感受,有娟衫宽袍,有纱裤绸裙,然后薛柏又往她脖子上挂了项圈,为她披上了帔……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等薛柏让她坐在木凳上,亲手为她梳头戴上一顶沉甸甸的的冠时,她已经非常确定他们要做什么了。
“三弟……”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薛柏解开她眼前的布带,俯身吃掉她的眼泪,“好二嫂,这算是你辞别岳父岳母流的泪了,别再哭了啊,现在我给你盖上盖头,把你娶回家,给我们哥仨当媳妇,好吗?”
叶芽极力忍住泪,连连点头。
薛柏笑着给她遮上盖头,“哦,还要再等一会儿,我也要换衣裳。”说着,快步走到旁边,飞快换上他的喜服,再走过来,牵着叶芽往外走。
叶芽低垂着眼帘,看着身上的红袍红裤和红缎绣花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以为她错过了,他们却给了她一个。她,也有穿上嫁衣的一天,她,也要当一回新娘了。
跨进灶房,她立即看见东屋门前立着两个人,虽然只看见了鞋裤和袍角,可她知道,那是她的另外两个男人。
“二嫂,咱们进去拜堂了。”
“嗯。”叶芽点点头,可才一进屋,她就愣住了,屋里,还有人,他们坐着。
是二叔二婶!
拜高堂吗?二叔二婶居然答应了,没有生气?
叶芽再也忍不住,跑上去跪在林氏身前,扑在她腿上呜呜哭了出来,“二婶,我……”
林氏拍拍她的手,瞅瞅愣在屋里的四个男人,用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
待他们出去,林氏递给叶芽一方帕子,“行了,别哭了,二婶都知道了,这事不怪你,都是他们哥仨欺负人……”
叶芽不敢揭盖头,边擦泪边解释道:“不是,二婶,我,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们三个。”
林氏马上笑了,“既然心甘情愿,那你干啥还哭得这么委屈?”
被她握着手安抚,叶芽慢慢平静了许多,伏在林氏膝盖上撒娇:“不是委屈,二婶,你对我真好,真的。”
林氏叹口气,“傻丫头,我对你好,那也是因为你是个好姑娘,招人疼。行了,别哭了,我那三个侄子还等着拜堂呢。咳咳,你公公婆婆都去了,明早不用敬茶,那二婶先替他们把东西给你吧。这两对儿镯子,是你婆婆临走前托付给我的,说是一对儿给老大媳妇,另外一对儿给老二老三媳妇一人一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也是她当娘的一点心意。本来我早早就想给你的,那时候因为摸不准你的为人,后来摸准了,我又有点不好意思给一只了,现在好了,两对儿镯子都给你。傻丫头,以后哥仨都得你照顾,辛苦你了,不过你也别怕,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就回来找二婶,我替你打他们!”
手腕上被套上了两对儿镯子,叶芽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哭了。
林氏轻轻拍她的后背,等叶芽平静了,她才把男人们叫了进来。薛松、薛树、薛柏鱼贯而入,目光同时落在屋中的新娘身上。待林氏夫妻重新坐好,由薛柏开口,四人正式行礼。
一拜天地。
她感谢老天爷让她来到了这里。
他们感谢老天爷,送给他们一个好媳妇。
二拜高堂
爹,娘,虽然你们或许忘了还有一个女儿,可女儿嫁人了,嫁了三个好男人。
爹,娘,我们三个都娶媳妇了,虽然只有一个,可她很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夫妻对拜。
大哥,阿树,三弟,能遇见你们,嫁给你们当媳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牙牙你错了,不止是这辈子,一辈子,两辈子,无论几辈子,你都会,都得,嫁给我们。
送入洞房……
*
两个月后,前往县衙的马车里。
叶芽倚在薛树怀里小憩,某一刻,慢行的马车轻轻晃了一下,她睁开眼睛。
左边薛松正垂眸沉思,右边薛柏低头看搭在膝上的《安平县》县志,神色平静淡然。
他们都在想,到了安平县该怎么过吧?
她在薛树怀里蹭了蹭,手放在小腹上,唇角轻扬,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他们在身边,她都会过的很幸福。
(正文完)
☆、101后记一
“陈县丞,明日我沐休,衙门里就有劳你们照看了,若有急事,速去报我。”
“大人请放心,我等自当尽心尽力,确保不出差错。”
“那好,我先走了,后日再会。”
薛柏在仪门前与县丞主薄等人告辞,出了衙门,直接往右拐去。他一身青色细布直裰,面带淡然浅笑,清隽俊朗,让附近的百姓都心生赞叹和遗憾。这位新任知县大人年少有为,风姿卓然,可惜,偏偏身有隐疾,十九好年华,却至今尚未娶妻。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知县大人到底……行不行,只是,镇上那么多姑娘向他提亲,有书香世家,有商贾大户,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他都一一拒绝了,却从不说原因。直到有次赴宴时醉酒,知县大人道他从小就身子骨弱,娶妻那是害了人家姑娘,县里便开始有了“知县大人身有隐疾”的传言。什么隐疾才会害了妻子呢?看他面色,应该没有恶疾重病,那影响他娶妻的,恐怕只能是……
自此,鲜少再有人主动跟知县大人提亲,那些不忍女儿受委屈的人家就不多说了,就算有不顾女儿幸福只一门心思巴结权贵的,他们也不敢提啊!知县大人都表示过身体“有恙”了,你还去揭人家的伤疤,那不是给双方都找不自在吗?更更重要的一个原因,知县大人的两个哥哥一聋一傻啊,一母同胞的哥仨都有病,可见薛家血脉有问题啊!
唉,可怜这副好容貌了!
薛柏缓缓而行,目光随意掠过街道两侧的商铺人家,悠然上了桥。
桥下,是缓缓流淌的清澈溪水。溪水两岸,繁茂的迎春藤上遍开鹅黄色的朵朵小花,清丽动人。他的视线,从岸边的石阶移到旁边仅容一辆马车通行的青石小路上,一排白墙灰瓦的门户,有座宅院的门墙头却爬满了碧绿的蔷薇藤蔓,一朵朵粉色的花苞傲然枝头,随时都可能绽放。
那便是他们的家了。
县衙里人来人往,出入都有人瞧着,十分不便。所以到任不久,他便派身边的跟随打探到这处小院,买了下来。大哥他们搬到这里,他们住的自在,他也少了许多应酬,县衙院里没有女主人,旁人就没有理由派夫人媳妇前来拜访了。且小院距离县衙只有一刻钟的路程,平日里他回家吃饭,晚上住在县衙,只有沐休前晚和当晚才回家与他们同住,这样也少了许多闲话。
小院不大,前院因东西厢房显得狭长,中间三间上房,他和大哥一间,二哥和二嫂一间,至于晚上四人到底是怎么睡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已清楚了。后院还算宽敞,里面原本就有几排葡萄藤,余下的地方留着自己种些果蔬。这边并没有买丫鬟婆子伺候,都是她和他们亲自收拾打理,活计不多,并不累。
想着想着,人已经来到了门前。
薛松来开的门,薛柏回头看了一眼前面波光粼粼的水面,跨了进去。
关上门,绕过影壁,就见她站在花圃前,正笑盈盈地望着这边。
薛柏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耳朵贴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儿子,想爹了没?”
叶芽看看薛松,无奈地对薛柏道:“大哥,三弟,这个真的是阿树的。你们想啊,去年过来,路上咱们用了五十多天,投宿时我都是和阿树住在一起的,到这边郎中也说我才一个多月的身孕,真,真不是你们的。”谁都想当孩子的爹,可将来孩子不能管三个都叫爹啊。按照以前商量过的,孩子懂事了,他们自然会告诉孩子他们的关系,以后再生娃,是谁的就“过继”到谁名下,背地里都管她叫娘,相信孩子们会理解的。至于如何判断娃是谁的……将来看情况再说吧。
薛柏站起身,扶着她往屋里走,言语很是无赖:“我不管,再你没给我生孩子之前,他就得管我叫爹。”
哪有半点知县大人的样子?叶芽说不过他,随他去了。
厅堂里饭桌早已摆好,薛松让薛柏陪着叶芽,他去厨房里帮薛树拿饭菜。在这边住下后,三弟忙碌,他有田地佃户要照看,只有二弟一直陪着她。她有孕了,自然不方便做饭,又不想买丫鬟,只好还是二弟做。两人过的倒是开心,她在一边亲自教二弟蒸饭炒菜,其中的亲昵,他见过好几次,真是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