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小媳妇  第106页

肯定更讲规矩,别让人家觉得你轻浮,知道吗?”
  “算了,娘,我不去了。”春杏犹豫了,真被他看见,一定会很丢人吧?
  林氏瞧瞧她扭捏的样子,故意道:“行啊,不去也好。不过你想好了啊,现在去还来得及,一会儿时候不早了,他随时可能会过来,那我就不能让你出门了,免得在门口撞见。”
  “那我去了!”春杏脸如火烧,逃也似的跑了。
  林氏转身,望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一阵感慨。
  林宜修来提亲的事村人并不知晓,可春杏自已心虚,怕被人瞧出异样,便特意转到西边的小路上,一直向北走,下了坡儿,再沿着干涸的河床往东走。左手边是夏花家的苹果园子,右边是一人多高的土壁,晨光斜洒下来,她的影子被拉长,然后投到那一条荆棘篱笆上。
  大早上的,这边很安静,却依然平息不了她的慌乱心跳。
  眼看前面就是通向二嫂家的路口,上了坡,就能瞧见薛家了。
  春杏又犹豫了,二嫂他们笑话她怎么办?
  她踟蹰不敢前进,转身走到篱笆前,对着里面的苹果树发呆。白色的苹果花早谢了,上面结了一个个小小的青果子,她无聊地数了起来。自始至终,根本没注意到果园北岸的地头,立着一人一马,隐在繁茂的果树枝头后。
  林宜修天微微亮就出发了,他赶到葫芦村的时候,村人刚刚开始打水烧饭,他怕打扰薛家吃早饭,便纵马往北走,在河边溜达一圈,这才回来。回到此处时,身在高处,望着东边山坳里缓缓升起的红日,看它一点点照亮这宁静的小村庄,他不禁沉醉其中,下马,走到东边地头,遥望葫芦村的方向,默默猜测她家住在西边的哪个位置。
  然后,看着看着,下面的小道上慢悠悠走过来一个纤细婀娜的身影。
  白衫红裙,粉面桃腮,清丽动人。
  他看着她蹙眉展眉,看着她往前走又退下来,看着她立在篱笆前,微嘟着嘴,一副犹疑不定的可爱模样。
  她是在发愁要不要去薛家吧,因为知道他今天要来,想偷偷看他一眼?
  是她家里已经同意了,还是她想亲眼相看再决定?看她的神情,应该是前者。
  那要是她当面对上他,她又会如何?
  心跳有些不稳,林宜修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拍了拍马以示安抚,然后独自走了下去。
  “姑娘,在下欲往葫芦村访友,奈何第一次入山迷了路,不知姑娘可否指明方向?”
  春杏正发愁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平稳温和的男声,有些莫名的熟悉,她心中一跳,强自镇定地回头看去,便见一个容貌清隽的青衫男子立在丈远之外,柔和的晨光笼罩着他,让他的眉眼有些恍惚。
  第一眼,她觉得这人就是林宜修。
  可她马上否认了这个念头,一来她只匆匆见过林宜修一面,事隔这么久,记忆早已模糊。二来林宜修因三面之缘就来提亲,他肯定认得自已,再加上他来过葫芦村一次,又怎会不识路?
  短暂的呆愣后,她迅速低头侧身,指着南方道:“前面就是葫芦村了。”
  林宜修有点失落,她不认得他了,但他转瞬便释然,她一共就正眼看过他一次,还只是短短一瞥,若因此就记在心上,那才怪了。
  “多谢姑娘。看姑娘似有心事,如果姑娘愿意的话,可以说与在下听,在下定尽力为姑娘解忧,算是答谢。”
  有这样答谢的吗?上来就问一个姑娘家的心事?
  “不必了。”春杏心中生恼,抬脚就要回家,可看看西边幽僻的小道,她突然觉得有些危险,这回再也不犹豫了,直接朝坡上走去,二哥三哥都在家,若是此人敢胡来,她只要大喊一声,他们一定能听见的。
  林宜修将她防备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解释,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春杏快要吓死了,想要跑起来,又觉得人家可能只是想去葫芦村呢,她一跑,反而显得她小人之心了,只好强忍着,斜着朝薛家后门走去。余光中见他没有跟上来,依然笔直地往前走,总算松了口气。
  哪想她刚在薛家后门口站定,正要敲门,那个男人突然转身,朝她走了过来。
  春杏脸色发白,拍门就要喊。
  林宜修及时微笑道:“原来薛姑娘喜欢走后门?”
  春杏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说到一半就没了声,他果然是他!
  林宜修躬身行礼,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温柔诚恳地望着她:“在下林宜修,去年中秋灯会见过姑娘一次,后来东桥镇巷口见过一次,翌日于马车中远远又望见姑娘一次,从此情生意动,真心求娶。那日托令兄所说句句属实,皆肺腑之言,不知薛姑娘,对林某可否满意?”
  
☆、98

  林宜修三两句话就将春杏吓跑了,不过他也没得意太久,随后便硬是无奈地朝两个比他小的薛家兄弟喊了“二哥”和“三哥”,好在,心上人是跑不掉了,他心满意足地告辞,催马返程。
  他走了,叶芽有些纳闷,“春杏怎么没来啊?”亏她还把西屋收拾了一下。
  “怕是害羞了吧。”薛柏笑着答,握住她的手往回走。
  叶芽红着脸挣了两下,挣不脱,便由他握着了。
  三日后,知县林大人亲自登门向薛家求亲,整个葫芦村,甚至东桥镇,都震惊了,这样意外的一对儿,让众人茶余饭后,又多了一项谈资。但不管他们羡慕也好嫉妒也好,薛林两家的婚事如林宜修计划那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短短一个月,就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等各项繁琐礼节,最后将婚期定在本年九月十九,也就是三个月后。
  叶芽觉得这日子选的也太早了吧,春杏才十五岁呢,她本来估摸着会定在明年开春的。林氏也觉得急。可林家人说了,明年林宜修八成会进京赴考,早些定下来早安心读书,还讲了一大堆道理,连朝政都扯上了!她和丈夫哪里懂得那些,反正早嫁也是嫁,晚嫁也是嫁,九月就九月吧。说到底,对方来头太大,他们没敢过多坚持。
  定下了,春杏开始待在屋里绣嫁衣,林氏夫妻俩也要琢磨给闺女预备嫁妆了。嫁妆嫁妆,其实也简单,家里就那么几个钱,能买得起什么啊?难道因为对方是官家,薛家就打肿脸充胖子不成?那是不可能的,一来他们打肿脸也变不出丰厚的嫁妆来,二来林家已经表示过了,人家是真心娶媳妇,让他们千万别因为嫁妆破费。
  春杏忙碌,叶芽却闲散下来,偶尔去二婶家坐坐,大多时候都和薛树待在家里,给哥仨缝制冬衣。
  薛柏早早就去县学读书了,薛松只有干农活才抽身回来,每次回家也就待两三晚。人就是这样,哥仨都在身边,叶芽因为晚上应付不过来,盼着他们走,现在一下子都走了,她又想的慌。特别是远在县城的薛柏,她会担心他读书累到,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已,担心他衣着朴素被同窗看不起。
  担心着,想念着,日子就在一天天的牵肠挂肚中过去,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中秋。
  去年中秋,饭后大家一起去镇上赏灯,热热闹闹,可今年家里少了一人,薛柏正在考最后一场呢。
  看着炕桌空空的那一边,薛松和叶芽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薛树不知道这场考试的意义,可他想他的三弟了。谁也没有心思说话,吃完就洗洗睡了,分屋而睡。
  薛树很快就睡着了,叶芽轻手轻脚地去了东屋,刚进屋,便被薛松抱起扔在了炕上。
  两人半个多月没见,自然好好亲热了一番。事后,叶芽窝在薛松怀里与他说话,“大哥,你说三弟能考中吗?”声音里带着欢愉过后的沙哑,在这清凉的秋夜,却让人心安又享受。
  薛松搂着她,一下一下摸她的长发,“我哪里知道。中了最好,不中也没关系,他才多大。”
  叶芽不满他的敷衍,戳了他一下,“应该能中吧,三弟本来就聪明,这回又有妹夫帮他。”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说,林宜修是真心喜欢春杏,这从他对待他准三哥的态度就知道了。
  作为十六岁就高中解元的举人老爷,作为从小就对官场耳濡目染的京官子弟,无论是对科考项目的应考经验,还是对具体国家时事的分析,他都有资格做薛柏的老师。薛柏在县城读书的那两个月,散学后常常受他之邀去县衙拜访,两人坐在书房里交流心得体会,亦师亦友亦亲眷。待乡试逼近,林宜修更是亲自陪薛柏去省城赴考了。这事传到春杏耳里,小丫头脸蛋红红的,眼里满满的全是甜蜜。
  “嗯,咱们都沾春杏的光了。”薛松点头附和,说完,重新压到叶芽身上,低声道:“好了,别想那么多,再有几天三弟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他天天住在家里,自然会让你好好疼个够的。现在,这里只能想我……”大手暧昧地揉捏她的胸口,一挺腰便入了进来。
  叶芽捶了他两下,不过这事的确抢心思,没过多久她脑子里就只剩身上的男人了。
  送走薛松,叶芽开始掰手指计算薛柏归来的日子。
  这天,她正坐在屋里给春杏缝枕套,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她急忙穿鞋下地,和薛树迎了出去。
  门口立着个眼生的灰衣小厮,瞧见叶芽他们,他先行了个礼,笑嘻嘻地道:“回亲家二爷二夫人,小的是林府的,大少爷身边的跟随。昨儿个发榜了,三爷中了一甲第九名。因在省城还有些应酬,我家大少爷特派我先回来给两位报喜,后半晌县里的差役估计也该到了。”
  他这一声二爷二夫人,喊得十分顺溜。也是,就算没有林府这门关系,薛柏年纪轻轻首考就得了这么好的名次,明年只要没有意外,捞个进士应该没问题,薛家人现在完全当得起“爷”这个称呼。
  叶芽根本没留意小厮的称呼,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中了,薛柏真的中了!
  举人啊,多少学子熬到白发苍苍也不过是个童生秀才,薛柏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举人了!
  她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赶忙招呼人去屋里坐,小厮笑着摇头,说还要去亲家公那边报喜,然后不等叶芽回话,飞快地跑了。叶芽在原地转了转,一会儿想着先去烧柱香,一会儿想着去货栈买鞭炮预备着,忽的记起薛松,忙回屋锁好门,拽上薛树一起追了上去,赶在小厮离开前,拜托他回去后去镇西告诉薛松一声。
  小厮欣然应允,朝众人告辞。
  林氏笑的合不拢嘴,说起话来嗓门特别大:“老三就是争气,说给我考举人就真考了一个回来!孩子他爹,你赶紧领着虎子和老二去给咱爹娘、大哥大嫂他们烧香,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咱们薛家也有举人老爷了!”她高兴啊,当初拒绝那些媒人时,不仅仅是外村人,就连葫芦村都有不少人嘀咕他们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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