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43页

,平键两处驻军!
  这些本就都在陈翎的筹划之中,从武中,平键开始,一步步撤掉掌控在地方手中,根本不必要的驻军,减少开支。
  陈翎要的,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底牌。
  ——一支只听令于天子的私兵!
  私兵需要将领,国中任何将领的调动,朝中和军中都会第一时间知晓,私兵一事照说根本瞒不住,但曲边盈是曲老爷子的孙女,根本不是军中将领,旁人也不会留意到曲边盈这处。
  陈翎任用了曲边盈做了这支私兵的主帅,曲边盈背后就是曲老爷子!
  陈翎是如何想到的?!
  还有,这些年陈翎先后撤了武中,平键两处驻军,也有规划在撤第三处,节省下来的驻军费用开支,陈翎让工部投入到了水利工事和道路兴修当中。
  朝中和军中看到的,都是一心扑在民生大计上,励精图治的陈翎,没人会想到陈翎同样在借励精图治的幌子,筹划私兵的事。
  这些事情,在陈翎手中一气呵成。
  这些事,也好像在一瞬间都连在了一起,这三年,陈翎做的恐怕还远不止这些。
  早前看到,都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是陈翎让人看到的。
  真正看不到的,冰山下的部分,才是陈翎手中真正的底牌!
  陈翎很清楚,敬平王府不是她手中的底牌,或是说,不能是她唯一的底牌。所以在祖父过世之后,谭进之流策划谋逆之时,陈翎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做准备。
  陈修远想起祖父过世时,同他说起过的话——冠之,总说天家在倚仗敬平王府,谁说日后不是敬平王府在倚仗天家?
  陈修远湛眸一紧。
  ……
  眼前,天子脚步临近沈辞跟前。
  沈辞不得不低头避开天子视线,一颗心却砰砰跳着……
  陈翎停在沈辞跟前,便也临近谭光思不远。
  周遭的人乱军早已丢盔弃甲,只剩了谭光思,先前被强弩射中佩刀带摔了出去,眼下正好缓缓站起。
  忽得,“嗖”的一声,箭矢射中他膝盖处,他吃痛,不得不得屈膝跪下。
  但谭光思毕竟是武将出生,又年轻气盛。
  单凭着一股蛮力,也慢慢站起身来,很快,又是一枚箭矢射中另一处膝盖,谭光思再次跪下,却还是强挺着撑着佩刀起身。
  他其实离陈翎很近,瞬间暴起,沈辞下意识想起身护她,却又是两道“嗖嗖”箭矢射入骨肉的声音。
  谭光思再起不来。
  或是说,也知晓再起来,只会中更多的箭。
  陈翎目光看向沈辞,见沈辞早前肩头上最深的那道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裳。
  陈翎想起马车上看到的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沈辞半昏迷着,一边唤着阿翎,一边双目无神的场景,还有他咬紧她手臂,忍痛到了极致,最后昏厥的模样……
  陈翎的声音清冷在沈辞头顶响起,“沈辞早前伤成了什么模样,你就得伤成什么模样。”
  “陈翎!”谭光思怒起,再度被箭矢射中跪下。
  陈翎继续道,“留口气,送回去给谭进,告诉他,朕说的,礼尚往来。”
  陈修远愣住。
  但很快又回过神,不是陈翎越来越像个君王,她原本就是君王……
  ***
  聊城官邸,胡大夫重新替沈辞包扎。
  伤口又撕开了,还好,这次治得快,不像早前那样拖那么久。
  也没伤早前那么重,只是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还得再将养三两月。
  胡大夫一面给沈辞包扎着,一面叨念着。
  沈辞没听进去,脑海里都是早前陈翎的那句,“动朕的人,问过朕了吗?”
  沈辞耳根子红了红。
  这句话从陈翎口中说出……
  恰好,胡大夫开口,“好了,将军,您看看能行吗?”
  沈辞回过神来,稍适动弹,“行,多谢胡大夫。”
  胡大夫叹道,“这回算是安稳了,将军真要好生将养了!”
  沈辞应是。
  “沈叔叔!”屋外,是阿念的声音。
  “殿下。”沈辞转眸看向苑中,看见阿念跑入屋中,也看见阿念身后的陈翎,从今日陈翎出现起,沈辞心中就莫名紧张。
  阿念已经跑到他跟前,“沈叔叔,你没事吧!”
  阿念关心他。
  沈辞微笑,“没事,胡大夫给末将包扎了伤口,劳烦殿下挂记。”
  阿念跑在前面,陈翎是天子,稳重矜持走在后面,等阿念说完,陈翎也刚好到了屋中。
  沈辞目光躲不开,只得抬头看她,尽量掩下不寻常的心跳声,但偏偏陈翎不仅上前,还临近他跟前。
  方才胡大夫才给他包扎了伤口,他还没来得及披外袍。
  他身上的伤较早前好了很多,不少绷带和纱布已经拆了,眼下主要包扎右臂和肩头撕裂的伤口,还有方才腰间的新伤,他的上半身其实大都是裸露的,他也没想到陈翎会忽然近前。
  早前的陈翎尚且还好,眼下的陈翎身着龙袍,他们是君臣……
  陈翎离他太近了些。
  “陛下……”沈辞沉声。
  陈翎才从袖间取出早前那枚他交给阿念,让阿念转交给她的草编蚱蜢。
  陈翎就将这枚蚱蜢放在他眼前,同样沉声道,“沈自安,日后有东西要给朕,你自己拿来给朕,不要假旁人之手……”
  他知晓她有些生气。
  但她的气息离得很近,近到就在他唇边。
  这么近的距离,似曾相识,他也近乎可以断定,早前在鱼跃,她是真的亲了他……
  沈辞脑海中“嗡嗡”一片空白,下意识接过,也低声应道,“末将知晓了。”
  陈翎起身时,他鬼使神差出声,“阿翎……”
  声音里带了暧昧。
  陈翎正好转眸看他,苑外却有侍卫前来,“陛下,敬平王来了。”
  陈翎怔住,又朝沈辞道,“你好好歇息,朕晚些再来看你。”
  沈辞只得点头。
  陈翎又嘱咐了阿念一声,“沈辞有伤,不要捣乱。”
  “嗯。”阿念应声。
  刚好陈翎回眸,目光落在沈辞身上,继续说了方才剩下的半句,“听话~”
  沈辞顿住,分不清她是说与阿念听的,还是说与他听的。
  她的声音分明如常,他心底却带了莫名蛊惑,似君臣间的禁忌,又似额外撩人心扉……
  沈辞重重阖眸。
  等她脚步声离远,他心底又忽然一空。
  仰首靠在身后,轻叹一声。
  ***
  偏厅中,陈修远看向陈翎,“陛下好算计,不知道今日这帮紫衣卫的名字叫什么?”
  陈翎应道,“就叫紫衣卫。”
  陈修远看她,她低声道,“大道至简,紫衣卫这名字挺好。”
  陈翎说完,又看向陈修远,“不是说先休整一日,有事?”
  陈修远颔首,“陛下不是让我打听曲城有什么吗?”
  陈翎点头,“有消息了吗?”
  陈修远应道,“有,巧得是,几日前曲城城中正好遭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
  陈翎意外,“大火?”
  陈修远环臂,“此事恐怕不简单,但不像是谭进做的,但凡要隐瞒什么痕迹,才会放火烧干净,曲城有秘密,但眼下,应当探不出来了。”
  陈翎拢眉。


第030章 是
  陈修远回了屋中,刘子君已在等候。
  今日天子忽然带紫衣卫出来解围,着实让周遭都震惊住了。
  刘子君也不例外。
  这些年天子一直在励精图治不假,但大都是勤勤恳恳操持政事的模样,不说在旁人看来,就连他也觉得天子是示微的。
  但当今日的紫衣铠甲铁骑出现的时候,应当人人心中都有震撼。
  这种震撼同禁军和旁的驻军来救驾全然不同。
  这种震撼就似,天子在一点点卸掉脸上的面纱和伪装,一点点露出天子的本来模样……
  而这样的一支紫衣铠甲队伍,一定不是一两日就能建成的。
  天子也足够沉得住气,自登基以来的三年,一支隐忍不发,到今日,才亮出手中的这张底牌。
  刘子君知晓王爷应当也没料到过。
  陈修远端起茶盏,尽量平和,“陈翎背后一定有人给她出谋划策,祖父过世的时候,她手中都没有这样一支紫衣卫,是这三年的事。”
  刘子君感叹,“天子手中的紫衣卫一定不止眼下的数量,这支紫衣卫装备精良,我看过,战马应当都是巴尔草原上的战马,这么短的时间,若不是亲眼看到,一定很难相信,天子是如何做到的?”
  陈修远放下茶盏,淡声应道,“更厉害的是瞒天过海,掩人耳目的本事。先不论让曲边盈做紫衣卫统领躲过国中耳目,一面用撤销各地驻军的幌子一面搭建这支队伍,让旁人根本没往这处想,就说这些数量的巴尔战马,想要交易,想要运到国中,就已经引人瞩目的大事,你可曾听到国中有半分消息过?”
  刘子君轻“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是!”
  他倒真忘了这一出,“战马总不会是巴尔送的,谁买的?如何买的?这些都是未解之谜,天子是怎么做到的?”
  刘子君一头雾水。
  陈修远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屋中缓缓踱步,清逸俊朗的面容上,唇畔微微勾勾了勾,“刘叔可还记得,陈翎登基的第一年,南顺曾遣使来过,来得是南顺时任鸿胪寺少卿许骄。”
  刘子君有印象,“臣下记得,当时臣下同主家都在,还在宫宴上见过这许骄,他年纪不大,但一张嘴厉害,还听闻是南顺元帝身边的宠臣,来头不小。”
  言及此处,刘子君恍然大悟,“主家是说,天子是通过南顺买的这批巴尔战马?!”
  不得不说,这猜测很大胆,却确实有可能!
  陈修远继续在屋中踱步,一面道,“南顺同周遭诸国不同,国中的商贸发达,邻国之间不少大宗交易都是通过南顺做的。南顺在临近诸国之间都有极好的口碑,这样的口碑可以在大宗交易中避免信任问题,像这种数量的战马,巴尔不会轻易同燕韩交易,但是南顺可以。”
  刘子君会意,“所以主家的意思是,天子登基后第二年,许骄来燕韩出使,就是同天子商议此事的?”
  陈修远颔首。
  刘子君叹道,“南顺和燕韩并不接壤,只算是友邦,不算是邻国,所以南顺在朝中的视野里原本就出现得极少,也不会有人特意留心到南顺头上去。南顺帮天子买了这批战马,然后分批以贸易的名义送至燕韩国中,便神不知鬼不觉……哎,天子这步棋果真是一早就下好的,也根本不引人注目,难怪这三年都没什么风声,是处处细致啊。”
  陈修远点头,“是,陈翎的心思很细,不然这三年也不会瞒得滴水不漏……”
  刘子君再次捋了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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