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744页

忆中成熟的五官。

  “我让人带去给你的荷囊和信,你看过了?”

  “嗯,”遗玉从袖子里掏出那旧荷囊,在灯下抚平,回忆道,“这是娘的针脚,我绣上的锦鲤,乙未年你生辰送给你的,是想你来年科举能够高中,里面还内绣了福字。”

  卢智拿过那荷囊,瞳孔中映着细小的火苗,“凭这两样,你便冒然同皇上的人出宫来见我,未免有些草率。”

  “大哥当我是没有戒心之人吗,”遗玉无奈道,“是殿下,皇上派人找到我,临了阿生才告诉我,殿下让我同他们走,不必反抗。”

  “果然,”卢智并不惊讶于李泰的先知先觉,反倒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摇摇头,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皇上到底是老了。”

  遗玉还有些稀里糊涂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让卢智出头诱她出宫,李泰明知道还让她乖乖跟着人走?

  卢智把玩着手中的荷囊,摩挲着上面微有脱线的锦鲤,看了遗玉一眼,似笑非笑道:

  “皇上想要拿你要挟太子,要他放过长孙无忌,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条件,而太子,不过是在给皇上找个台阶下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在卢智面前,遗玉还是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再加上一个李泰,就是专门用来打击人信心的。

  卢智见她迷糊,没再解释,伸手指了指头顶,“这魁星楼外必是埋伏有大量死士,只要太子一声令下,就会攻进来救你出去,当然,除非是皇上的要求太过分,否则太子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遗玉抚着肚子,担心道:“真要是动武,大哥同我一起走吧。”

  卢智看着她隆起的腹部,不答反问:“小玉,大哥如果求你一件事,你肯不肯答应?”

  遗玉摆正了脸色,“说什么求不求,你直说就是。”

  “跟我一起离开长安吧。”

  遗玉愣住,“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和你离开长安,那娘和二哥,还有殿下和孩子,他们怎么办?”

  “娘有二弟照顾,太子可以抚养小雨点,你愿同我走吗?”

  遗玉觉得他这要求提的古怪,就顺着他的话狐疑地问道:“走,去哪?”

  “红庄。”卢智平静地吐出二字。

  第三九五章 红玉之用

  红庄?

  遗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没听错吧,卢智竟然提出要带她去红庄?

  几年前,她险些被姚一笛那个疯子掳回红庄,她是五脉族女,红庄的人要延年益寿得靠着她的心血做药引,说什么会给她无上的权利,就连五族的宗主都由她决选,其实就 个高级祭品。

  要不是那时红庄起了内讧,有姚晃出面,姚一笛那个疯子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也不知现在红庄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但这几年是没有再见过有人来骚扰她。

  “大哥,你对红庄了解多少,你知不知道那个地方——”

  “你以为我在魁星楼这十年都在做什么?”卢智打断了遗玉的话,问道。

  “啊?你不是在帮皇上做事吗?”

  卢智又问:“你以为魁星楼是做什么的?”

  “这我不清楚,是为敛财?”遗玉对魁星楼最深的印象,就是这里的纸醉金迷。

  卢智点头,又摇头,“魁星楼的确是敛财之处,日进斗金,但这些钱都花在了哪里,你知道吗?”

  遗玉老实地摇头。

  “全用来追查红庄的隐秘,”卢智道,“皇上憎恶红庄,心结已深,他当年会看中我来管理魁星楼,正是因为我的出身,他早知道祖母是红庄的人。”

  “祖母不光是红庄的人,”遗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的地位十分特殊,红庄找她了几十年,因为——”

  “我知道,”卢智面色很是平静,“五脉族女,对吗?”

  遗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卢智竟然连五脉族女都知道,那皇上岂不是也——

  “放心,皇上他只知道女子在红庄地位很高,”卢智一眼就看出遗玉在担心什么,“他并不知道姚、姜五族需要五脉族女的心血来续命,不然你以为他会放任你至今吗,早将你抓去做诱饵了。”

  遗玉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卢智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将这些隐瞒下来,不知用了多少心机,再看他鬓间显露的白丝,不免又是一阵心酸。

  这十年间,不能相见,他依然在默默地保护着她。

  “你既是知道五脉族女的事,为何刚才还说要带我回红庄?”

  那个地方,被姚一笛夸喻成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她却没有半点向往,因为要同李泰分开,天各一方,纵是让她做神仙她也不愿。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卢智将手伸到书案底下,在暗格处摸索片刻,抽出一条丝络结成的挂坠,递给遗玉,又拿出了一封信。

  遗玉打量这吊坠上红的发艳的玉珠子,只觉得眼熟。

  “我见过姚一笛。”卢智道。

  “什么?”遗玉握紧这挂坠,难怪觉得眼熟,这红玉,她在姚子期和姚一笛身上都见过,“你什么时候和他见过?”

  “七年前,四年前,一年前。”卢智准确地报出他和姚一笛见面的时间。

  遗玉吃了一惊,卢智被困在魁星楼,他要同姚一笛见面,只能是姚一笛人在长安,七年前还好说,姚一笛曾进京掳过她一次,但是四年前,那时李泰刚坐上太子之位吧,姚一笛到京城来干什么。

  遗玉想到了小雨点,不由打了个哆嗦,难道姚一笛是冲着她的女儿来的?不是说十三年才成五德之体,小雨点年纪还小,就是做药引也用不上啊。

  还有一年前,姚一笛几次跑到长安,为何李泰没有对她提起,难道姚一笛没有找他,只 是专程来找卢智?

  “第一次是我识破了他的身份,同他浅谈了一番,第二次他主动来找我,我得知了五脉族女的秘密,半年前他来找我,给了我这个。”卢智指着遗玉手中的挂坠。

  “这玉是做什么用的?”

  “红庄的族地在蜀中秘境,一个叫做碧浮山的地方,姚姜五族世代居住在那里,世人根本无法涉足,带着它,才能找到碧浮山。”

  小小一块玉石,竟暗藏这等惊人的秘密,要知道那可是皇帝找了半辈子,都苦寻无处的红庄。

  而姚一笛,竟然把它给了卢智,是要通过卢智说服她到红庄去吗,为何不干脆继续抓她?

  “大哥,”遗玉将那颗玉珠塞回卢智手中,坚定地摇头道:“红庄我是不会去的,我的家现在长安,我的亲人都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卢智早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握住她的手,连同那条腰坠一起,沉下了声音:

  “小玉,你听我说,你必须要去红庄,而且要尽快启程。”

  遗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卢智这样坚持要让她去红庄,一定有他的原因,只是他不说清楚,要她怎么能丢下这里的一切和他走,还不知道去了那鬼地方,能不能再回来。

  “大哥,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红庄,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跟你走?”

  卢智捏了捏眉心,嘶哑的声音有些疲惫:

  “去年腊月姚一笛找到我,开门见山地告诉我,他当上了宗主后,阅读了族中秘卷,无意发现,红庄的五脉族女成了五德之体后,若离开碧浮山,最多只有十年寿命,你若不回去,就只能等死。”

  “不是吧,祖母和娘不都活的好好的,”遗玉质疑,“祖母今年少说是有七十岁了吧,我记得她可比祖父要年长许多,还有娘,娘今年也快五十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卢智苦笑,常年居住在地下使得他脸上染有一层病态的白皙。

  “我岂会凭着姚一笛三言两语就信他,他走后,我就想方设法派人送信去扬州,找到了祖母证实,祖母写信告诉我确有其事,碧浮山有一处秘洞,洞中有一口灵泉,相传是仙人点化,五脉族女每十年都要在泉中沐浴一次,否则就会被五德之体反噬,心悸而死,这是只有红庄宗主才有权知道的秘密,是其他四族为了掣肘五脉族女的权利所留下的一条后路。”

  卢智说着将桌上那卢老夫人的回封信抖开递给她:

  “祖母和娘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祖母离开红庄的时候,偷走了碧浮山秘洞里唯一的一枚化生果,祖父倾尽家财找齐了药材,给她炼了两枚化生丹,夺天改命,祖母吃了一枚,剩下那枚给了娘亲,而你...十三年成五德,你是二月生的,今年二十二岁,明年二月...”

  看着手中并不陌生的笔迹,遗玉脑袋有点发蒙,她这一世活到二十二岁,突然有人告诉她,她还剩下三个月可活,她首先是难以置信。

  “小玉,你该记得祖父曾经给过你一块红色的璞玉吧,那就是祖父和祖母给你留下的后路,他们无处再寻来一枚化生丹,心中愧疚,就给了你这通往碧浮山的钥匙。”

  红玉...对,她也有一块,是当初一家三口认亲时,卢老爷子亲手交给娘的,后来娘被韩厉抓走,韩厉就将那红玉连同书信退回给祖父,祖父就将红玉转送给了她,还叮嘱她妥善保管。

  原来,两位老人一开始就给她准备了“后路”。

  心情复杂十分,遗玉开始信了,这么多前因后果加在一处,她想不信都难。

  “我收到祖母的回信时,你动身去了扬州,我想法设法派人到扬州去,却得知你中途就被人带走,无奈只好等你回京,小玉,我已将所有事都打点好,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我会带你离开长安,我们行程快一些,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到碧浮山。”

  遗玉推开卢智的手,为难道:“我一去红庄,不是自投罗网吗,姚一笛哪来的好心让我平白无故延年续命,恐怕我后半生都要待在那碧浮山里了。”

  韩厉那样精滑的人,也被困在了红庄十年才逃出来,她的身份更加敏感,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那她岂不是要同李泰和女儿永远分离。

  带着他们一起?

  莫说红庄肯不肯收人,李泰苦苦经营半辈子,好不容易夺了皇位,就要一步登天得偿所愿,她怎能让他为了她放弃皇位,到红庄去做一个遭人白眼的杂血。

  卢智将遗玉的犹豫看的一清二楚,很清楚她放不下什么。

  “小玉,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他掠了掠她额角散落的头发,温声劝说:

  “算算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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