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688页

玉没理她,心疼地摸摸女儿发红的小脖子,见她眼皮动动,有醒过来的征兆,忙把她衣裳穿好,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拍哄了一阵,好让她继续睡着。

  “快去请李太医。”

  她是精通药理和毒术,要治水痘她现在就能写七八张方子,但要直接用这么大点的孩子身上,尤其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个商量的人,她恐怕都不敢开方。

  “怎么了?”李泰从屋里出来,就见遗玉抱着孩子忧心忡忡地坐在榻上,边上立着一群侍女。

  “是小雨点出痘子了,”遗玉哭丧着脸抬起头,神情有些无助。

  李泰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眼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的小雨点,微微皱眉,道:

  “是水痘?请了李太医么。”

  “嗯,请了,”遗玉把小雨点的脖子露出来,摸了摸上面的红疹,指给李泰瞧,“现在就这一片出了,还是秦姑姑发现的早。”

  李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道:“我来。”

  这么些日子李泰头一回主动要抱小雨点,遗玉愣了下,才将孩子递给他,不放心地两手护着女儿背后,待他抱稳了,才将手松开。

  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李泰抱着孩子,不悦道:“不是常说自己是大夫,这点小症怕什么。”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是着急女儿,你难道就不担心吗?”遗玉忿忿地瞪他一眼,又朝门口看,问平彤道:

  “让人去请李太医了吗,怎么还不来?”

  “平卉跑去了,”平彤答道,但人走没多大点儿功夫,就是跑的也没这么快回来啊。

  “你也跟过去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

  平彤挨在平卉屁股后头跑了出去,遗玉紧等慢等,还是等了一盏茶的时候,才把李太医给等来。

  李太医是被两个丫鬟催着跑过来的,亏他上了年纪,身体却实在不错,两个丫鬟都跑的气喘吁吁的,而他只是气息不匀而已。

  李太医是在皇宫里的太医署当过职的,宫里的皇子公主,少不了小时候冒过痘子,处理这种病症,他可比遗玉老练的多,确诊了小雨点不过是风热引起的痘疹,同遗玉一合计,列了一张药性温和的方子出来,平彤当即就拿去抓药煎煮了。

  这么多人围在身边折腾,声音再小,小雨点也还是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就觉得热,想要哭,但迷迷糊糊看见头顶上李泰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父女两个视线对上,小家伙打了个嗝儿,愣是将哭声噎了回去。

  药熬好,遗玉亲手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了女儿,带她喝下药,李泰从头到尾抱着小雨点,等遗玉喂好药,要哄她睡觉,才将孩子递给她。

  等小雨点睡着了,午膳的时辰早就过去。

  “先抱下去吧,”李泰站起来,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对秦琳道,见遗玉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脸色这才有些难看:

  “你当这满院子的下人都跟你一样不用吃饭么。”

  做主子的没用饭,下人哪敢先食,王府里的规矩很是严谨,三餐需得李泰和遗玉用过,敲了中庭的铜鼎,下人们才能开饭,哪个敢逾越,哪怕是半刻,饿上两天都是轻罚。

  遗玉依依不舍地将女儿交到秦琳手中,由她带到隔壁去看着,平彤才叫厨房传上早就准备好的膳食。

  遗玉挂记着女儿,胡乱扒拉了几口,便放下碗箸,只等李泰发话,就去守着女儿。

  然而李泰却见不得她这眼里没人的模样,既不搭理她,也不允她先离席。

  遗玉很快就坐不住了,没等李泰开口,便起身道:“你慢些用,我去看孩子。”

  “坐下。”

  “我吃好了,”遗玉耐着性子对李泰道。

  “坐下。”李泰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已经有些严厉。

  见他这不慌不忙地模样,遗玉脸色也挂不住了,干脆就不经他同意,闷着脸扭头便往隔壁走。

  李泰轻抿了嘴唇,仰头灌下一杯酒,

  “主子,”阿生在门外通传一声,等了两息,没听李泰应声,便自己掀帘走了进来,脚步有些匆促地走进饭厅,低声对着李泰禀报道:

  “主子,皇上醒了,派人诏您立即同王妃一同进宫。”

  (昨天招了小偷,丢了些东西,还好损失不大,提醒亲们注意,出入家里门窗要锁好,在外要看好钱包)

  第三三四章 圣心

  大明宫座落在皇城东侧,东近龙首山,是从贞观六年开始修建的,原名永安宫,为太极宫后苑,建到贞观九年时,取义大道通明,而改名为大明宫。

  李世民中秋病后,便是移驾到了大明宫宣政殿后休养。

  时至黄昏,宣政殿前,平日安静冷清的大厅里,难得有了人气,皇子公主,王公宰相,被宣入殿的人不在少数,遗玉和李泰到场时候,居住在京城的几位皇子,差不多都已候在这里,没来的也就是之官在属地的二皇子李宽,三皇子李恪,还有被贬不得入京的六皇子李谙。

  除此之外,左右仆射,长孙无忌、房乔,河间王李孝恭,申公高士廉,鄂公尉迟敬德,卢公程知节,都在被诏之列。

  这像极了是要交待后事的场面,让人心躁动不安,皇上还未说要先见哪个,就连处事老练的几位王公大臣都避不得当前,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相互打听起风声,更莫说殿上交头接耳的年轻人。

  “魏王,魏王妃到。”

  领遗玉和李泰进宫的小黄门不高不低地在殿前打了个通报,夫妻俩一进门,嗡嗡低语的殿内便是一静,接着便有人竞相同李泰打了招呼,一时间殿上“魏王”“魏王”的唤声不绝于耳,李佑更是大嗓门地喊了一声:

  “四哥,你可来啦。”

  他见遗玉就跟在李泰后头,忙又侧目冲她仓促一笑,“四嫂。”

  “嗯。”

  遗玉看了眼李泰,见他走向李佑他们那边,扭头瞧见几位王妃公主坐的地方,便没跟着他,一个人朝那边去了。

  见她过来,除了目带冷笑的长乐同面色阴沉的城阳外,几乎是所有的女贵都站起身迎了。

  “四嫂。”

  “四嫂。”

  “四嫂,这边坐。”

  身在皇室,尤其懂得见风使舵,一个月前,就在平阳的生辰宴上,遗玉还是一个百般不受待见,遭人指点的角色,这才一晃眼的工夫,众人待她都恭敬小心起来,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遗玉一边暗笑,一边不亲不疏地同她们点了下头,又对长乐行了一礼,不管她回搭不搭理自己,兀自走到不住地冲她打着眼色的高阳身边,挽了裙角坐下。

  她刚一落座,高阳便扯了她袖子,凑过来抱怨道:

  “昨日我去王府找你,你怎地不在?”

  “我去了二哥府上,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先递张帖。”

  高阳撅嘴,眼睛瞟了一下两边,知道不少人都在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声音微微拔高,有些悻冲冲道:

  “我去找你还用递帖子么?”

  遗玉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知道她这是在众人面前表现两人亲切,不以为她有心眼,反倒是觉得可爱,便配合着放软了语调,好言解释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错了前后脚,让你白跑一趟。”

  她当日落难时候,高阳虽没能帮上什么忙,却从未有对她避嫌之举,还是她怕牵连了她,故意躲着高阳走,如今她跟着李泰翻了身,如何会计较她这点小心思。

  高阳见好就收,转眼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小声嘀咕起别的事来。

  人都到齐了,才见内阁快步踱出一名内侍,臂腕上打着一把拂尘,一望殿上,高声宣了:

  “传,李孝恭,房玄龄,长孙无忌,觐见。”

  一回喊了三个人,在众人的目送下跟着那内侍进了暖阁。

  约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三人便又退了出来,这几位都是久经官场的大人物,刻意掩饰,单从神情上,遗玉是难以看出他们在里面听了什么教训。

  “传,魏王妃卢氏遗玉,觐见。”

  遗玉正琢磨着长孙无忌脸上有些微妙的表情,忽听人在耳边喊了,怔了一怔,左右看了两眼,确认是在叫自己,才晓得起身。

  不怪她反映迟钝,这种场合上,要被皇上宣见,是横排竖排也论不到她呀,何况还是单独一个被宣进去,这叫什么事儿?

  遗玉望了眼李泰,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便低着脑袋,跟上那内侍。

  这暖阁里少说堆有四只炉子,遗玉一进屋,便觉得迎面热气扑过来,夹杂着一股微腥的药草味道,又混有龙涎香,种种味道混在一起,是有些刺鼻难闻,处于习惯,她还是仔细嗅了这味道,尝试辨别当中的药材。

  “启禀皇上,魏王妃到了。”

  “嗯,到门外守着。”

  “是。”

  内侍引了遗玉到屋里,便躬身退到门边,她迟疑了一步,一个人走进去,听见帘子在身后放下的响动,也没有回头。

  七八步外,垂着层层纱帷,屋里光线并不明亮,然足够遗玉看见那纱帷后的龙床上,一道侧卧的人影,尽管模模糊糊,她也能够感觉到,对面投来审视的目光。

  “参见皇上。”

  遗玉提了裙摆,跪下行大礼。

  那卧病的君主就看着她跪下来,叩首,没有叫起,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遗玉才听见他暗沉又显得疲倦的嗓音:

  “…可知朕为何要诏你。”

  “遗玉愚昧。”

  “朕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一颗棋子,乱了朕整盘棋。”

  霎时间,遗玉额头浸出几滴冷汗,心道多说多错,便干脆低头不语。

  “太子心性软弱,若非是平阳同李泰一起逼迫于他,本不至于谋反,平阳到现在也未必明白她是被你当了枪使……说来,还是朕的漏算,原以为李泰会勒令你不得提早归京,又有平阳保你,生不出什么乱来,没曾想你会自己一头撞上去,早知道你会坏事,当初朕用了卢智,就不该留你。”

  李世民显然身体未愈,说这么几句话,呼吸声便紧促了一些,遗玉听在耳里,非但没有觉得放松,反而有股寒气顺着脊椎往头顶上涌。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已找到卢智,还知道这一次是卢智出手帮了她。

  她该怎么办,是装糊涂还是老实地承认,面对皇上的挑明,听出他话里有一瞬间毫不掩饰地杀意,遗玉僵着脖子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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