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胃口变差了,稍微吃点凉的东西,就会呕吐不止。
她曾不止一次被李泰警告过不准乱吃药,当时发现这汤药的负效,便愈发小心瞒着他,每天让平彤在楼上药房将药煎好,连阿生都不让晓得,只趁李泰不在,或者正忙的时候服用,如此时过一月,中间她来了一次安水,的确不如以前闷痛不适,果见其效。
“下去吧,收拾干净。”
“是——主子,”平彤端着盘子走到门边,突然又转过头回走几步,满脸担忧地对遗玉道,“奴婢多嘴,您这样瞒着王爷喝药,时间长了,总不是个办法,万一被王爷晓得,别再惹了他不高兴,还是早点同他说明是好。”
遗玉因喝药饭量减小,不过半个月就瘦下来,枕边人最容易发现这点异样,李泰当时就问过她一回,被她借口夏季灸热口味消减而推脱过去。
李泰信以为真,就让厨房再添了两道请淡的菜肴,遗支不忍拂他好意,每餐果然多吃了些,可饭后总又要偷偷吐出来,如此又过半个月,平彤早就看不下去,是实在忍不住,今天才会提出来。
“……”遗玉摇摇头,暗自苦笑一声,不瞒着他,她又能怎么办,难道要她告诉李泰,她怀疑自己身体有毛病,也许真的不能生养?所以才担惊受帕地去喝补药?
那李泰听了以后会怎么想?
一个一心想要当皇帝的人,怎能承担没心子嗣的风险,也许他现在不急着要孩子,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推掉别人送上门来的姑子,那以后呢?
当他发现自己的妻子也许是个不能生养的女人,他能够没有一星半点的动摇吗?
这一个月多来,韦贵妃前前后后召了她四次进宫,不外乎是催促她劝说李泰纳妃,她还能推延几次?
杜楚客上个月曾私下找过她一回,话里话外都是在劝她为李泰着想,不要太过自和,又将阎家的小姐从里到外夸了一个遍,暗示她嫡庶有别,那位阎小姐过门后不会对她的地位产生任何威胁。
她何尝是在怕被人抢了这魏王妃的位置?她只是希望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男人,也一心一意地对待她,这样能叫自和吗?若这样叫做自和,那她宁愿狠狠心,就当一回自私自利的人。纳妃二字,说来容易,照韦贵妃的话说,不过是府上添了一个人口,可事实却是,她的夫君要和另外一个女子光明正大地同床共枕,更甚至,他要同别人生儿育女,他是孩子的父亲,她却不是孩子的母亲。
这种的事情,只要稍稍一想,她就觉得脑袋里轰轰作响,再不能镇定半分,全剩下忐忑和揪心。
“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平彤见她半晌不说话,不知是想到什么,神情愈发黯然,连忙出声唤她回神。
“我没事,去把东西都收拾干净,王爷近来公务繁忙,我喝药这事还是先瞒着他,别让他为我分神,等他知道了,我、我同他解释不迟。”
大不了被李泰知道以后,她再停药就是,他一向对她好脾气,该不会因此发火,会没事的,遗玉安慰这样自己。
平彤嘴巴蠕动了几下,算是知道遗玉的固执,轻轻摇了摇头。道:“您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今日去吃席累到,待会儿让平卉给您揉揉头。”
“好,你快去吧。”
“是。”平彤于是端着药碗退出去。
卢氏三月底就从龙泉镇搬到了卢俊在京城的新宅,韩厉厚着脸皮以娘舅自居,不顾卢俊的不情愿,也搬了过去,顺便还捎带了韩拾玉这个拖油瓶。
因为离魏王府近了,卢氏隔三差五便会跑过来看女儿。尤其是最近忙着张罗向晋家提亲的事,就更是来的勤了。
半下午,日头还高,母女俩坐在翡翠院侧的水谢里纳凉,地上铺着软席,没有香、茶两素,点心六样,果品四种,茶是晨滴露,香是水沉香。
“潞安昨日在人送了两件手工来给我,你瞅瞅,这针线虽是有些紧凑,可看得出是她用心绣的。”
一坐下,卢氏就从袖里掏了两条香帕来向遗玉献宝,三月中,办完程小凤的喜事,遗玉就安排让卢氏见了晋潞安一面,看得出她娘对人家小姑娘中意的很。
原本遗玉还存着打探打探晋潞安口风的打算,哪知道人家自己就先朝她坦白了,当时虽是一脸羞答答的样子,说话有结结巴巴,却老实承认“对卢二哥有意”,直让遗玉刮目相看,感慨此朝女子大方。
“的确不错,”遗玉摸着一条帕子上的粉莲碧藕,夸了一句,见卢氏因此得意,倒是没有吃味,只觉得有些好笑。“上回咱们拟的礼单,我同你姨母商量过,又添了几样,过两天就能准备好,你看是不是就把纳采订到初九,你程姨那头,我已经说好,这道媒她保得,到时候你就不用再派人过去了,免得叫女方家里以为咱们强势。”
卢氏想的好,遗玉没有异议,“当然是越快越好,潞安只比我小半岁,这眼瞅着及笄过去,就要十六了,真被别人家赶了先,那就不好看了。”
卢氏笑容满面地点头,总算把提亲的日子订下,她心里头落下一块大石,好像已经把人家闺女娶进门一样。
有了闲心,她便又问道:“昨日长孙家嫁女儿,去的人多吗?”
卢氏尚且不知遗玉年初在太极殿里,曾当着皇上的面,耳捆了人家娘子,替人家老子教训闺女,更不知长孙三小姐原先惦记着自己女婿,只因同长孙家有旧交,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多的很,宴席也热闹,只有几位身在蜀地的王爷没有回来。”
闻言,卢氏突然想起来,曾听她说起过楚王妃怀孕的事,就好奇地问:“不是说楚王妃有了身子,这该是生下了吧,可有信传来?”
遗玉眼皮一跳,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笑道:“有的,刚巧昨日送了信过来,说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想必消息巳到了宫里,听王爷说,今日早朝时候,皇上心情很好。”
“哦,对了,娘不是说想送潞安玉件儿么,我这里让人准备了些图样,你先挑挑,”遗玉为不让卢氏多想这个,不等她答话,紧接着就寻了话跳过这个题,桔了平彤进屋去取画册。卢氏最近正为卢俊的婚事操心,便没太多心思去留意遗玉现在的尴尬处境,这便顺着她的话,把这桩搁在脑后。
“启凛王妃,房夫人求见。
娘俩正凑在一起看画册,突然听见水檄外有人凛报,皆是一惊。遗玉先回过神,就住卢氏脸上瞄了一眼,见她娘面露疑色,并没什么难看,便扭头对平云道:“去告诉房夫人,我现在不方便待客,请她明日上午再来。”
“别,”卢氏出声制止,温声道:“你有事就去忙,娘坐这儿等你,正好挑挑东西,吃些茶点。”
卢氏晓得女儿体谅她,事事紧着她,她却是不愿让女儿难做,毕竟对方是权臣正室,亲自登门,不见是有不安。
遗玉犹豫了一下,便起身道:“那娘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什么事。”
卢氏笑着点头,朝她摆摆手,便端着茶继续低头翻看图册。遗玉见状,才放心地走了,直到在花厅里见到那位“房夫人”的面,才不由莞尔一笑:这算什么事儿,她后院里坐着一位真真正正的房夫人,现在前院里见一个冒牌顶替的房夫人,这怎么就这么别扭呢。“见过魏王妃。”
房夫人见遗玉走进客厅,便起身点头行礼,她的样貌原本就同卢氏有三分相像,这几年保养得宜,更是像了五成,若说两者间最大的区别,该说是卢氏身上任何人都仿不来的一股刚正之气,这是女人鲜少具有的特质,而眼前这位房夫人,则更趋向柔若。
“房夫人免礼,请坐,不知你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相互都清楚对方底细,遗玉却还是做出一副客气态度,请她坐下,开口询问。
“敢请王妃屏蔽左右?”
“你们先下去。”
“好了,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房夫人见人退下,脸上的笑才淡去,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地对着遗玉道:“我听说魏王妃同高阳公主私交甚好?”这已不是京城里的新闻,遗玉大方点头,“不错。”
房夫人面色一紧,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可知道她同一间寺院的僧人有私?”
遗玉怔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来这件差点被她忘到天边的坏事,一边暗骂高阳那个不省心的,竟然还没和那不安好心的辨机和尚了断,一边皱了眉,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房夫人脸上一闪而过了忿忿,似是极力压制住怒气,道:“王妃事先是否知道,我就不多问了,只是请你代为警告她一声,切莫把我房家当傻子糊弄,这门亲事即已订下,退是不能,可她真做的绝了,就是拼着闹到皇上那里,我也不能让我儿戴这顶绿帽子!”
一直存留在遗玉心中的一个疑问,今日终于解开,这对被韩厉借着卢智的手送到房乔面前的母子,想象确是一对亲生。
第二六六章 这可不叫爱
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一个愿意自已儿子头顶变绿的,房夫人的立场,遗玉可以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她就需要配合,高阳的事,她不会置之不理,但要让她买房家的账,那简直是痴人说想象在房夫人眼里,她们是相互捏了把柄的,自己掌握了她的底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世,且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因而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到她面前,还同她摆起夫人架子来,看来是这高官重臣的正堂夫人做久,摸不着南北了。
想通这点,遗玉便腔调转冷:“房夫人辩言,我是一点都没听明白,你今日是不是找错了人?这娶妻嫁女的事,不都是该父母管的么,你要是对高阳公主有什么不中意的地方,情管找皇上说去,冲我发什么脾气,我看你是进门前没有望清楚门头,不晓得这里是魏王府吧?”
虽然小了两轮年纪,但毕竟操持着诺大一间王府,又管理着墨莹文社那一群心高气傲的小姐夫人们,遗玉扳起脸来,自是有种身处高位者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在她面前放肆。
见她拉下脸,房夫人始觉得方才自己说话有些过火,想起传言中,眼前这年纪轻轻的魏王妃是个连长孙家的嫡系小姐都敢扁耳光,长乐公主的面子也不肯买的厉害主,想象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于是她一下收起了兴师问罪的模样,识相地软下态度:“王妃息怒,是我方才失言,我并不是要挟你什么,只想请你帮我劝劝高阳公主,莫要自误误人,多行不义。”
遗玉斜待在平彤出去前铺好的软垫上,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