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456页

来:

  “就是老四那个未婚的侧妃,叫东方什么珠的,月初的时候人就没了,说是病死的,但我明白告诉你,那是有人上门退亲,把人家苦等了三年的小姑娘给活活逼死了。”

  遗玉想,她一定是昏了头,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左右看了两眼,确定周围没人听见,才来得及消化他的前言后语。

  东方明珠死了!?

  姚一笛歪着脖子,眯着雾蒙蒙的眼睛,就等着遗玉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怎想下一刻她却扭头蹬蹬上了楼去,只留给他一个匆匆的背影。

  抬起手抹着脸上水珠,湿掂掂的袖口滑到肘部,露出一截狰狞的疤痕,他余光瞥见臂上的凹凸,眼中满是玩味之色,“呿,明明就是个狠心的小子,心狠手辣,又爱翻脸不认人,偏在你面前装的像是那么一回事,小东西,我可是为了你好,别不领情呀。”

  ……

  上午的书艺比试,被改到了下午,没同其他人一样在君子楼躲雨,遗玉避开了李泰,拉着程小凤在学宿馆后头的长凉街上寻了家茶社坐。

  被遗玉问起东方明珠的事,程小凤支吾了一阵,便一五一十地把她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话毕还按了按她手背,“你别多想啊,明珠小姐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尤其是你们离京这两年,更是没见她出过门,听说一直用汤药吊着命,前阵子去了,也不算突然。”

  程小凤交友广泛,其实这两天早就听见了风声,说是东方明珠死在魏王大婚前头,分明不是什么好兆头,又有人明里暗里地把遗玉过往的事情拿出来讲,尤其是卢家的败落,全都累到了她的头上,大有将她算做是扫把星的趋向。

  程小凤想着遗玉大婚将近,实在是不宜听这些个,又被程夫人叮嘱,便没在她面前多嘴,生怕她会胡思乱想。

  自顾自劝了许多句,见遗玉一脸的阴睛不定,亦不做声,程小凤便拍了拍她手,担心道:“小玉,你没事吧?”

  “我没事。”遗玉摇了下头,面上又恢复了常色,“小凤姐,你先回家去吧,下午要还是下雨,就不用过来了,咱们明天还在宿馆见。”

  “那你上哪去,我陪你。”

  “不用,你放心,这下着雨的我又不会乱跑,下午多半还要艺比。”

  “……那好吧。”程小凤见她脸上没有异样,这便又想起她还落在宿馆里的爱马,掏了一小块银子搁在案上,管掌柜的借了把伞就离开了。

  遗玉又在茶社里坐了小半个时辰,把剩下的半壶茶水喝完,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学宿馆,在街角找着马车,于通已是换上了蓑衣等在那里,见她过来,忙掀帘子,“小姐快上车,莫淋着了,阿嚏!”

  遗玉见他蓑衣下面湿透,轻斥道,“我没来,你怎也不进车里躲雨?”

  “这可使不得。”于通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看她上车,边掖帘子边问道,“小姐上哪?”

  “先去趟文学馆。”

  这会儿还能去哪,先找着李泰再说。

  ……

  遗玉原是想,上午不用艺比,李泰许是回了文学馆办公,没料到了文学馆会没找到人,她和程小凤在茶社说话时候不短,快到了中午,她又转去了魏王府,依旧是没见人,最后才寻到天霭阁。

  楼下客人不多,遗玉进门收了伞,拍了拍肩上的水,抬头就看见柜台后面面带惊讶的刘掌柜,猜到李泰是在这的。

  没在前厅同他多话,走到二楼楼梯口等了一小会儿,刘掌柜的便小跑了上来。

  “小姐,您来啦。”

  “王爷在吗?”

  “王、王爷。”刘掌柜难得在遗玉面前结巴一回,“王爷在呢。”

  遗玉满脑子想着东方明珠的事,便没注意到他的古怪,“楼上?”

  “呃、这大雨天的,您衣裳都湿着了,要不小的叫侍女过来,带您先到里间去换件外衫,别着凉了。”刘掌柜还算是机灵道。

  “等会儿再说吧。”遗玉又拿帕子蹭了蹭肩角的潮湿,打了个寒禁,扯了两下襟口,抬腿就朝楼上走,掌柜的在后头挎着脸,跟了上去。

  三楼有六套雅间,还有李泰专用的屋子,可遗玉通常来了,是同他在当中那间能望湖景的客房坐,不需掌柜的领路,便径直走到了挂有“玉树”门牌的屋外,意思着在门上叩了两下,听见里面低低应声,这才将门推开。

  一眼就望见背对她而坐的李泰,本来是一肚子的话,可看见他身上仅着了单衣,早上那件月白衫已不见了踪影,便皱了眉,边朝里走,边忍不住轻责:

  “这种天不怕着凉吗,怎连件外衣都不——”

  话噎了一半到嘴里,她看着走近后,从李泰背影遮挡中显出来的人影,愣住。

  一张矮案,这边是发迹微潮的李泰,正回头看她,那边是散着一头湿发的长孙夕,模样有些狼狈,却依旧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她捧着一只冒烟得热茶取暖,同样抬头看着遗玉,柔若无骨的小手抬起来,状似不经意地拉了拉肩头披着的月白长衫,缩了缩肩膀,猫儿一样的杏眼闪烁着熹微的亮光。

  “怎么来了?”

  遗玉知道李泰这句话是没有别的意思,可长孙夕下头一句话,便让它有了别的意思。

  “四哥,咳咳,这么冷的天,先让卢小姐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长孙夕声音有气无力的,看着是已经着了凉。

  李泰自然是注意到了遗玉被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越过遗玉看向后头极力想让自己不太明显的人影,冷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

  这心情不好,说话嗓门自然就大,刘掌柜吓得“嗖”地一下就挺直了腰板,嘴里道着“是”,扭头就跑了下去准备驱寒的物事,李泰身份在那放着,长孙夕便不奇怪刘掌柜这态度,只是掩唇在后头咳嗽着,轻轻跟了一句:

  “咳咳,你这样吓着卢小姐了,咳……有、有话好好说啊。”

  遗玉手里还捏着李泰早上塞给她的那块汗巾,攥紧在手心里,胸口发潮,又看一眼长孙夕肩头刺目的月白色,转向李泰,张口却是一派平静:

  “我有事找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咳、瞧我,是在这里碍事了。”长孙夕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一头湿发让她楚楚可怜,“你们说话,咳咳,我、我先到外头去好了。”

  遗玉冷眼看着她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来,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配合着拦上一栏,怎料眼前一花,将要走到她跟前的长孙夕,竟然扶着额头晃了一下,软软地朝自己倒过来。

  “嘭!”

  遗玉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住她,朝后退了两步,可她人瘦力小,没能撑住,闷哼一声,肩膀就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手上力气一松,还是任由长孙夕贴着她滑倒在她腿上,而她因为靠着门框,只是跌坐在了地上。

  李泰几乎是在长孙夕跌在地上的同时,就闪身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又把她从遗玉腿上拎了起来,一手待要去搀扶遗玉,可附在身上的人却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朝下滑去,他只能又扶住长孙夕的背脊,以免她倒下去压着后面的遗玉。

  “起来。”李泰改为单手扣着长孙夕后腰,弯不下腰,便只能伸出另一只手给遗玉,见她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眉头一皱,就夹着长孙夕转身大步去到地毯边,刚把她搁在地上,再一扭头——门口哪还有半道人影。

  “咳,好疼。”

  一只手抬起来,适时扯住了李泰的衣摆,让他没能追上去,顺势低头一看,就见地上的长孙夕一手捣着肚子缩成一团,不住地瑟瑟发抖。

  “四、四哥,夕儿、夕儿好疼……”

  李泰视线一扫,见到她腰侧裙面上若隐若现的血迹,抿了抿薄唇,眼里闪过不耐之色,又看一眼那空荡荡的门口,捡起地上掉着的衣衫随手盖在她腰上,目光沉了沉,终是没有跟出去。

  第100章 她还是好的了

  雨总有停的时候,被捂了一上午的太阳一被云层放出来,便使劲儿地造热,空气中也就剩下凉爽,没了雨时的阴寒。

  程小凤绕进屋里,一手托着烘干了衣物,一手端着托盘,将东西放下,坐在床边,看看床上前躺的遗玉,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见她缓缓睁眼,便端了姜汤吹了两下,道:

  “先起来喝了再睡。”

  遗玉揉了两下眼睛,打了个哈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接过碗小口地喝着,声音有点儿暗哑:“几时了?”

  “还早。”程小凤接过空碗,“你再睡会儿,等下我叫你,不会迟了。”

  “睡一中午了都。”遗玉捞过软枕垫在后背上,右肩隐隐作痛,上午从天霭阁出来,她就直奔了程家,见着淋得没形的她,可是把程夫人吓了一跳,沐浴更衣后,心绪杂乱的她,吃了饭就迷迷糊糊地躺在程小凤床上睡了,一觉醒来,脑子果然清醒许多。

  想起那会儿看着李泰对长孙夕毫不避嫌的动作,她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表面上干脆,实则是当了缩头乌龟,便觉得自己窝囊极了。

  她心里一万个肯定,李泰对长孙夕没别的,可细细想来,自打回京以后,在长孙夕转变“策略”的情况下,他从头到尾,不都是一副不拒不迎的态度,前几回她不当一回事,可次数多了,她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视若无睹,这不,今天便是中了长孙夕的暗招,同李泰隔气跑走,若是她想不明白,再同他闹上一回,就更应了长孙夕的算盘,同他渐生隔阂。

  对长孙夕,遗玉现在完全从先前的冷眼旁观变成了反感,更让她生气的,却是李泰那不拒不迎的态度。

  “你不困,那咱们就聊聊……小玉?”

  “嗯,我在听呢。”遗玉伸手揉着肩膀,抬头看着程小凤,心思一转,问道,“小凤姐,你同长孙娴认识多久了?”

  程小凤嘴角僵了僵,不大乐意地回答道,“好些年了,我打小就认识她。”

  “那长孙夕呢?”

  “也早吧。”程小凤脱了鞋,遗玉往里面让了让,叫她钻进被子里,坐在她旁边说话,“你知道京中多宴,我们这一群小辈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遗玉点头,又问,“长孙两姐妹同高阳、吴王还有魏王他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这回程小凤想了想,才作答,“的确是挺好的,以前他们经常一起去马场,打猎啊,或是一同酒宴什么的,就这几年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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