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451页

明,遗玉本是在转移她瞒着李泰跑来参加五院艺比的事,被长孙夕这么有意无意地曲解了一下,便让话变了味道,就想李泰做什么事都非得和遗玉交待一下才行不可,但凡是爱面子的男人,听了这话,哪有忍得了的。

  遗玉听出长孙夕在挑拨,掀了眉毛,心里却是有些可笑,李泰是爱面子,可也分情况,果然,李泰不咸不淡的嗓音又在这阴暗的楼道里响起:

  “你一个人来的?”

  “和小凤一起。”

  “头一场比吗。”

  “刚消过名,您知道我琴艺不行的。”

  “不是教过你两首曲子。”

  “怕一上去就忘了,丢了您的面子。”会两首曲子怎么上去同人比试,遗玉听出李泰是在拿她开涮,便也同他瞎扯。

  “你倒是会替本王着想。”

  “回殿下,这是应该的。”

  “留下观比吗?”

  “不了,又听不懂。”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长孙夕同两个王府侍卫干站在李泰身后听着,那两个侍卫是没什么,反正是被无视惯了,长孙夕就有点儿尴尬了,云里雾里地听着他们闲扯,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能这般同李泰这沉默寡言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几次想要插嘴都没赶上话题,直到钟鸣三回,楼里楼外渐渐安静下来,才得空提醒道:

  “四哥,你是不是该上去了。”

  遗玉嘴上和李泰贫着,心里却在发虚,毕竟她是伪造了李泰的同意书骗过卢氏跑来参比的,前头那回吵架还一扭脸跑了,又几回拒了同他出来“赏花”,正怕李泰和她秋后算账,便赶紧衬道:

  “是啊,殿下且上去吧,我先告辞了。”

  李泰在暗楼里一双眼睛将她脸上急走的表情看的清楚,好不容易在这里逮着人,怎么会让她就这么跑了,撩了衣摆朝上走去,错身时候停了停脚,抬手搭在她绷紧的肩头,道:

  “楼下等着。”

  “呃,我待会儿还有事。”

  “嗯?”

  别人是看不见李泰动作,遗玉却因为肩上那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有意无意地捏了她两下,带些威胁,她脸畔瞬间窘红,不甘心地小声回道:

  “知道了,我在下面等您。”

  就是这么乖乖答了,那手掌还是多在她肩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离开朝错身上楼去,那俩侍卫不敢和遗玉抢道,退了下去,长孙夕也不急着上楼,等李泰在楼梯口没影,才又迈了两步台阶,凑近遗玉。

  “卢小姐同四哥感情真好,让人眼羡。”

  “艺比快开始了,三小姐还是早点准备吧。”遗玉没接她话头,客套了一句,便往楼下走。

  她是知道长孙夕对李泰心思的,且眼瞅着是“贼心不死”,但是她更清楚作为长孙家嫡女,俩人绝无可能,便不将她当成威胁看,顶多看见俩人一起心里有点儿不爽罢了,真的就只有一点儿。

  李泰上去没多久,君子楼内便响起一阵骚动,遗玉走出昏暗的楼道,对直走到湖边一棵矮柳下立着,两眼瞅着楼梯口,半盏茶内先后见着东方佑和虞世南两位由人陪着上楼去,有李泰在先,会在这里见到花甲之年的五绝先生,已经不能让她有多惊讶了。

  有李泰那句“等着”放在那,遗玉就是再想走人也只能挨楼外面站着干等,且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半中间程小凤还来找过她一回,没少对李泰作为这次艺比论判一事表达了一番惊喜之情,说白了就是觉得李泰会给她全场九艺一路开绿灯,至少不会有做最差的可能。

  遗玉要比她想的更深一层,两人同时在五院艺比上出现,且一个是参比者,一个是论判,凭着国子监学生的八卦劲头,必是会有闲言碎语传出,这非是巧合让他俩赶到一起,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其实她更倾向这是个巧合,毕竟推选她来的是晋启德,从某方面说,那老人对她是有知遇之恩在,为人又正直,坑她的可能小到不存在。

  “噗、噗、通”

  四周没人,都在楼里观比,遗玉便捡了湖边几颗小石子,一个一个朝着水面上打去,南诏湖多,她和当地白蛮人出城采药,没少发现湖泊,有时早起背了药篓出门,就对着一口湖丢丢石子,也能待到傍晚才回家,这打水漂的技术便是和白蛮人学的,要是有好的鹅卵石,她最多能让石子儿在水面跳个十七八下。

  于是李泰借着中场休息的时间,独自从梅楼上下来,就看见不远处湖边有个小人儿,正蹲着身子在地上捡石子,再站起来一颗颗丢进湖水里,不是女子该有的静蔼美好一面,可看在他眼中,偏就觉得她偶尔的顽皮也是有趣的。

  “六、七、八——唔,事事不顺,瞧你这点出息。”看着石子在水面跳了八下便沉入水中,不及她最多时候的一半,遗玉沮丧了一下,正要再去捡石子,怎料一转身会对上一堵人墙——

  “呀。”

  惊了一跳,再往上看清那双碧眼,她便慌忙后退,湖边路陡,一脚踩在凹凸上,身子一斜就朝后跌去,知道身后就是湖,吓得她变了脸,可眼前站着李泰这么个大活人,怎会看着她不管,一手伸来抓住她襟口外衫,轻轻松松地把人又拎回了跟前,等她扶着他手臂站稳了,松开以后,才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她皱起的衣襟拉展,瞥一眼她红润欲滴的小白脸儿,道:

  “你躲什么。”

  “我没躲。”遗玉真想就在这儿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好不在他面前丢人,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也不说话了。

  “地上长了银子么,让你一直盯着。”

  “……”

  李泰见她耷拉个脑袋,露出一截招人的嫩白颈子,便觉得手心发痒,心动不如行动,这就抬手搭了上去,摩挲两下,掌心传来的冰凉滑腻先是让他舒服地眯了眼,后又不悦地皱了眉,知这是阴天她在外面站久了冻的,便对楼上几个老学者心生出不满来,非是他们缠问了自己半晌,怎会让她立在外头等这么久。

  这便挪了挪脚,换了个方向站着给她挡风,拇指她动脉上轻轻摩擦着,满意地看着红润从她耳后蔓延到脖颈,低头道:“怎么不吭声,刚才在楼上不是嘴挺快的。”

  早在那回吵架之后,遗玉就想好了百八十遍再同李泰见着的场景,有她板着脸不理人的,有她理直气壮他心虚不语的,怎也没眼前这种被他压的说不出话的场面,明明那天是他先吓唬她,虽然、虽然她是说了些不该说的,可怎么眼下倒好像全是她的不对了。

  这么一想,她又有了底气,梗着脖子仰起了头,就想把他这嚣张气焰给压过去,可一对上那双碧沉的瞳子,颈侧处她想要忽视的温温细细地摩擦也被无限放大,有些腿软,刚鼓起的那点儿底气,也随之软了下去,撇头避开他目光,心里飞快地琢磨着待会儿怎么脱身才好,她大约是明白过来,今天要给他逮着了,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泰逗不开她的口,也不着急,勾手就把人半拉半拖地往树后挪了几步,避开了那座君子楼上隐约投来让他不喜的窥视。

  “不说话,是哑巴了?”

  “没。”这声音也就比蚊子哼哼要大上一丁点。

  “我看看。”李泰声音不觉更低了些,可惜正在走神的遗玉半点未察,只觉得下巴被人捏住,一提一拉,小嘴便被啃了。

  “唔、唔。”挣扎了两下就短了气,手揪着他肩头衣料,心里怦怦跳着,闻着那淡淡的香气,脑子都迷糊起来,唇上一片濡湿,牙关一松就没了力气。

  李泰怎会和她客气,顺势探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把人检查了一遍,也不顾她是心慌还是气短,直到他自察呼吸是乱了,心神不稳,又在她软糯糯的唇瓣上来回轻舔了几下,才留恋不舍地离开,停住快要摸到她腰下的大手,好心地放她喘一喘气。

  “阿生在前门,你去车上等我。”李泰平复了呼吸,摸摸她后脑。

  “我还有事。”遗玉趴在他胸前,嘴巴舌头都是麻的,话也说不利索。

  “你若是不想参加艺比,等下我就让人撤了你的名额。”

  “我我去。”

  去还不成么,就会威胁人。

  第95章 还是和好吧

  头一比琴艺,五十个参比的学生,刨去像遗玉这样弃比的,一个人半盏茶还多的演奏时间,也要花费上两三个时辰之久,一个上午是听不完,得把一天劈半了来比。

  李泰作为论判,是不能缺席,就趁着中午用饭的时间能出来一下,遗玉有了这个认知,便觉得在外头等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下午他回去观比,她再走人就行了。

  她应了李泰,目送他上楼后,就在湖边借着清澈的冷水,拧了条湿帕子,满腹牢骚,又面色浅红地捂着嘴巴消肿,拐住学宿馆后门去了,她早上是从龙泉镇过来的,于通还驾着马车在那里等着接人。

  程小凤半晌出来找她后,已先回家去了,说是等着遗玉中午过去吃饭,这眼瞅着是要爽约,遗玉便让于通去程府带个话,就说临时有事,改日再去。

  然后坐了马车转到前门去,在国子监大门口下车,扫一圈街道两边停靠的马车,朝着眼熟的那辆去了。

  阿生正靠着车壁假寐,觉出身边来了人,没留神一睁眼看见遗玉,又一瞧她那一身墨灰的常服,讶了讶,“小姐这是?”

  遗玉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学里前几日复了我的籍,找我过来参比,碰上王爷了,没想他是被邀来做论判,头一场我弃了,他叫我出来等。”

  阿生听她话,约莫是猜到个大概,想是李泰,笑着掀了帘子让她上车,还不忘“多嘴”道:“那可真是巧了,主子前几日总也请不来您,竟会在这碰上。”

  “嗯。”比起阿生的好心情,遗玉是有点闷闷不乐的,不能假说见着李泰她不高兴,可是事情同她想象有所出入,一下子从主动变成被动,从对的变成错的,前头玩的那点吊人胃口的小花招,就好像她刚才在湖边丢的石子儿——打了水漂了。

  再说那头李泰一扫前几日阴沉,神清气爽地上了楼在论判席上坐下,边上几个老人精立马察觉出来不同,唯有虞世南敢明着面打趣,道:

  “王爷出去一趟,莫非捡着了银子?”

  李泰摇头,“透气罢了。”他心情是好,可还没好到和人分享的地步,脸色稍一整顿,便又淡了下来,楼下刚上场一个学生,弹没三两小节,他便抬手指了一下,出声道:

  “中规中矩,可以叫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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