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  第97页

个样子,分明对娇桃和金桂都是没放在心上的,少夫人一进门,哪里还容得下这两个丫头?还不如早作打算的好。
  明菲看花婆子的表情就猜到她又在想娇桃,便道:“过些日子她自己会想通的,到时候我会向母亲求情,为她寻个好人家。”又突发奇想,“妈妈,不如让娇桃认你做干妈吧?”
  花婆子先是唬了一跳,随即笑起来:“不知娇桃愿不愿意。还有夫人那里……”蔡光庭虽答应替她养老,但如果能多个娇桃这样实心能干的女儿,自是比抱着一坨冷冰冰的银子不知好到哪里去。
  明菲笑道:“等咱们回去我就问她,母亲那里我去说。”娇桃无父无母,想来是愿意的。假如娇桃想得开,愿意配人,将来她就把花婆子和娇桃一起带走,左膀右臂,极不错的。
  忽听金簪笑道:“能得小姐和妈妈记挂着,娇桃真是有福气。”脸虽是笑着的,口气却带着酸涩。
  珠钗已经配人,银瓶和玉盘很快也要放出去配人,只剩下一个金簪不上不下,偏巧明菲还不能完全做得她的主。要说金簪被贬这事儿,还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明菲笑道:“你放心,我心里也记挂着你的,只要时候合适,我自然会为你向夫人求情。”
  蔡光庭果然说动了蔡国栋,于是蔡国栋出门拜访钟太傅、陈氏的叔父、妹夫等人的时候,就总把蔡光庭、龚远和、李碧一并带上,大力引荐给别人。虽然三人还只是小小的庶吉士,可谁也说不清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前途,这些人对蔡光庭三人也就格外高看一眼。又因蔡光庭和龚远和故意为之,李碧很快声名鹊起,成了有名的青年才俊。
  与此同时,陈氏也领着明菲姐妹三人,一起准备蔡光庭成亲所需的各种物事,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可有错漏之处,又去寻了她的嫡妹和有名的喜婆仔细打听京城里的风俗礼节,准备无误之后才带着重礼去江家商量婚事中的大小细节。她言辞风雅,举止得当,态度谦和有礼,博得了江家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都觉得这门亲没结错。
  蔡光庭得知,对陈氏真正有了些尊敬的意思在里面,对蔡光华格外上心,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被他抱在怀里教着念诗和握笔了,没有几天就学会了写人和一,陈氏和蔡国栋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决定三人职务去向的庶吉士考试终于到来。
  
  第110章 试探(二)
  
  庶吉士有三个去处,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称“留馆”。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的。纵然翰林官品秩甚低,却是清贵之选,若得入值文渊阁参与机密,则更是贵极人臣。所以一般说来,无人不想留馆任翰林。
  考试结果下来,令蔡家人大为惊异,李碧的成绩竟是三个人中最好的一个,蔡光庭和龚远和都没超过他。本来以三人的成绩来看,若是往年光景,全留翰林院都是可能的,但恰巧的,这一年在馆翰林官较多,又比较清闲,无重大修书事务,而以钟太傅的能力来看,他在朝中并不是只手遮天,于是三人中只能留一人。
  以蔡国栋的心思,自然是想让蔡光庭留翰林院,毕竟这是最光荣,也是最有前途的;李碧么,和蔡光庭比起来肯定要退居二线;至于龚远和,顺手人情他是会做的,但涉及到自身利益时,请恕他无那个能力和闲心。
  蔡光庭虽然也很想留馆,但他想得开,开玩笑地表示翰林七品编修太清苦了,外放油水更多,他很乐意去六部或者外放,还说以成绩来定论,就让李碧留馆好了,他将来才不要别人因此诟病他。只是为蔡国栋不能帮龚远和太多而感到很不过意。
  蔡光庭思来想去,便劝龚远和去寻平时和他交好的那些贵胄子弟,找点其他门路,看能不能也留馆。龚远和却一点不急,整日坐在屋里不外出,日日写上二十篇大字,蔡光庭逼问得急了才告诉蔡光庭,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留馆,他要回的是水城府,如今十成中已成了八成。
  蔡光庭方知他是早就打点好的,只等今日,也就不再管他,打算去寻李碧。李碧志向远大,从来最大的愿望就是留馆任翰林,如今李碧成绩比他好,却因为时运不济,无钱无人打点,还很有可能被蔡国栋想法子挤下去,想必最难过的人就是李碧。
  蔡光庭想着,左右李碧都会提亲,是自家人,况且李碧非常不容易,不如由他背着蔡国栋去求钟太傅,让李碧留馆,他去六部或者外放好了。谁想他还没来得及去寻人,李碧就主动寻来,诚恳地表示理解他的处境,不会对他留馆有任何想法,让他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惹怒蔡国栋,自己能去六部或者外放也不错。
  李碧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得云淡风轻,言笑晏晏,似乎一点都不难过,蔡光庭几次要表明自己的心迹,都被他给堵住。蔡光庭越想越难过,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促成李碧留馆。
  他和明菲说起这事,叹道:“这本就是他该得的。我不像他,我好歹有父亲在后面撑着,就算是外放或者去了六部,以后机会也是很多的;他却不一样,也许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志向远大……”
  “你们一向交好,他不想和你争不奇怪,我只怕他不是真心。”明菲沉吟许久,道:“如此人生大事,他太云淡风轻了些,我心里反而觉得不真实,不踏实。他自幼孤寒,十年寒窗苦读,中间经历多少风雨苦楚,不是常人所能感受到的。此事如此不公,他若是先躲着你独自难过,过后无奈认命,想开了再表示支持你,也算豁达难得;可他却表现得如此大度淡然,甚至说自己一点不难过,就有点假了。
  以他平时表现出的性格来说,换作这是他人的遭遇,他必是要表示鄙薄不平的。如果说这是因为咱们家曾经扶助过他,所以他才愿意放弃报恩,可我们家对他所谓的恩情,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那半年多的时间照顾过他,资助他上京应试而已。他考上庶吉士之后,一切都有朝廷供给,早就没用过我们家的钱了吧?这恩情有几多?值不值得他用一生的前途去报答?哥哥不妨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能做到这般轻松吗?”
  “的确如此,他有了自己的俸禄后就再没用过我一文钱。”蔡光庭苦笑,“你的意思是说他表里不一?表里不一的人多去了,你我不都一样?他要是和我吵一架,从此翻脸,我不是更难过?”
  “吵一架固然不智,却是人之常情,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明菲直摇头,“哥哥若是顺水推舟留馆,过后你不但欠他一个大人情,还会常常担心因此被人诟病,以你的性格脾气,以后你见着他,不会觉得压抑耻辱吗?若是你心中不安,努力促成他留馆,那也是他该得的,没人会说你好。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得到一个容人、让人、感恩、念情的美名。而根据你的性格脾气,我能知道你一定会推掉此次机会,他一定也能知道。
  因此,他之所以一点不难过不担忧,还能说出这种话的最大原因就是,他知道你一定会把机会让给他。可既然知道你一定会把机会让给他,他又何必来说这些话?如果我猜想是真的,他这种行为就不是光明磊落,胸怀大度,而是沽名钓誉,故作清高,更是虚伪至极。”
  蔡光庭笑看着明菲:“你见识见长了嘛。”
  明菲笑道:“母亲看的杂书多,我也跟着看,看得多了,想的也就多了。也许是我误会了他,毕竟我不了解他,不过哥哥可以试他一试,假意顺水推舟应承下来,看他的态度如何。”
  蔡光庭夜间和龚远和喝酒时就把这事告诉了龚远和,龚远和笑道:“我也觉得三妹妹的想法很不错呢。他若是不做你妹夫,试不试都没关系,既然是要做妹夫,托付三妹妹的终身,就该试一试为妙。反正你左右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他抢的,试一试也不会怎样,你若是不方便,我来替你做好了。”
  蔡光庭笑道:“正是要你替我去试。明菲说了,我若是不知该怎么试,可以找你帮忙。”
  “难道我就像专干这种事的?”龚远和扶着下颌笑:“你这妹妹,真是……叫我怎么相信她只是个十四岁的闺阁女子?”敢杀人也就算了,能因为一件事就想出这么多来真的很难得。
  “我妹子就是聪慧你要怎么着?”蔡光庭得意的笑。
  “我不怎么着。单纯佩服。”龚远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与其这么辛苦地去试探李碧,不如把她许给我好了,我一定待她如珠似宝。”
  蔡光庭高高扬起拳头:“不许拿她开玩笑!”
  龚远和笑了笑:“我怎敢拿她开玩笑?我倾慕都不可以啊?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见蔡光庭神色稍缓,他又叹了口气:“其实两个人还是门当户对的好。别的不说,光花银子一项都要少吵多少架。”
  “怎么说?”蔡光庭皱着眉头看着他。
  龚远和笑:“不敢拿别人作比喻。就说我们三人好了,我和你一起,你从来不会看不惯我花银子,也不会觉得我拿银子请那些花花太岁游玩是浪费钱,只会劝我少喝酒,身体学业很重要,我若是送你什么好东西,你也不会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因为你能还我,不怕别人说你用我的钱;而他呢,他看不惯我大把花银子,看不惯我鲜衣怒马,也从来不会收受我的礼物,一有机会就会劝我别浪费,要走正路,吃顿饭也有许多说法,更是怕我那群朋友玷污了他的清名,我也不敢因此就抹灭了他有骨气的名声。
  既然生活习惯和想法都差这么多,自然不能凑到一处去,但因为只是朋友,不用深交也不必撕破脸。夫妻就更和交朋友不同,一举一动皆关利益,想法观点不同就会吵架,兴趣爱好不同就不协调。一个觉得请顿饭花一两银子已是很有面子,一个却觉得丢人,不吵才怪。这不是谁的错,而是经历不同,互相不理解。”
  “依你所说,李碧不是良配了?”蔡光庭鼓着腮帮子道:“我说他的品格,你却扯生活习惯眼界爱好。你扯那么远作甚?寒门子弟娶了官家小姐就一定会和离?谬论!你和他处不来,那是因为你不讨人喜欢,我就和他处得来。而且我家明菲很会当家的。”
  “我说的不过是普通情况,又不是绝对。”龚远和见蔡光庭气呼呼的样子,由不得失笑道:“他还不是你妹夫呢,就这么护?他是不是良配过几天不就知道了?他可以精明能干,却不可过分奸诈虚伪。”
  蔡光庭捶了他一拳:“你就是好人了?你更奸诈虚伪!”
  龚远和抚掌大笑:“你已经相信我的话所以才这么生气的吧?我纵然奸诈虚伪,我也不会去和你说那一席假惺惺的话。若我要,你不和我争,我记情;你要和我争,我就想法子去争取,是我的就是我的,何谈让与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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