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考科举  第74页

的功绩,又说二皇子为人宽厚,知人善用,有皇帝的风范,引来大部分人的叫好声。
也不是没人反驳,无非是说二皇子出身不好,生母是已故皇后的丫鬟,至今也只封了个小小的嫔,可见在皇帝面前并无受宠,又没有生母的家族可依靠,比不上三皇子和四皇子有优势。
接着又有人反对,道昭武帝贤明,更重皇子的品德与才能,更何况这两年来昭武帝越发器重二皇子,如今派他下江南修建行宫,可见一斑。
方长庚听得津津有味,还从中获得出一个信息,原来刚才那艘船就是杭州的官员预备接待二皇子的。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开始转移话题,请那人与他们探讨时文,原来都是准备进京赶考的江南考生,口音还是很明显的,而且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这也是早有耳闻的了。
总之方长庚更认真地竖起耳朵,了解一下江南考生的水平。
站在方长庚身边的一个矮个子见他眼生,又觉得他不像其他人都露出求知若渴以及敬畏的神情,便小声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谁?”
方长庚点点头。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宣子昂!你也是进京考试的吧?连他都不知道?”
方长庚面露愧色:“在下非江南人士,孤陋寡闻,还请兄台谅解。”
矮个子立即收了原来有些刻薄的语气,只说:“那你今天就赚到了,赶紧听他是怎么说的,这一趟落榜了你也不算亏。”说完也没再搭理方长庚,而是像怕漏听了什么似的急忙扭头盯着正要开口的宣子昂。
宣子昂所论的就是当下的“时文”一词,从西周一直谈到时下,引经据典,对前人观点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又谈了谈对如今时文的看法,说前朝的文人“志深而笔长”、“梗概而多气”,当下则“妙善词赋”,正是适应了科举的趋向……
听完以后,方长庚和其他人的表情一毛一样,那就是“惊为天人”!
艾南英在《答夏彝仲论文书》云: “盖昔人以东汉末至唐初,偶排擿裂、填事粉泽、鲜丽整齐之文为时文,而反是者为古文。譬之古物器,其艳质必不如今,此古文所为名也。”
这人长得虽不如意,但逻辑思维能力极强,语言实而不失妍华,不仅挑不出一丝错,甚至让人久久沉浸于他的观点之中,联想到更深层面的东西。
方长庚这时已经完全忽略了宣子昂的相貌,甚至没有想过他还是自己明年会试的竞争对手,只觉得佩服。
像宣子昂这样厉害的人物恐怕整个江南也是少有,但也能看出江南考生总体实力绝对碾压其他地方的,自信如方长庚,这时候也有些动摇,难道明年的会试他真的没什么希望?
看来还是他坐井观天,出来以后才知道真正的才子是什么样的。不过刚才那矮个子说的不错,就是明年落榜了,这一趟也不亏。还没到京城他就有了这种想法,可想而知到了以后又会如何大开眼界。
离开的时候,方长庚略受打击的样子引起了孟陬的注意。
“我可记得你不是这种人啊!江南钟灵毓秀出人才是不错,但咱们湖广的考生也不是吃素的,勉强还能与他们一拼,你别因为宣子昂就怂了,拿出你堂堂亚元的气势来!”
方长庚有些心不在焉:“此人的确有真材实料,我比不过他,你自个儿去听听就知道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他好歹也大了你十几年,早年成名,还曾在魏大学士门下进学,就是不知为何科举比我还不顺。”
这点方长庚深有感触,似乎古往今来都有这么一个现象,非常多才华横溢的名人都在科举上栽了或栽过跟头,顺顺利利中进士的屈指可数。不过无论如何,即便科举不顺,只要肚子里有东西,谁也不敢轻视。
“或许是魏大学士得罪过考官,人家就报复到他得意门生身上了。”方长庚随口一说,觉得以风闻的对魏大学士的评价,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到了京城可得好好打听,你可是武靖侯的女婿。”孟陬开玩笑似的说。
方长庚赏他个白眼,没有反驳。

第93章

就这么听了几天宣子昂论时文, 方长庚倒是跟几个江南考生相熟了, 大概也是因他貌相还过得去, 谈吐也算雅致, 并没有因地域而轻看他。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口音问题。
本朝没有“普通话”,但有官话, 从字面意思看就是官场中人用以交流的话。不然来自五湖四海的官员齐聚一堂, 什么乱七八糟的口音都有,那不是成了菜场集市,朝廷的威严何在?所以官员们用的都是京城口音,虽然大多数人还是避免不了保留一点家乡的“味道”,但总体上还是符合官话的要求的。
方长庚前世可是帝都的,一口京腔不在话下, 但他曾经对北京话做过一些研究, 总之古代和现代不完全是一回事,他查了史籍, 本朝京城河南和江淮一带流入人口较多, 因此其实是结合了这两个地区的口音的, 所以他会说的反而不是眼下的正宗京话了。
之前他与家人交流用的都是当地方言,在县学时沈赫会说官话,还特意教过他,只是说的也不标准。后来去了府学, 平时同学之间还是用方言, 但教授讲课时会用官话让他们习惯, 并让他们学习官话。
至于徐修平时说的也都是官话, 山庄上下也一律如此,徐清猗自然更不必提了。所以方长庚便“潜移默化”地学了一口道地官话,和他们交流时也渐渐不用方言了,至今也没人奇怪他为何官话讲得那样好,都认为是徐修的功劳。
不过不管如何,语言是用来交流的,彼此能听懂就行,能说得好自然更好一些。
中途船在河间码头停泊了半天,离通州也不远了,所有人都带着农民工进城的心情露出兴奋的笑容,方长庚也是如此。
不少人趁这半天时间下船去散心,被船员警告了一遍又一遍,道一定要在开船前回来,否则概不负责,但即便这样也拦不住这些人蠢蠢欲动的脚步,最后就随他们去了,毕竟在船上一连待一个多月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方长庚没有下船,只是在船上走动透透气,至于女眷们怕晒太阳,都躲在屋子里面。
半天一会儿就过去,陆陆续续有人上船,到了时间就要收起登船的梯子扬帆起航。
方长庚远远地就看到一道身影飞快地朝这边跑过来,大约是有人误了时间。其实方长庚在这种条条框框的事上比较刻板,时间观念也很强,而且不是活雷锋,对于这种迟到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同情心,甚至觉得这人赶不上也是活该,所以压根没打算打断船员收梯子的举动。
但等那人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宣子昂,方长庚立即把原则抛到了脑后,几步走到船员身边,满脸堆笑:“几位兄弟通融一下,那位是我朋友,有些要事给耽搁了,就让他上来吧!”
对方几人都面露不耐,显然是对这样的船客厌恶不已,但最终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放下梯子让宣子昂上来了。
“真是抱歉!方才遇到一个小偷把我钱袋顺走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劳烦几位了!”宣子昂带着歉意朝几位船员拱了拱手,然后走到方长庚身边,笑道:“多谢方兄解难。”
他向来观察入微,方长庚在一群考生里又让人不可忽视,因此虽没有与他说过话,心里却暗暗记住了这个人,这时也能立即道出方长庚的姓。
“还以为宣兄也是没有分寸的,还想看你笑话,原来是遇到了小偷,可追回来了?”方长庚直白道,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反倒让宣子昂对他也没了距离感,两人倒像是相熟已久的老友一般说起话来。
“如何能找到?这小偷在人群里就像鱼入江海,溜得极快,幸好我随身只带了一点银子,不然就是我这样泥塑的人都要发脾气,一定要报官把这人给抓住!”
方长庚安抚地笑道:“码头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容易被小偷盯上,还是得仔细看好财物,宣兄倒是提醒我了。”
宣子昂笑起来:“看来被人偷去钱袋也并非毫无意义,方兄可算替我解了心结。”
两人不禁相视大笑起来,都觉得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方兄是我见过的人里头少有的年轻举人,可是带着夫人一同上京?”宣子昂看见过方长庚和徐清猗一同出现,只是压根想不到两人会和武靖侯有什么关系,只觉得是一对普通人家的夫妇,而且男女都长得十分出众而已。
“宣兄谬赞了,见到宣兄后才知何谓以德服人,实在令我叹服。”这不是恭维,而是方长庚心里真实的感受。只是学问高深就罢了,还不足以让方长庚多么折服,但宣子昂大方坦荡地将自己所学分享给别人,更是有问必答,毫无敷衍和保留,就凭这个足够让所有人觉得宣子昂能有这样的名声和学识是应该的。
除了徐修和沈赫,能让他从心底里认可和赞赏的也就宣子昂了。
宣子昂大约也是被人如此夸惯了,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只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仗着年长和阅历便多嘴了几句,不值得为人道,哈哈哈。”
方长庚不置可否,不再探讨这个话题,而是转而感慨起南北截然不同的人土风情。
“方兄是南方哪里的人?”
“我是永州人士。”
“竟这么巧!我祖上亦出自永州,到祖父一辈才迁至江南,我与晦之兄果然有缘!”宣子昂面露惊喜,连称呼都变了。
原来祖上也是永州的,怪不得长得没有江南人的文弱白净,还挺接地气,方长庚忍不住腹诽了两句,不过心里也是喜悦居多,心想以后两人又多了一点共同语言了。
就此结识以后,方长庚便时常与宣子昂来往,不知不觉就完全了解了对方的家世背景。
宣子昂家中代代都出秀才举人,却没有一个做官的,是门风清濯的书香世家,靠家中田产以及其他产业立户。不过宣子昂的志向与家训相悖,毅然决然地要走仕途,中举人后到京城入魏大学士门下,只是没想到一次又一次落榜,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回在夫人的鼓励下再度上京,决定再考一次。
与宣子昂的接触让方长庚受益颇多,很快,通州到了。

第94章 侯府

一下码头, 远处就看到好几辆间金饰银螭绣带的青缦马车, 和周围黑油皂缦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宣子昂带着他的仆从与方长庚他们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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