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事的恶人。
赵副将可不想死,司徒空对政丨敌残忍,对政丨敌的羽翼更加残忍,他身为端王的心腹,只怕会死得更惨,还要连累家人。他劝阻不了端王,想到还可以从另一方面阻止端王这个愚蠢的决断。
他拿着兵器图纸领命出去,一面让人去南楚寻工匠打造兵器,一面去寻杨不多说这事。
那杨不多不像是个笨蛋,想必他也知道大周国师的威名,希望他能因为害怕而拒绝去大周,陪端王做这种蠢事。
独孤羊刚和香香说完话,耳朵有些刺疼,收了耳朵揉着。听见有敲门声,放下手问道:“谁?”
“是我,杨先生,我是赵副将。”
独孤羊一早就猜到他会来找自己——因为给端王暗中出主意,他愿意协助端王扳倒司徒空的人,就是他。而端王身边多是爱谄媚的人,实在没有什么聪明的幕僚,那赵副将算是一个,所以他现在来找自己,独孤羊一点也不意外。
门一打开,满头都是汗的赵副将见了他就道:“杨先生方不方便说话?”
“方便。”独孤羊请他进来,将门关上,见他站在那不动,说道,“赵副将请坐。”
“坐立不安,如坐针毡!”赵副将急道,“杨先生知不知道王爷打算将你带上大周的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你指证我们大周的国师,说他派人暗杀王爷?”
“知道。”
“那你一定要拒绝随行,否则你也会没命的。”赵副将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分析说道,“我们大周的国师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你看他,连王爷都敢撵到别国杀了,那更何况是你一个普通大夫。所以你千万不要听信王爷的话,去指证国师。”
赵副将见他丝毫不惊怕,甚至还有闲情给自己斟茶,急得一拍桌子:“你倒是听见我说话没?”
“听见了。”独孤羊缓缓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因为是我把这个计策献给王爷的。不杀国师,那王爷迟早会被国师杀了,倒不如先发制人。”
赵副将错愕,他又愤力拍桌:“什么先发制人,这根本就是嫌命长!就凭一把剑,还有你一个赤脚郎中,就能让皇上杀了司徒空?”
“当然不行。”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怂恿端王?”赵副将眉头一皱,腰间宝剑已经离了剑鞘半截,寒光凛凛,“难道你也是司徒空的人?”
独孤羊终于看他,缓声说道:“我不是他的人,司徒空甚至是我的仇人,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劝说端王这么做,不是为了置司徒空于死地,只是为了留在宫里。”
赵副将腰间宝剑的寒光更加冷冽,独孤羊又道:“端王为人如何,赵副将再清楚不过。为人跋扈,鱼肉百姓,极尽敛财之能,甚至抢占民田,手段凶残。府里的人为虎作伥,强抢民女,这种人,死不足惜,不是吗,赵副将?”
“你……”赵副将的剑拔不出来了,羞愤得难以拔出,“你到底是谁,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借端王的命,让我进大周皇宫。”
赵副将怔然,他将眼前人打量了许多回,剑始终无法拔出:“你如果这么做,我会没命的,我要是没了,我娘会很伤心。”
“赵副将,我一定不会让令堂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
赵副将一顿,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独孤羊看着他的脸,这张脸他在半年前,见过。
当初他的“尸体”和那个为了让追月逃走,因阻止暗卫而被杀的赵将军,一起被扔到了乱葬岗。
秋娘找来之前,有个年轻人先找了过来,冒险将赵将军的尸首背走了,背走尸首的那个人,就是赵将军的弟弟,如今端王的副将。
“司徒空权势滔天,朝中大臣几乎都听命于他,而你聪明、骁勇,本来可以做个不错的幕僚,但你偏偏选了端王,因为你知道,唯有自视甚高的端王,才不屑跟出身寒门的司徒空为伍。那样你就可以既养活家人,又可以避开司徒空。”
赵副将怔神,这半年以来的忍耐,被人一语道破了。他怔然看他,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独孤羊摇摇头:“你知道我的身份,对你没有任何的帮助。你不知道,反而可以避免以后的麻烦。赵副将,只要你遵照端王的意思,把假造的兵器奉上,跟我演一场戏,可以让你全身而退,不用再和端王为虎作伥,也不会被司徒空盯上。”
“你进宫是……”赵副将自己将话掐断了,无论是哪一句,都触及了这个看着只是一个赤脚郎中的人的秘密。秘密知道得太多,并不好。
当年兄长死得蹊跷,皇帝没有给他们赵家一个交代。莫名死在了司徒空的暗卫剑下,尸体还被扔到了乱葬岗。
他冒死将兄长的尸首背回,为他立了个坟,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坟前甚至没有立石碑,刻碑文。今年清明时他跋山涉水去给兄长扫墓,结果那里已经绿草青青,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凸起一点的小坟包。一直肩负赵家重任而没有哭的他,见到那番景象,心中一酸,在兄长坟前痛哭失声。
他何尝不讨厌端王的行径,可放眼朝堂,除了跋扈得目中无人的端王,就没有人能和司徒空抗衡了。
左右都是蛆,他只能选那个不那么恶心的。
他总不能明知道兄长的死跟司徒空有关系,还投靠他,吃他赏的饭。
“赵副将,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让端王指证司徒空的计划,等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一起演戏,能不能让你完全脱身,如果不能,会连累你,连累赵家,那你可以拒绝。”
赵副将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最后还是拒绝了,你是不是会很头疼?计划失败,你也无法进宫。”
“当然不是。”独孤羊说道,“这是A计划,我还有B计划,C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最快实现。”
“……”完全多忧了的赵副将心中罪恶感顿时减轻,不过对这个身份可疑的大夫更加充满了好奇,光是一个进入皇宫的计划就很了不起,他还有“哔计划”和“西计划”。
奇人。
赵副将迟疑半会,听听也无妨,最后的决定权在他的手上。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不对,就算他不答应,现在什么话也听不入耳的端王也不会信他等会禀报的“那杨不多是个怪人,他不会替你指证司徒空反而要害死你”。
所以他为了自保,最后还是得答应杨不多,陪他演戏。
刚刚还觉得杨不多这人既神奇又厉害的赵副将,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身不由己了。
而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希望杨不多的解释能顺利说服自己,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迫演戏。
也对,要跟司徒空作对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善茬。
他叹道:“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第三十七章
八月中秋到来前, 端王决定启程回去, 一早甄莫林就来送他, 还带上了母亲特地备的厚礼。端王自从遇刺后就没有出过昌鸿堂的门,更别提去南楚皇宫履行来这里的目的。
不过甄莫林主动提及皇后的病已无大碍, 端王就当做是没事了, 完成了使命, 可以回大周了。
大周的护卫还在往马车上搬运东西,端王也没有从屋里出来, 甄莫林与端王说了些话, 便出来趁空去寻了独孤羊。
甄莫林不知道独孤羊在哪里, 不过这大半个月以来, 他偶尔来昌鸿堂,都会去找独孤羊, 两人早已有特定相见的地方。
端王傲慢无礼, 如果他不是为了能不引起别人怀疑顺理成章去私下见独孤羊,他也不愿意来这, 看端王的脸色。
甄莫林去了后院,身边护卫留在附近望风,他从后院穿过,去了一处空屋。刚进去, 那没有打开门窗而显得晦暗的屋里, 就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唤了他一声。
“杨先生。”甄莫林看清那从隐约光芒中出现的脸,说道, “此行万般凶险,请先生保重。”
虽然两人之间有交易,但是甄莫林对他并没有什么反感的地方,几次相处下来,反倒觉得他这人品行不错。他后来让护卫去详细打听过独孤羊的事,只知道去年他送追月公主回到皇城后,就消失了,但当时盛传大周皇城有血案发生,却无官府调查,死去的人中,还有一名将军。
而从那天起,追月长公主也昏迷不醒,是五国皆知的“睡美人”。
所以甄莫林愈发相信独孤羊所说的事。
而且如今的独孤羊已经完全脱离了大周,身为名医,也不用烦恼钱财,但他还是要进宫去救公主,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敬佩重回大周的独孤羊。
独孤羊问道:“以端王易变的性格,可能会中途改变主意,把我抛下。”
甄莫林说道:“端王虽然愚笨冲动,但也是个怕死的人,我会安排刺客,在端王回去途中再行刺两次,最好令他受伤,让他没有多余的胆子反悔。”
“这件事不需要太子费心。”独孤羊说道,“我了解司徒空,端王当时高喊是他要刺杀自己,那他一定不敢再轻举妄动。但是如果就这么罢手,他一样会被怀疑。所以他为了洗清自己的怀疑,一定会让刺客出手伤他,但不是要他的命。要端王的命有很多种办法,没有必要用最冒险最明目张胆的法子。他再狂妄一些,司有言也不会放过他。”
甄莫林细想恍然:“先生高见了。”
独孤羊又道:“我要的三十名暗卫,请问太子安排好了吗?”
“也安排好了。”
“多谢。”
甄莫林说道:“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所托,能顺利将我恩师的头骨带回南楚安葬。”
独孤羊没有多说什么空话,朝他一拜,谢他信任自己。他侧耳微听,说道:“有人朝院子来了,可能是收拾行李的,我先出去。”
甄莫林细听外面,果然什么都听不见,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连他在外面望风的护卫都没有进来禀报有人朝这边走来,但他却能听见那细微的声音。他看看他的耳朵,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独孤羊离开小屋,朝正门走去,离了后院,走了十余步就看见有人朝院子走,问他们去做什么,那几人答道:“还有些东西落在里头了,杨大夫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独孤羊和他们打完招呼,就去正门。
此时马车已经全都在外面排成长队,端王也没有出来。又过两刻,东西都已经收拾齐整,端王才终于慢悠悠出来,丝毫不顾在烈日下暴晒的众人。
马蹄声动,大周的使臣浩浩荡荡回国去了,从最繁华的主干道离开,由南楚太子亲自送别。
主干道上一家客栈的三楼,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倚在栏杆上,朝下面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