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我在御前行走的时候听太医说,不知道哪个写了封信给国丈,国丈看完气到中风。”
只听见一声脆响,是茶碗摔碎的声音,吴婆子站起来快步走出厅外,接着就是叫骂声:“让你泡碗热茶你把茶碗打了,这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有哪一件事是你做得好的???杵这儿干啥?你还看我,看我干啥?赶紧的给我收拾干净,没清干净伤着家里的人我赶明就卖你到八大胡同去。”
“跟你说话没听见?”
金环赶紧蹲下收拾,吴婆子还在心疼茶碗,看她犯了错还哭哭啼啼好像受了天大委屈又忍不住要骂,被姜蜜劝住:“茶碗已经摔了,动怒也回不来,娘消消火。”
“真是看了她就来气!”
“别气,娘回屋吧……”姜蜜先把吴婆子劝进屋去,又提醒了一遍,让金环别只顾着捡大块的,细小的碎片全都要收拾干净,砚台就爱在院子里玩,加上宣宝也在学走路,摔一下磕碎片上不是开玩笑的。
金环点了点头,没应声。
姜蜜本来都要回屋,看她这样又问了一句:“你犯错在先,挨两句说觉得委屈?”
“……不委屈。”
“怎么还哭上了?说到底也不过打了个杯子,有什么好哭?”
金环低着头不说话,看她这样姜蜜也纳闷,回厅里还念了一句,怎么大户人家的体面丫鬟就这样?为这点儿事也能掉眼泪。
吴婆子抱着宣宝,撇嘴说:“可不是?看她那样我就来气。”
婆媳两个想不明白,卫成心里倒是门清,心想她不是因为挨这两声骂委屈得掉眼泪,怕是吓的。听说国丈看了封不知道什么信然后气到中风,她会吓到也正常。
“说到信……蜜娘你这两天进我书房去收拾过吗?”
“我擦了擦灰,怎么了?”
卫成说他夹在书本里的信找不到了。
“别处找过吗?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找过,都没见着。”
吴婆子听着插了句嘴,问:“啥信?怎么没听你说过?”
“郭兄托人送来的,说他谋到官了。因为是给我的信,就没拿出来读。我看过顺手夹在书册里,昨天想起来准备把它和其他往来信件放去一处,结果不见了。”
“你再找找,信还能长脚跑了?”
卫成说他已经仔细找过,“也是提到这事才想起来问一问,都没看到就算了,左右已经拆开看过,不必留存,顶多回信的时候给郭兄赔个不是。”
他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是什么倒下来的声音。
吴婆子率先冲出去,一看……好家伙!金环刚才蹲着收拾碎瓷片,不知怎么的就晕过去了。她手压在瓷片上,都划伤了在滴血,半边脸贴着地,至于说那底下有没有碎片谁也不清楚。
吴婆子先出来的,其他人紧随其后,姜蜜问了一句:“要不要请大夫来?”
她问的是卫成,却让吴婆子抢了话:“请个屁的大夫,我这就去找两个人,送她回季家。干粗活不行,干细活还是不行,留着只会气我,这丫鬟是不能要了!”
说完吴婆子当真找人去了,姜蜜拽了拽卫成的衣袖子,问他这样好吗?
卫成竟然眼含笑意:“由娘去吧。”
第115章
吴婆子就在胡同里找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一人塞了几枚铜板,让她们过来帮忙。俩妇人一进院子就看见晕倒在地的金环,问:“咋回事?”
“可别问了,想起她来我家干那些事我这火气蹭蹭直往上窜,要不是老太太我身子骨硬朗,能给她气中风了。伺候人的丫鬟那派头跟大小姐似的,让她干点粗活嫌苦嫌累,你说说……粗活干不好细活总得做好了,三郎回家来我让她去泡碗茶,她把茶碗给我摔了,我说别磕着俩孙子让她赶紧收拾干净,她就晕这儿摆着,我要她干啥?你俩把人架起来,跟我走,给她送回老东家那头。”
俩妇人听完,感同身受,觉得这丫鬟真不像话!
看看摔在地上这茶碗,上好的东西!
“架着不方便走,不然这样,我俩换着背,背起来赶路快。”
吴婆子摆手让她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其中一个就弯下腰,另一个伸手将金环拎起来放她背上。金环那身段本就不错,看着纤长窈窕,加上这段时间在卫家干的活多,比原先又瘦了些,背着都感觉轻飘飘的。那妇人心里还乐呵,想着这钱好赚,吴婆子已经在前方开路了。卫成问了一句:“娘亲自过去?”
吴婆子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得上门去问问那家太太,问她咋教的丫鬟?教成这幅德行就算了,都这样咋还有脸拿来送人?多大仇这是?”
卫成:……
“娘认路吗?不然我一道儿去?”
卫成正要跟上,被拦住了:“找不到路我还不能跟人打听?这事你男人家别出面,媳妇儿也别跟,把那碎片收拾收拾,弄干净了。”
听姜蜜答应下来,吴婆子带着人就走,这时候都有些晚了,等她们到季家门口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金环最近压力也大,身体也虚,给人背着颠簸一路都没醒过来,吴婆子没去管她,她三两步上了台阶拉着门环一阵猛叩。
不多会儿,大门开了。
门房一看站外头的是个穿着朴素的干瘦妇人,瞧着就不像有身份的,他脸色垮下来,问找谁?
“找你家太太。”
“我们太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谁啊?”
“老婆子不够格是吧?那也行,你去给你府上大管事传个话,让他麻溜的滚出来把金环领走,这倒霉丫鬟我要不起了。”
天黑之后还在街面上行走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住附近的多啊,吴婆子刚才把门叩得哐哐响就引来好几家奴才开门查看情况。门一开,正好听到吴婆子的话,这是有热闹看啊。
本来看一眼就准备把门关上的,一个好奇,全把门留了个缝,都蹲那儿了。
他们刚才蹲稳,不多会儿季府大管事就小跑着出来,听底下传话让他把金环领走他心里就一咯噔,心想外头那老太太该不是卫成他娘?大管事多嘴问了一句,问底下的那人什么模样?底下回他说人不高,看着干瘦干瘦的,长着个寡妇脸刻薄得很,穿了件半旧衣裳瞧着不像大户出身,偏偏人胆子还不小,上门来哐哐一阵猛敲,张嘴就要太太出来。
底下人说一句,大管事心就沉一下,听到最后基本沉入谷底。
照这个描述,是卫家那个五品宜人错不了。
“你咋说的?”
“我说太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啥玩意儿?”
底下人刚说完,就挨了大管事一脚踹,他抱着小腿嗷嗷叫唤,大管事顾不上收拾他,一路跑着出去了。他一见着吴婆子就堆了满脸的笑,跟哈巴狗似的一阵弯腰:“底下人不懂事,我教训过了,宜人站着累不累?进来吧,进来说话。”
吴婆子瞅他一眼:“算了吧,季家这门槛有多高老太太今天领教了,我过来是给你送人来的,这丫鬟我消受不了,再让她搁我家伺候几天,我就要驾鹤西去了。”
大管事:……
“这、金环她……”
大管事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他想想就要伸手来扶吴婆子无论如何都想请人进门去慢慢说,站门口说这些,给人听见不丢人吗?
看他急成这样,吴婆子心里还痛快起来,就挨着把金环过去之后发生的种种说给他听。
听说金环在卫家生火做饭扫地洗衣搓屎尿布涮夜壶,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同情的泪水往心里流:“宜人早说啊,早说我给您补个粗使婆子,金环她是贴身伺候的丫鬟,没学过这些,您多担待。”
“咋没说?我让老三找过你家老爷,你们老爷说送出去的丫鬟断没有退回来的道理,说这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她细活能做得妥帖粗活练一练没问题。”
“我这人实在!别人说什么就容易相信!你们老爷这么说,我想着调教一番凑合着也能用,结果呢?我让她搓个屎尿布她搓不干净就算了,我让她泡碗茶来,她连茶带碗给我摔门口。我家俩孙子,天天在院里跑来跑去的,磕那上头得了?不得头破血流?我让她赶紧收拾干净,她还委屈,一阵哭,哭完白眼一翻就那么晕了。”
“这人我是不能要了,你倒贴钱我也不要,我奉劝你们家做做好事,以后送礼少送人,非要送也调教好了,别捡着这种歪瓜裂枣往别人家扔,扔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说人踏实稳重能干,收下来只管享清福……老婆子给她伺候一段时间人都要折寿了,我就想问问你们家太太,到底多大仇?”
“你说送出去的人断没有退回来的,我也告诉你,我家往上数八代贫农,以前穷得叮当响,现在不穷了老太太我抠门的本性改不了,我家不养吃闲饭的,你赶紧把人接过去,以后再别造这种孽,做个好人,积点德吧。”
吴婆子没给大管事插嘴的机会,说完一个眼神给到背着金环过来的妇人。
妇人心领神会,把人往季家门口一扔,跟着老太太走了。
挨着几乎看热闹的都惊呆了,下巴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娘诶!
这是哪家的老太太?
看那边对她客气的态度,来头恐怕还不小,这难不成是哪位官老爷的娘?
京城里的大官老爷能有这种娘?
不行了!
看个热闹差点厥过去,得缓缓!
蹲着从门缝里看热闹的都是这样,大管事还能好得了?他起先懵了一会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腿一软差点坐门槛上,跟着他出来的奴才也吓傻了,抖着声音问:“那、那老太婆是谁啊?”
……
……
“从五品侍读学士卫成他娘,皇上亲自赠封的五品宜人。”
底下的立刻想起头年闹上顺天府衙那出,他喉结滚了滚,张嘴却说不出话,半晌才道:“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啊?”
大管事扫了悠悠转醒的金环一眼:“带上她,找老爷去。”
……
送走瘟神之后,回去这一路吴婆子心情都很不错,她乐颠颠往家里赶的时候,姜蜜已经把茶碗碎片收拾干净。才刚坐下,就发现男人心情竟然不错。
这就怪了。
他刚才说京里起了波澜,又说郭进士送来的书信丢了,这么多糟心事堆着怎么还乐得起来?
姜蜜想了想,让砚台看着点儿弟弟,自己拉着卫成的手腕把人带出来,看边上没别人了才道:“你有事瞒着没说?”
卫成眼神鼓励她接着说。
姜蜜又问:“和金环有关吗?我刚才就感觉她反应太大,打碎个茶碗用得着哭?相公你知道她在哭什么?又怎么会晕过去?”
卫成说,她在害怕。
姜蜜正想问她怕什么呢?就听见男人说:“她怕国丈怪罪。金环是国丈借季大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