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薄之意。
南华县的帐务当初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留下来的那部分许清嘉存录的帐薄又被崔泰交给了前来审案的官员,作为证据带走,如今南华县等于什么都没有。
许清嘉这些日子就忙着点存家当。朱庭仙留下来的县库还真是丰富,除了被带走的一部分,崔泰与审案的官员考虑到继任官员的为难之处,并没有因为帐目的原因而将南华县仓库给清理干净,还是给许清嘉留下了一部分军械粮食以及……银子。
整个南华县衙放眼望去,完全是一派混乱。
许清嘉最近的主要目标就是理清家底子到底有多厚,好再想办法开展工作。核对录入以及入库这些事情,其实应该交给信重的人来做。只有自己亲自挽袖子上场了。
已经有县衙的官吏在背后小声议论他:“瞧着很有读书人的气节,原来一提到钱,立刻就暴露了。”
许清嘉捶捶酸痛的后背,再直起身来,在自己手里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向身边的赵二断然下了命令:“封起来!”
封条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上面还盖了官府的大印,点一箱东西录入之后就贴封条,然后入库,这种程序一直重复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总算将所有该盘点的都盘点清楚了,连重新做的帐目也很是清晰明了。
守库的差役接到了传说中的威胁,那温雅俊秀的县令大人示意他锁上库房,语声轻飘飘却带着渗人的寒意:“这里面的东西若是少了一点,恐怕你家人都会被牵连。你应该不想看到你父亲年近七十还要被投入大狱或者流放吧?”
那差役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恭敬极了:“一定不会一定不会!”他到还有识时务这个优点。
这里面的东西若是少了一点,恐怕你家人都会被牵连。你应该不想看到你父亲年近七十还要被投入大狱或者流放吧?”
那差役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恭敬极了:“一定不会一定不会!”他到还有识时务这个优点。
许清嘉顺利办完了此事,当日回到后衙,高兴之下还跟着胡娇进后院去劳动了一番,洗漱完毕,二人躺在床上还聊了一会,才渐渐入睡。同榻时间久了,胡娇慢慢放下了戒心,相处越来越自然,每天渐有睡前夜谈。
岂料睡到三更天,胡娇忽然间被惊醒,许清嘉已经醒了好一会儿,只侧耳倾听。她白天干了体力活,睡的比较沉,过了约有一刻钟才被吵醒。
“什么声音?”外面隐隐约约,似有女人的哭泣,又似乎有男子的惨叫,还有刀戈相击,很是热闹。
许清嘉仰躺着,目光定在床帐顶上,平静无波:“闹鬼了。”
胡娇蹭的坐了起来,许清嘉也跟着起身,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并且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阿娇不怕!我在这儿呢!”他只穿着中衣,皂角的清香味与清爽的体息就在胡娇鼻端缭绕,被个成年男子抱在怀里,胡娇顿时尴尬的一动也不敢动了,整个后背都僵硬了。
许清嘉还当她被吓住了,心里暗道:别看平时阿娇胆大,到底是小丫头。当下将她揽的更紧,又怕她刚从热被窝里坐起来受了凉,索性盘膝坐着,紧搂着她,又将她试图从他怀里躲开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拉过被子裹住了她:“睡吧睡吧,天亮就没事了。”
外面的各种声音持续了足有近一个时辰,才终于渐渐消去。
第二天县衙诸人便瞧见县令大人坐在案前,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的打着,脸色不好,好像是没休息好的模样。
当夜三更,后院里那些热闹的声音又来了,如是者三,县令大人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似乎长久的难以入眠,高正心里好奇死了,可是若要他开口问起县令大人的内帏之事,似乎也有点问不出口,只能旁瞧侧击的提醒他:“大人最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可否请个大夫来瞧一瞧?前街的刘大夫医术还不错。”若是经由大夫来提醒县令大人,您该注意节-欲了,大约就不会得罪人了吧?
许清嘉揉了揉发困的眼睛,显然有些几疲倦:“是该请个大夫来瞧瞧了,内子这几日身体不适。”
高正心道:年轻人真是不知厉害,这事情还是需要细水长流的,哪里能“暴饮暴食”?嘴里却道:“夫人生病,我回头让内子来帮两日忙,省得大人连口热饭也吃不到。”又将自己收集在书房里的补身方子细想了一遍,考虑要不要将库房里那只鹿鞭送来给县令大人。
县令夫人病了的消息当日便传了出去,还寻医问药的闹腾了两日,说是被吓着了,夜不安枕之故。县衙后院又没有丫环,县令大人天天带着一身药味从后堂出来,更坐实了这件事情。
又过两日,听说县令夫人病症加重,县令大人愁的连胡子都忘了刮,带着一下巴的青胡茬从后面出来,引得县衙里的人都窃窃私语,议论不已。县令大人似乎是真的非常发愁,无计可施之下,特意请了高县尉去后堂相商。
高正跟着许清嘉到了后堂,又见县人大人吞吞吐吐,似有难以启齿之事。高正正愁没机会替许大人分忧解难,立刻便开口追问,半晌才听得许清嘉道:“近日……近日这后院开始闹鬼了,吵的人不得安枕。”
高正吓的一哆嗦,又想起朱庭仙来,他在这县衙住了十来年,怎的一次都没听过有闹鬼,岂不太过蹊跷?
许清嘉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只觉额头一跳一跳的疼,“不如今晚天黑,你从家里带健壮的家丁过来,咱们去后院捉一捉这鬼?”
高正顿时恍然大悟:这分明不是去捉鬼,而是去捉人了!恐怕许清嘉不是害怕,而是不相信县衙里的差役,这才要向他借问家中健壮奴仆。
这么说,县令夫人的病也有几分真假难测。
他心中存疑,当日在县衙办事,便小心关注县衙同僚,这才发现,原来犯困的不止许清嘉一人,衙差里足有四五人都有些精神不振,赵二倒是好精神,可是他就是个呆憨傻,啥事都不知。想到赵二近来意气风发,一心想着巴上了县令大人,老实人也终于出了头,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高正就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了他一番:蠢货!县衙后院出了这么大的事,许县令都不找你商议,可见在大人心里,你便是个不能信重不能分忧解难之人!
借着“县令大人身体不适,已回后堂休息,大家切不可因为大人不再而懈怠公事”的借口,高正将前衙里里外外都巡查了一番,连牢狱也没放过。这一转之下才更觉得许县令聪明。表面看着众人各司其职,可是实质上到底有没有在其中弄鬼,还真是不好说。
他到得帐房,见得笔吏坐在那里拿着笔打盹,墨汁将下面的账簿子都洇开来,轻咳了一声,那小吏猛然惊醒,瞧见是他,立刻立起身来,诚惶诚恐:“县尉,小人……小人家母最近感染风寒,小人夜间侍疾,便觉有些犯困……”
高正盯着那小吏的脸瞧了好几下,只瞧的那小吏后背上冷汗都冒了出来,才冷哼一声转过身走了。
☆、第二十三章
高正现在是看谁都有嫌疑,暗恨同僚不长眼色,非要在新官面前惹事。当晚夜色降临,他悄悄带着家中十名健仆摸黑去了县衙角门。许清嘉一早便在角门相候,听到敲门声便悄悄打开门,只等这一行人进去之后,朝巷子外面瞧了瞧,见寂静无声,这才小心锁好了门。
得县令大人亲自开门,高正尚且罢了,其余十名健仆却诚惶诚恐。他们乃是高家世仆,家小性命全在高正手里,听得要去捉鬼,多少有几分害怕。悄没无声跟着许清嘉进了主院,见得厅里灯亮着,房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门来,却是个身着短打的少年郎,借着灯火去瞧,很是俊秀。
高正只瞄了一眼,就猜出了少年的身份,这分明是最近几日“已经被惊吓的卧床不起的县令夫人”嘛,只是当着其余一众健仆的面,他也不肯叫破胡娇身份,将一众仆从留在院子里,他跟着许清嘉进了厅堂,关起门来才与胡娇见礼:“夫人。”
您打扮成这样难道是要去捉鬼?!
还真让高正猜中了,胡娇这些日子生活的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夜不安枕,实是太吵。人总有种奇怪的心理,对于未知的事物还有几分恐惧,比如当初许清嘉拿这院子惨死过多少人来吓她,光是想想这花团锦绣里曾经血流成河,再加上夜晚实太过寂静,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可真等后院里有动静闹出来,她反倒不怕了!
有好几次她提出来要跟许清嘉去一探究竟,都被他给阻止了,“总要到时机成熟了才好去吧?!”
他这样笃定,胡娇心中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你不会是在县里得罪人了吧?这才有人想了个这么损的法子来折腾你?”
许清嘉微微一笑,并不否认,甚至心里还赞叹一声胡娇的聪慧。
胡娇是白天尽可以补眠,他是白天还要去前衙处理公事,到了晚上又睡不好,没多少日子脸上就挂了相,倒真是符合“惊悸忧思”的形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院子里候着的高家仆人们都坐在廊下打盹,怀里抱着“捉鬼”工具,有的是麻绳有的是棍子,也有睡不着的小小声议论:“这到底是捉人还是捉鬼啊?”不是应该准备黑狗血纸符什么的吗?
有聪明些的已经猜出了个中原委,此刻也不害怕了,小声与同伴耳语:“说不得今儿晚上这后院还真有一出大戏看呢。”
厅堂里,烛火全熄,高正与许清嘉夫妇皆沉默的坐着,他离的远些,借着黑暗只能瞧得见县令夫妇坐的极近,却不知暗夜里,许清嘉的手一直握着胡娇的手。二人成亲这么久,虽然该有的亲密之事还未有,可是这些日子的相濡以沫,胡娇也渐渐习惯了被许清嘉牵着手,时不时摸摸脸,更甚最近……都被他搂在怀里好几次。
都是这闹鬼闹的!
三更天,远处渐有渺渺哭声传来,似泣似怨,紧跟着便有惨叫声,兵戈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煞是热闹。高正的脸色也很精彩,他终于明白了县令大人最近为何抬着俩黑眼圈总坐在堂上打盹……这么吵哪里睡得着?!
厅堂的门轻轻打开,房里的三人出来之后,又轻轻将门阖上。廊下之前打盹的仆从们也早被吵醒,静静立着,等待县令大人的指令。
许清嘉与胡娇并肩而行,胡娇手里还握着根棍子,身后的高正眼角抽搐,对于县令大人与夫人的文武组合十分的不看好。妇人胆子再大,也不适合去捉鬼吧?而且大人您自己不带武器,难道还指望着夫人以一敌三?
胡娇不知道高正已经在心里将她吐槽了无数遍,连“不在房里绣花就好好歇着去,这是添什么乱呢”这种念头都有了。她自搬进来,时间全花在打理后院上了,对地形比许清嘉还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