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  第12页

时被迫同行。那少年到最后也没告诉他们夫妇自己的来历,只是一路跟着他们下山,并且一再保证与这银矿矿主并无瓜葛,只是碰巧撞上这事,于是来查一查。
  这银矿矿主是谁,许清嘉至今不知,只是南华县出了此事,若是被上面查知,不但朱庭仙落不到好,官位难保,恐怕南华县的一众官员都落不到好。
  三人到得山下,摸黑到得赵二藏车的地方,此刻月亮早落,只有几颗星子寥落,正是夜里最黑的时候,树林里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同行的少年口里发出低低的虫鸣声,三长两短。紧跟着响起了两短三长的应和声,然后……便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五哥,快到这边来,我发现一辆骡车。”
  胡娇&许清嘉:“……”
  那少年还非常客气的邀请他们:“我家老六发现了一辆骡车,这下不用走回去了。你们在哪我让老六送你们?”
  许清嘉的声音里似乎都带了气恼之意:“不必了。那骡车就是我们的。”也不知赵二怎么样了?
  少年:“……”
  到得近前,那少年口里的老六还兴奋的向少年汇报:“五哥,这骡车还有个车夫,被我敲晕了,你看看是丢到下面河里喂鱼,还是带出去?可别留在这里打草惊蛇了。”伸脚往地下踢了两下,传出沉闷的声音。
  胡娇都替赵二肉疼,也不知道伤着骨头没。
  最后的结果是,赵二被扔进了马车里,由那位六郎驾车,少年与许清嘉夫妇也坐进了车里,尽快离开石羊寨。
  骡车空间狭小,那少年五郎坐在对面,许清嘉握着胡娇的手相倚而坐。成亲这么久,在那少年的眼皮底下,在这黑暗狭小的马车里,这竟然是二人长久靠的最近的一次。
  胡娇的格斗底子是在部队上锻炼出来的,再加上天生力气大,都只与那五郎打个平手,再加一个六郎,他们这方势弱已成定局,二人都识时务,索性不再无谓的争执,由得六郎驾车离开此地。
  马车摇摇晃晃,折腾了一夜,又饿又累,不多时胡娇便靠着许清嘉打起了盹,不知什么时候,她彻底睡了过去。
  许清嘉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从背后拿出件自己的长袍来,将她盖的严严实实,让她更舒服的枕着自己的肩头睡了过去,另一臂搂着她柔软的腰肢,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少年兴味的瞧着这一幕。  

  ☆、第十四章

  天色大亮,骡车沿着河道一直往前跑,并非他们来时的路。许清嘉一夜未睡,撩起车帘一瞧,对面的少年瞧见他疑惑的神色,嘻嘻一笑:“我总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吧?”
  许清嘉总觉得他目中大有凶意。
  骡车一路未停,直跑了一日,其间水火是下了车解决,吃饭却只是在车上啃干粮。胡娇也不是傻子,不能带着许清嘉全身而退,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车上的五郎还算和气,但暂充临时车夫的六郎晚上还瞧不出来什么,日头底下瞧的清楚,脸上明晃晃有一道刀痕,从额头斜下来到一边脸颊,虽然看着是旧疤,也可想象当初受伤之时的凶险。
  中午的时候,赵二终于“哎哟”一声醒了过来,懵懵懂懂摸着脖子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六郎一张受过伤的脸,吓的叫出声来。
  那会骡车停下来大家准备送送水火。
  赵二醒过来之后就被六郎拎着脖子扔到了外面车辕上去了,赵二用眼神向许清嘉与胡娇求救,许清嘉没说话,胡娇只想送他一个字:该!
  这就是临阵退缩的代价!
  她一点也不同情赵二。
  傍晚时分,骡车终于到达一处驻扎的营房,山脚下开阔的地方扎着成片的帐篷,少说也有几十顶,周围有巡逻的军士。
  骡车直驶入营中,许清嘉撩起车窗帘子,见来往的营中军士衣甲鲜明,庆幸这是大周军队服色。万一碰上的是死而不僵的百夷叛军,那就惨了。
  他们三个人被送进了一个帐篷里,又有兵士送来了食水,都是干的能将人的牙齿硌下来的饼子,连块咸菜也没有。胡娇啃了一口就放弃了。
  她怕自己的牙被硌下来。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才有军士过来相问:“谁是主事的?我们将军有请。”
  许清嘉站了起来,胡娇紧随其后。他有心想让胡娇留下,可是她已经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来牵住了他的手,许清嘉心道:到底是小丫头,哪怕力气大能打架,恐怕胆子也被吓破了。跟着他就跟着他吧,只要她能安心一点。
  他怜惜的牵着她的手出了帐篷,只将赵二留下了。
  却不知胡娇心道:这书呆子既不能打又不能逃,还是个顶认真的个性,连狡辩也不会,她不看着他,万一他糊里糊涂的送了命,她岂不成了个寡妇?
  事到如今,两个人的命算是绑到一块儿了。
  倒好像之前的那些试探以及小暧昧都落到了实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牵着手自然更安心一点。
  军士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路牵着手走过去,倒让营中将士们瞧见了,不由驻足,也有人小声议论:“这就是五郎弄来的人?”
  “可不是。听说半夜都摸到石羊寨银矿去了……”
  二人更加用力握紧了对方的手,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今日恐怕要被杀人灭口了!
  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见了不甘。
  到得营中最大的帐篷前面,五郎听到脚步声,笑嘻嘻从里面迎了出来,假装不曾瞧见许清嘉夫妇交握在一起的手,“许郎里面请,里面请。”路上他也只问过许清嘉的姓氏,旁的一点也没寻根问底。
  帐篷里摆着的书案后面,坐着个年轻男子,肤色如蜜,五官凌厉,一眼扫过来能让人后背发凉,似乎带着杀意一般,看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
  “这位郎君,不知大半夜你们跑去石羊寨做什么?”
  这年轻男子音质低脆,如金石相击,但眸光里却全无暖意,似乎他们一个回答不慎,便有掉脑袋的危险。
  许清嘉握紧了胡娇的手,目光平视,只道自己是南华县的官吏,重点介绍自己此次的任务是前往各村寨督促春耕。这其间胡娇只感觉他手心渗出汗来,心道:瞧把这呆子吓的!
  她心里略微有些同情他,觉得自己到底是人民军队里出来的,保护百姓是天职——忘了自己如今才是需要被保护的妇孺——有些思想真是深深的刻进了她的骨头,危机时刻立刻被当做应急机制在大脑里被启动了。
  胡娇加了点力气握紧了许清嘉的手,想要安慰他:呆子别怕,我保护你!
  可惜被许清嘉理解成了“许郎我好怕好怕怕肿么办”,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拍拍她正用力想要传达讯息的手,以示安慰,落到帐中五郎以及那年轻将军的眼中,便是二人当众调情,这南华县的官吏有点奔放了……
  年轻的将军唇边露出个讽笑来:“我倒不知这朱大坑手底下几时还有这么勤勉的官吏了?”
  言下之意就是许清嘉在撒谎。
  胡娇顿时在心里破口大骂,将朱庭仙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暗恨他往年对公事敷衍塞责,好像已经远近闻名了,如今乍然冒出来个认真勤勉的许清嘉,都没人相信了。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许清嘉倒是气定神闲,“敢问将军对南华县的官吏知道多少?下官是去年秋才到南华县的,今年被朱大人委以督促春耕之重任,不成想碰上了此事,少不得要查一查了。”
  那年轻将军顿时冷笑一声:“蠢货!”他这句结语下的十分之突然,纵如此许清嘉的脸也带着恼怒之意红透了。
  胡娇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背,很想告诉他:呆子,咱不跟武夫一般见识!可是当着那年轻将军凌厉的眼神,这句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万一为了逞口舌之快,真被拉出去砍了,那可真不合算!
  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五郎这时候似乎想起一件事来,上前几步在那年轻将军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年轻将军的目光似乎有点回暖,又开口问:“你可是去年的榜眼许清嘉?”
  许清嘉一拱手:“正是在下!”
  然后……奇迹般的,那年轻将军竟然起身朝他拱手为礼:“方才多有得罪,许郎莫怪!”然后请他们落座。
  胡娇做梦都没想到,若非这次被崔五郎与崔六郎给带到这里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许清嘉这倒霉蛋是如何成为南华县县丞的。
  崔五郎一手干饼子一手粗瓷大碗茶,坐在帐篷里讲的吐沫横飞,有如亲见,综合起来只有两个原因。
  一:许清嘉太穷酸,偏偏不够谄媚,得罪了座师。
  二:他得罪座师就算了,还很不给面子的拒了一门婚事,据说是榜下捉婿,对方是朝中二品大员的大龄闺女。
  综上所述,同科的状元探花都有个七品县令之职,且在富庶之乡,他被委派到偏远山区,授个八品县丞……还真不冤。
  当朝进士及第之后,便要拜谢主考,此后进士与主考便是师生关系。去年的主考官乃是当朝尚书令许棠。许棠其人出身寒微,身居高位之后,却最重门第。因此凡他主考,进士们拜谢之时,必定要将自己最有影响的社会关系汇报一遍。
  轮到许清嘉,同年的进士们都等着榜眼晒出身或亲属,他介绍完自己的姓名年纪籍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来许棠对状元榜眼探花都寄予重望,在听过三人的出身背景之后,便开始区别对待。具体表现在每有宴饮的亲近程度,以及后来的授官过程,状元崔群乃是崔五郎本家堂兄,之前见过他们的崔将军的胞兄。
  崔将军名泰。 
  因此崔五郎能知道这些,还真比亲见差不了多少。
  清河崔氏乃是世家大族,哪怕改朝换代,到底数百年积蕴,在大周仍旧是十分傲人的姓氏。崔群高中状元之后回乡祭祖,遇到回乡探亲的崔泰以及五郎六郎,席间提起同年许清嘉,不由叹息几句。
  许清嘉哪怕没有背景,若是能在京中结一门好亲,也算是给自己的仕途开了个好头,可惜他真是又穷又倔,最终只能去百夷之地当个小官,落在朱大坑手里,恐怕此生都难有出生之地。
  出于对胞兄的信任,崔泰以及崔五郎在此间见到倒霉蛋许清嘉,便不再追问银矿之事与他有无关系。想也知道他一个才上任的县丞,大半夜偷偷往银矿跑,自然是才得着消息进行调查。
  也不知是崔泰之意,还是崔五郎为表亲近,将他们二人带到自己帐篷里,倒没将赵二再揪过来。
  对朱大坑的人,还是不太放心。
  崔五郎肯讲许清嘉在京中的事情,皆是因为对胡娇好奇不已。这丫头瞧着年纪不大,但力气真不小,昨晚他被踢中的地方到现在还疼的厉害,回营上药的时候看到青黑的印迹,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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