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的多不好。
可是现下她又后悔了,她一点也不想上他的地盘去,那样的话她就会不自觉的胆怯害羞。
“你在做什么?”
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阿瑜兔子似地受惊转身,却见赵蔺闲闲立在那儿,轻轻挑眉。
阿瑜把书稿背在身后,对他道:“不做甚么,就是随便转转。”
他垂眸看她,少女的面颊雪白莹润,一双杏眼无辜纯稚。
赵蔺道:“病好了还是要休养,切莫出来受风。”
阿瑜没想到他还关心自己身体,只好点点头道:“哦……”
她还是乖乖把手里存的书稿拿出来,递给他道:“这是我前些日子抄的书。先前出了溪奴的事体,我便没有打搅你们,现下才给您,可真是不好意思啊。”杏眼娇润,眼神在他脸上溜了一小圈,遗憾地发现男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赵蔺接过稿子,扫了两眼便看向她道:“可以了。往后凡事过脑,不要想太多。”
阿瑜盯着鞋尖的珍珠瞧,又努力硬气地看着他道:“我什么想太多了,您能说明白么?”
赵蔺简略道:“溪奴。”
阿瑜的脸刷地红了起来:“您的意思是甚么啊,我听不懂的。”
赵蔺看着她道:“你还是太小了。”
阿瑜红了脸颊,越发不懂他想表达甚么,原本的硬气也缩回壳子里头去了,只仰头看他,轻轻嗫嚅道:“还不是您与她的传言、传言这么……”
赵蔺道:“我教导过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心里仿佛有甚么沉重的东西消散开来,拨开云雾见天日。
阿瑜想了半天,只是哦一声,颊边却多出一对漂亮的小梨涡。她又捏着袖口,细细道:“那、那我走了啦?”
赵蔺默许,于是阿瑜只好走了。
她心里又有些沮丧,为什么都不留她吃口茶啊,他就那么不想见她?
试想若是二房大太太秦氏开的宴,哪里还有甚么不懂事的小辈敢捣乱的?秦氏到底管着家,见人便有三分情面,那点威严还是有的。
只是宁氏不行,没了丈夫儿子又不大,婆婆是继婆婆,又偏心妯娌,妯娌呢又心气儿高,不但瞧不起她,还觉得她不配有钱权。
这样的宁氏,即便再温柔和善,又是正经的嫡子太太,也没人真正把她当回事。
阿瑜叹了口气,托腮想着自个儿可是将来的王妃啊,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害臊了。
嗯,蔺叔叔是不管事,老王妃待她虽好呢,其实也不算是个大慈大悲的人吧,许多事情都爱冷眼旁观的。
那她好歹也要站出来,给宁氏撑撑腰罢?免得将来有人说,王府妯娌不和,翁婿不睦的,弄得蔺叔叔也丢面子啦。
虽然他,嗯,并不在意就是了。
于是阿瑜毅然决然道:“不成!我不管这事儿谁管啊,我就要帮着暮大太太,她们有本事找我,我就找蔺叔叔去!”
佩玉一时无语:“……”
于是隔天,阿瑜盛装打扮一番,一身嫣红色对襟褙子,胸口处绣了一枝含苞欲放的玉兰花,头上戴了上趟宁氏送的镂空嵌珍珠海棠步摇,也算是搭调。
她倒不是要去给宁氏吆喝,只是对所有性子温柔的人都很有亲近之意。
毕竟若是人人都和蔺叔叔一般,成日冻着一张脸,那日子才叫没法过了呢。
至于宁氏么,阿瑜现在的身份,确实也没法帮助她太多,只能用自己头上戴的簪子告诉她,至少自己心里并不嫌弃她这个三房大奶奶,更没有看轻的意思罢了。
很快,三房的宴席就要开了,阿瑜也差不多走到了三房所在的院落。
其实在一府之内,这样的事又哪能作假?
佩玉不说,只是因为她知道,这事儿说出来给姐儿听,她又要伤心了,加上前几日姐儿也病着,又在同王上闹别扭,她便不舍得叫姐儿病上加病了。
但是今儿个,是真没法子了,阿瑜明显感觉到梅氏更体虚病弱了,若是佩玉再不解释,大概以阿瑜的性子,是非得把这事儿打听清楚才成的。
阿瑜听完便有些兴味索然。
她看着梅氏苍白瘦弱的脸庞,心里微微泛酸。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的身世。若是梅氏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并且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是否会错愕,以及无法承受?
三房的宴席与往日并无多少不同的,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今儿个的主场从原本的宁氏,换成了洛氏。而宁氏本人却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头,默默听着几个妯娌说笑,时不时露出几个会意的笑容。
她看见阿瑜愣了愣,复而笑了起来:“瞧,这不是瑜姐儿么?”
阿瑜冲她点点头,笑道:“暮大太太好,我今儿个来三房求您赏杯酒吃了。”
宁氏看见她头上的步摇,心中微动,起身拉着她笑道:“你也莫要见外,咱们三房你是常来的,就把这儿当作是自个儿院子,爱吃甚么都叫小丫鬟给你夹,甭太拘着自个儿。”
阿瑜正要点头,却闻见宁氏身上的药香味。她第一次被宁氏拉着手,凑得这样近,这股味道却比之前更加浓郁一些。
到底是什么时候闻见过呢……
忽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她有些错愕地抬眼,对上了宁氏和煦的笑容。
第31章
她想起那日夜色渐浓,从假山上下来的赵苍,身上隐约浮动的药香,还有那日庭院前偶然路遇的宁氏,身上极其相似的味道。阿瑜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若赵苍真的与宁氏私下苟且,那她也实在有些无言以对。
宴上众位夫人姐儿皆维持着和煦的表象,只是阿瑜却有些用不下膳食。宁氏身上的香味似乎变得浓重起来,让她觉得有些吃用不下。
阿瑜轻轻放下银著,略带歉意道:“我身上有些不适意,想出去转转。”
阿瑜轻轻摇头,有些疲惫道:“不碍事的,就是有些气闷,出去转转便会好的。”
阿瑜微笑点头。
现下将近年关,外头还是有些寒冷,阿瑜裹紧了衣裳站在冬日的雪松下,重重天光透过枝丫,洒在她白皙柔软的面颊上。
她觉得自己也许是多心了,在她看来,宁氏一直是柔弱而腼腆的,她怎么可能有胆去同赵苍勾搭在一块儿呢?虽说男未婚女守寡,但赵苍这样的浪荡子,未必能给宁氏多少慰藉罢。
佩玉见她面色好多了,便道:“姐儿,咱们归去罢,这宴长久缺席也不好,倒叫主子们心里怪罪。”
阿瑜点头道:“好。”
刚刚踏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阿瑜猝然回头,却见有个少年站在她身后,略有些暗淡的左眼眨了眨,对她作揖道:“瑜妹妹好,我、我恰巧路过这儿,不成想却遇见你。”
阿瑜略皱眉,偏头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阿瑜直觉这个少年心性有些过于腼腆了,但还是问道:“……我没有见过你啊,请问你……是怎样认出我的?”
少年退后一步,又磕磕绊绊道:“不是的!我只是恰巧路过这儿,见你面生,便猜你是瑜妹妹。你莫见怪!”
少年低着头道:“好、好的……”他的耳根子已经通红了。
阿瑜可能不晓得,这个少年站在暗处看了她许久,才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她的皮肤白得像冰雪,一双杏眼灵动而微垂,睁眼时给人无辜单纯的感觉。
尽管母亲说了,瑜姐儿出身不好,将来若是能嫁给她也算是她的福分,可是赵络逸只觉自己配不上她。
赵络逸有些难过,扶着雪松树低头叹口气。
忽然,他有些惊讶地转身,却见锦袍男人站在他身后眸色暗沉。
赵络逸有些尴尬的惊慌,低头道:“七伯伯……”
赵苍眉目阴鸷,盯着赵络逸道:“你跑来这里做甚么?”
赵络逸有些喘不过气,他结巴道:“我只是,是路过而已。”
赵苍露出一个轻慢的冷笑,拂袖离去。
身后的赵络逸暗自松了口气,这个七伯伯是几个伯伯里年纪最小的,又是老王妃嫡出,性格阴晴不定,府里的几个小辈都很有些怕他的。
赵络逸想起自己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便有些羞愧地抠着袖口。
亏心事果然做不得,往后娘亲再怂恿他,他也再不出门了,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好,像他这样的娶不到媳妇也是合该的。
阿瑜有些头疼了:“……”
阿瑜也叉腰看她,回一个冷笑道:“关你的事了么?小小年纪天天想什么?我透个风在你眼里也能透出朵花儿来?你这眼睛长歪了不成?!”
阿瑜挑眉,眉眼冷淡道:“你再说一遍。”
“啪――”清脆的巴掌声。
“啪――”阿瑜反手又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然而佩玉面色微苦,想着这事儿可怎么善了?
阿瑜一字一顿道:“滚。不要让我再多说一个字。”
阿瑜抽出手,缓缓道:“我打的就是她,不后悔。”
身后传来低笑声,赵苍倚在树下沉声道:“好一个不后悔。”
她眼似银杏,瞧着有些无辜地下垂,却冷淡不语:“……”
赵苍见她不说话,自己上前,露出一个堪称和煦的微笑:“阿瑜,你很讨厌她么?”
阿瑜终于开口了:“不关您的事,我要回去了。”
赵苍有些阴鸷道:“你宁可和赵络逸多说两句,也不愿与我讲话么?嗯?”
阿瑜觉得他非常不可理喻,但也懒得争辩:“对啊。”
赵苍垂眸看她,花瓣一样娇嫩的唇和苍白细腻的脸颊,这样的组成只会让他愈加想要占有,想要掠夺:“我会替你报复所有叫你难堪的人。”她们都该死了。
“然后,你陪着我,好不好?”
阿瑜:“……??”
她勉强压下心里的不耐,努力温和着语气道:“不用您的好意,我没怎么难堪过,也不需要报复任何人。”
赵苍微笑,眼里愈发暗沉:“你不对我说实话,又是想对谁抱怨委屈?”
阿瑜终于不耐烦地回身离开,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和赵苍说话。他明显不怎么正常的样子,同他讲道理有任何用处么?还耽误自己时间。
赵苍阴沉着脸,却并没有追上去,鹰眸追随着阿瑜的身影,眼神却微微顿住,杀意缓缓从眼眸里流露出来,戾气滔天。
阿瑜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并没有发生甚么异常,目光一扫却只是发觉梅氏母女不见了。
佩玉有些担忧起来,万一梅氏母女再发难又该如何?姐儿身子不好,万一又给人气出病该怎么办?
用完膳食,洛氏又要请众人去西面看戏,阿瑜表示自己身子有些不爽利,便不去了,叫洛氏听了倒是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点点头和煦道:“听闻阿瑜最爱用甜食,等会子我遣丫鬟去你那儿,给你包两块儿糕点,你今儿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