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救治百姓,山野间的苦修士也自耕其田,放眼望去,我道门已经具备领袖天下方外势力的能力,楚公因何对我道门苛求至此?”
李淳风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嘴里说的每一件,每一桩事情都击打在云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不管是那个没了舌头的成玄英,还是天下间唯一一座令云烨牵心挂肚的道观,这里面浓厚的情义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成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感情。
“道门这样做已经很好了,为什么你们还不满足呢?教化天下乃是皇族和士人的责任,你们的教义带着明显的偏颇,光是清静无为这一条,就是这茫茫人世间的大敌!”
人间需要进步,而不是故步自封,我们要不断地探索世界,发现世界,最终成为自己的神,人世间的人不能在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的时候,就把它匆匆的归类到神灵的行列,我们要做的是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还人世间一个真相,等到我们窥破自己的世界之后,下一个征战的目标就会是茫茫的大海以及我们头顶的天空。
“就在昨天,我乘坐了天下间第一辆能够不借用牲畜,风力,水流的力量,自行奔跑的车辆,还有前几年我们就发现人类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飞上天空。天空从此不再只是飞鸟和神灵的属地,人也可以飞天!”
“这是我们迈向星辰大海的第一步,以后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随着人类不断地向天空进军,你们矗立在道观的神灵到了最后都会被证明是虚无的,因为人类会飞上九十九重天亲自拜会神仙,等到人类的脚步到达天外,发现没有天宫的时候,你们如何自处?”
这是云烨自己第一次向另外一个人诉说自己对人类最后命运的看法,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就不要停下脚步。
“我现在只有一个爵位在身,对你们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你们如果想要举办什么宴会,那就举办吧,如果能说服书院同意你们的看法,那就去说服,我不会赞成,也不会反对,毕竟我不能替天下人决定他们的喜怒哀乐,说到底,这个世界是他们的。”
云烨想了很久才说出这样的一段话。人,只能靠自己,依靠外力来约束自己,他们迟早会崩开这些束缚,只有他们自己有了一个清晰地认识,才能走好自己的路。
李淳风长长得吐了一口气单手行礼道:“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天地契机已经大乱,晚辈曾与家师,家祖共同研判一书名曰《推背图》,早年之时,家祖曾经推演过一遍李氏皇朝和以后的天下气运,虽不能窥得全貌,但是管中窥豹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如今不成了,家祖在兵解前又亲自推演过一遍,结果从第二卦就开始变得混沌不堪,青花盘二十一果实,顷刻崩塌,有天外飞石将盘子击得粉碎,如今第二卦成了一颗飞石,道门不解其意,参演无数回都是如此,(第二卦,原本是盘子里装着二十一枚果子,代表大唐二百八十九年,以及二十位帝王。)”
“家祖强行解算第三卦,原本的持刀女子,变成了长角的幼童,先祖因此才自愿兵解归天,再不兵解,恐怕上天会降罪于我道门,楚公,这都是我道门不传之秘,《推背图》原本应该大行于世,但是天机反复无常,道门不敢轻窥,只能洁身自保,楚公当谨慎之,家祖临终前曾经说过,一句话‘怒海操舟!’这很可能就是第四卦,无人能解其中意。”(第三卦原本为操刀的女子,代表武氏乱唐,第四卦原本是一群猴子扶着树驱赶鹦鹉,表示张谏之驱赶武氏成功)
云烨笑了起来问道:“推背图,推背图,敢问最后一图为何意?”
李淳风大笑道:“天道渺渺起伏不定,龙蛇起陆杀伐不定,小道焉知后世祸福,一切不过信口开河罢了,楚公,请一笑了之。”
说完就欲出门,云烨双手按在李淳风的背上道:“去休?还是借力?”
李淳风大笑道:“好风凭借力且送我上青云吧!”
云烨双掌用力推出,李淳风乃是武学的高手,轻轻地借力窜出去好远,然后哈哈大笑着离开云家,老钱想要送送他,却见李淳风跃上云家的内墙上直接踏上屋顶蹿墙越脊飞奔而去。
云烨瞅着李淳风远去,笑着摇摇头,道家毕竟还是有底蕴的,神秘学说有时候怪诞得无法解释,他们研判出来的那一盘子果实,实在不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能解释得了的。
不过不要紧,他们的本事再强,也不可能比自己更加的清楚后世的发展路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先知,那也只能是云烨,云不器。
想到这里云烨又苦笑起来,现在的世界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如果自己不出手,静观世间风云,任所有的事情按照原来的路径发展下去,自然可以当神棍,可惜从自己进入朝堂的那一刻起,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历史再也成不了自己可以借鉴的资本了,从今后,自己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没得混了,还是回到书院里藏拙比较好。
李淳风的说服工作进行的非常艰难,去了书院找了元章先生,说明来意之后就被元章先生以敬鬼神而远之的理由驱赶了出去。
在学生间传播,结果却被学生问得瞠目结舌,因为他们想找李淳风弄一个真正的神仙出来让他们瞻仰一下,要不然,说什么都没用,李淳风想用昆仑山上的神迹来说明,却被学生哄堂大笑的羞辱了一番,书院在昆仑山也有研究院,知道的事情可能比道门知道的还多一点。
直到这个时候,李淳风才想起来云家在昆仑的别墅里总是有人驻扎在那里,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云家的人,而是书院的先生和学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淳风只好去找了长孙冲和独孤谋,结果在那里受到了极大地欢迎,这让李淳风信心大增,神仙宴将会如期的举行。
当他听到皇帝皇后也会成为座上客之后,欣喜若狂,连夜传檄昆仑祖庙,要求将宴会的规格无限制的提高,倾尽道门资源也要办好这一桩大事。
第八节 大唐需要银子
高丽的外海上,波浪滔天,一支舰队艰难的在海浪中穿行,船上的主帆全部降下,只有船尾的一面一张小帆被狂风吹拂的鼓胀如球,海面就像沸腾的开水锅,六艘巨舰宛如玩具般一会被抛上浪尖,一会又被送到谷底。
虬须满面,衣衫破烂的赖传峰在大风中怒号,粗壮的双臂紧紧地挽着缆绳,死命的向后拖拽,双脚的十指紧紧地抠着甲板,无论如何也要把纠缠在一起的缆绳分开,否则,等一会主帆张不开,大家就只能随着洋流飘进大洋的深处。
同样狼狈的是王玄策,一个文雅的汉子,如今也变成了野人,三年的海上航行,早就把这个满腹锦绣的士子锤炼成一个合格的水手了。黝黑的脸膛,粗壮的臂膀,肌肉贲张的胸膛,全身都被海水浇透,依然,嘿哟,嘿哟的喊着号子任凭缆绳勒进肩膀上的肌肉。
希帕蒂亚就站在舰桥上,举着望远镜眺望任何出现在眼帘中的陆地,这一次,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停靠地,舰队就会彻底的陷入绝境,虽然在一路上损失了七艘战舰,她却没有多少的悲哀,因为大海根本就不给你悲伤地时间。
为首的海浪号上忽然升起了三溜火焰,窜到半空之后,猛然间炸开,在铅灰色的阴云底下,显得非常明亮。
赖传峰将手上的缆绳死死地缠绕在绞盘上,六个粗壮的汉子立刻就转着圈子搅动了绞盘,王玄策猛地松开手上的缆绳,只见一面布满了补丁的巨帆迅速的升上了主桅杆,大船停顿了一下,小帆落了下来,一张不大的三角帆迅速升起,改变了巨舰的前进方向,向着右前方跳跃着前进。
做出改变的不止这一艘船,其余五艘海狼级战舰同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主帆借助强大的风力,带着巨舰跃出洋流,向着东风吹拂的方向前进。
“陆地!”希帕蒂亚首先在天空中发现了海燕的影子,只要见到这种海上的精灵,就说明陆地就在眼前……
何平就是何邵的堂弟,原本他有着一个很好的未来,供职于鸿胪寺,三十岁的年纪就做到从六品,堪称前途远大,三年一次的升迁考核开始了,何平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不说依靠大唐第一富商堂哥何邵的话,光是自己这三年来的功绩,就足够把自己送到正六品的职位上,成为鸿胪寺的主事问题不大,到了那个职位,自己也算是光宗耀祖一次了。
事情果然如他所愿,他以第一等的考评成功地被官升一级,就在全家沉浸在欢乐中的时候,一纸任命将他从光明山顶打落到了无敌的深渊。
“出使倭国,监视倭国,了解倭国,监督白银输出……”
然后刚刚升任六品官的何平就被东海舰队送到了大唐的属国――倭国。岁月如梭,六个年头已经在无比地焦虑中过去了,三十六岁却头发斑白的何平,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海边遥望自己故乡,为此,风雨无辍。
身边这个乖巧的倭女平八尺已经跟随自己五年之久了,并且给自己诞育了两个孩子,何平对于这片土地依然充满了怨愤之情。
从长安来到倭国,这中间的差距太大了,就像是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如果只是吃苦,何平其实并不在意,当年在书院的时候假山都垒过,干馒头也啃过好几个月,身体的劳累,和吃食的贫乏,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书院讲究自力更生,这里有很好的稻米,丰富的鱼类,只要弄点青菜日子就能过,书院出来的人如果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无法解决,那就太对不起先生的教导了。
长孙无忌就是一个王八蛋,堂哥得罪了你,干嘛拿老子出气?如果把老子送到帝国的某个穷乡僻壤,老子绝对不会咒骂你,反而会感激你,可是把老子送到猴子窝算怎么回事啊?
两百来个犯了重罪的水兵,两个只知道喝酒,不知道记账的主簿,管辖着两万多名银山的倭国矿奴,这就是何平的主要差事。
置于监视倭国,何平不知道如何监视,从何监视起,倭国的船只都被东海舰队弄成碎木板了。藤原京虽说是倭国的国都,但是人口也不过八万余,低矮的城墙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高强度的进攻,何平每一次见到藤原京的时候都在想,给老子八千悍卒,自当荡平此寮。
竹子烧过之后,再磨锋利,就是倭国士兵的武器,把竹子削成竹片,串联起来就成了竹甲,只有那些贵族们才能拥有铁制的武器。
在观摩过倭国几次讨伐叛乱的战争之后,何平就远远地离开了藤原京,住在银山,在他看来,帮着帝国用吹灰法收集银子,远比监视倭国重要,少数强悍的武士,在大唐的军队面前就是一个笑话,依照何平判断,没有两三百年的时间,倭国不可能达到大唐现在的政治,文化,军事,水平。